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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怪蘇留發出這般感歎。

幾乎所有看過連城訣的人全都會為丁典的《神照經》側目。

卻很少有人注意血刀老祖的武功路數,用一個詞語來總結,那便是:詭異!

這《血刀經》第一頁便是一個精瘦幹枯的裸~身男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這等異象,隻有世尊降世才有。

古書有載,佛祖降世,乃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而口吐真言:天下地下,唯我獨尊!

蘇留雙眉緊鎖,盯著這個黃冊子裏的男子,麵容無悲無喜,眼睛微眯,似悲憫世人,然而舌頭自口中伸出,卻又像是略帶了些對萬物的譏諷,便是有一些紅綠標注,蘇留一看便知,這便是人體脈絡穴竅。

他正隱有所悟,想要依樣琢磨其中的門道,卻聽見岸上一聲清喝。

“你這淫賊,居然躲在這裏!”

不知不覺之中,這一葉小船已經靠到了岸上,岸邊聚集了不少人,眼神怪異的打量著蘇留。

那說話之人,也正來自岸邊,人群之中的佼佼者。

蘇留眼力何等厲害,一下便看到了岸邊兩騎,一黃一白,神駿高大,鞍轡鮮明。

那黃馬上便坐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一身黃衫,身形高瘦。白馬上的是個二十來歲少女,白色裙裾飄飛,左肩上懸著一朵紅綢製的大花,很有些颯爽的美態。

這兩人像是出自名門。有些凜然傲氣,腰間別著名貴長劍,手裏持著馬鞭,緩慢的驅著跨下坐騎。分開人群,兩匹馬脖子上掛著的鈴鐺便發出了叮鈴鈴的響聲。

聽見這鈴聲,蘇留心裏一動,“莫不是連城訣裏的表哥表妹二人組‘鈴劍雙俠’?”

果然,人群裏有人抱拳打招呼:“原來是鈴劍雙俠至此。有失遠迎。某長江鐵網幫的幫主江漢生。”

那男子熱絡的跟著男女兩人招呼一聲,眼神卻死死的盯著蘇留這一葉小舟。

蘇留收住小冊子,微微瞥了那女子一眼,雖然也有幾分俏~麗,但是臉色微黑,一看就是喜歡在太陽底下玩耍的女孩子。這倒是叫蘇留有些失望,這顏值其實還不如電視劇連城訣裏邊的舒暢姑娘來的好看。

“這人穿著血刀惡僧的衣服,卻怎麽不是出家人?”

這白馬上的水笙盯著蘇留看了一會,才覺得有些不對,拉了拉汪嘯風的衣角道:“表哥。莫不是認錯人了?”

“錯不了的,這小子不答話,必然是心虛了。”

汪嘯風冷哼一聲,馬鞭遙指蘇留身後躺在船頭的那一具屍體,側首道:“表妹,你看見那船上還躺著一個惡僧沒有,定是被哪位大俠擊殺。這小子年紀輕輕,看著英俊,骨子裏卻是個白臉淫~邪之徒,不是好貨。想必也是血刀門的弟子,逃命至此,隻是還來不及剃度。”

嗯.

水笙如釋重負的點點頭,顯然接受了汪嘯風的這一番說法。如若不然她便是罵錯了人。

蘇留將他們的對話全都聽在耳中,也看了他們兩眼,卻沒有多少搭理的心思,腦海裏還在思考那血刀經裏邊種種玄妙。

汪嘯風卻等不了了,此時船已靠岸,這眼睛亂飄的小惡賊手到擒來。成就自己威名,卻還等些什麽?

他一聲大喝,人已經自馬背上縱躍而出,這一下起勢,竟然也有數米之遠,可見家學淵源,輕功不凡,引來了那個啟動看戲模式的長江幫幫主江漢生一聲叫好。

“表妹,看我擒住他!”

汪嘯風聽了誇獎,心裏淡淡的自得溢於言表,輕喝一聲,右手一抽一帶,馬鞭啪啦一聲,如一條大蟒蛇,飛了出去。

大凡男子在自己的心愛~女子身前,總有要彰顯自己本領的心思,料想汪嘯風也是不能例外,這廝手腕一抖,手上馬鞭直卷蘇留脖頸,要將蘇留拉帶到岸上。

這一手卻完美的顯示他的氣力跟輕功的造詣,眾人也多有讚歎,稱汪嘯風便是中原武林年青一輩的“第一人”。實在也怪不得他心裏自傲。

其實平日裏倒也罷,血刀門自血刀老祖以下,全是貪花好色之輩,最多名聲不佳,為這些武林同道不齒。

但是近日來血刀門寶象師兄弟幾人不知道奉了什麽命令,自西域藏地入中原往南而行,他們哪裏按捺的住,一路的奸殺婦女,喪盡天良的事情幹盡,也早已經震動了南武林,引來了武林中正道人士的注意力。

鈴劍雙俠號稱是南武林裏不可多得新秀,自然就要出來架梁子維護正義,拿血刀惡僧開刀。

此番蘇留倒也真是無辜中槍,不過以他如今的氣度,縱然被人誤解,叫做“淫賊”,亦不會麵紅耳赤的跟人辯解。

因為,完全沒有必要。

他一點都不在乎這些人的看法,這些武林中的什麽鈴劍雙俠,正道巨俠,其中好些心思也不比魔道之徒來的險惡。

江湖義氣,都是狗屁!

所以,正也罷,邪也罷。

我一人獨走天涯,酒一壺,劍一把,長刀高歌擊馬。

蘇留此時的心境倒是頗為符合如上這一句話,但是這汪嘯風哪裏會理會你心裏所想,馬鞭呼的一聲,如同巨蟒盤繞,已至蘇留脖頸前三寸。

蘇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紫芒如電,一隻如同白玉雕砌的右手探手,縱鶴之勢立成,汪嘯風心裏大驚,自己整個身子居然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巨力吸攝而去!

蘇留一手握住了馬鞭末梢,隨手一耍,這一襲黃衫翩翩的公子哥撲通一聲,登時便落了水。

長江鐵網幫看戲的幫眾一片嘩然。

水笙大急,叫道:“表哥!”

她正要翻身下馬,卻不料岸邊兩葉小船上掠出一個真正的邪僧,怪笑一聲,一手抓~住了水笙的腰帶,一手急動,點了她周身要穴,躍上馬背,疾馳而去。

這一切都隻在兔起鶻落之間,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大和尚已經拍馬跑出了數十丈,他一邊跑路,一邊哈哈狂笑:“好師侄,你師父呢,咱們血刀門席卷天下之日,也不遠啦,師叔先帶這個小娘享用去了!”

這一言既出,場麵上眾人臉色登時一變,瞧著蘇留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魔頭。

蘇留聳聳肩,仰頭看了看略有些灰沉的天,打了個哈欠:“當真是天涼好個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