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玉正驚駭於楊易對藥神殿大長老的推論之際,便現大長老罵了一句之後,手扶長髯,一動不動,額頭鬢角處卻有黃豆大小的汗珠不斷落下。

“咦?大長老,你怎麽了?”

顧采玉一臉關心之色,那模樣看著有多假便多假,道:“您老人家傷勢爆了麽?”

她試探著慢慢向後退了幾步之後,見大長老依舊呆呆不動,毫無反應,心中一動,大著膽子慢慢繞到大長老身前,隻見他惡狠狠的盯著楊易,眼中露出極大的羞怒之色,嘴唇抖動不休,終於開口罵道:“你奶奶的!好狡猾陰險的小子!”

隻是大長老罵歸罵,身子卻還是僵立不動,便似被人點住了身上大穴一般。

“難道真被人點上穴道了?”

顧采玉有點不敢相信,這藥神殿大長老功夫極高,天下間能不知不覺的點住他的穴道的人,恐怕隻有武道宗師才有這種手段,難道附近有武道宗師出手?

顧采玉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東掃西望,隻見四野都是平原草地,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再無第四個身影。她正疑惑間,便聽到大長老繼續罵道:“你娘的!好狡猾的小畜生!老夫饒不了你!”

楊易哈哈大笑,翻身下馬,“原來這藥神殿不是行醫問藥之地啊?連氣血運行之理都不了解,這藥神殿恐怕有點名不符實。”

顧采玉見楊易如此說話,知道大長老如此狀態,應該與楊易脫不了幹係。瞪大眼睛好奇的問向楊易,“他這是怎麽了?”

楊易對她愛答不理,“也沒怎麽,就是這老頭多疑,自己把自己給點住了穴道。”

“啊?”

顧采玉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在敵人麵前自封穴道,難道這藥神殿大長老失心瘋了不成?

大長老見顧采玉圓圓的眼睛好奇的看向自己,透著那麽一股子憐憫之意,似乎自己在她眼裏便是一個神誌失常的瘋子一般。

不由得老臉羞紅,恨恨道:“臭丫頭,你看什麽看?”

顧采玉先是被他嚇了一跳,忽然反應過來,“他都被點住了穴道了,我還怕他幹嘛?”

當下擼胳膊,挽袖子,努力做出一副凶神惡煞般的麵孔,嘿嘿獰笑道:“死老頭子,你說我看什麽!”隻是她模樣秀美絕倫,便是盡最大努力裝出一副惡狠狠的麵孔,也隻是使人感到可愛而非是可怕。

顧采玉到了大長老麵前,“刷”的一聲抽出一把短刀,將短刀橫膈在大長老的脖頸處,笑嘻嘻的說道:“你個死老頭,今天早上打得我好痛!”說著從袖子裏將手腕伸出來,在大長老麵前晃了一下,“你看看,你看看,手腕都被你抓黑了!”

顧采玉手中的這把短刀鋒利無比,刀鋒剛剛貼近大長老的皮膚,便有一道淺淺的血縫裂開,血液開始往外點點滴滴的滲出。

大長老大驚,“臭丫頭,你想幹什麽?快把刀子拿開!”

顧采玉笑嘻嘻道:“你昨天點了我好幾處痛穴,痛得我眼淚都掉下來了,今天我也得點一下你的幾個痛穴,也讓你掉眼淚!”

她說著話,伸手從腰間拿出一個針囊,抽出一根銀針,“咻”的一下,已經釘在了大長老鼻子下的人中穴上,咯咯笑道:“先讓你哭一會兒!”

人中穴乃是諸穴之中最為敏感的穴道之一,又叫醒穴,稍微一用力就疼痛難禁。若是有人昏厥不醒,往往會有人掐人中來刺激一下,好使昏迷之人蘇醒。

如今顧采玉這一根銀針正刺在人中之上,大長老頓時淚眼模糊,眼淚不受可控製的撲簌簌的往下掉。

顧采玉見大長老老淚縱橫,高興的拍掌大笑,“羞羞羞,七八十歲的老頭子還哭鼻子!”

大長老罵道:“臭丫頭,他麽的,你好大的膽子,藥神殿你也敢招惹!下次千萬不要犯在老夫手裏……”

他還未罵完,顧采玉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抽出三根銀針“刷刷刷”刺在了他頸後風府風池三個大穴之上,大長老腦袋頓時轟的一下,隻感覺天旋地轉,雙唇麻,再也說不出話來,眼前忽明忽暗,猶如身在夢中。

在大長老頸後刺針之後,顧采玉又轉到大長老的前麵,顛著腳尖將手中短刀放在大長老的頂門之上,惡狠狠的說道:“死老頭,我要將你的腦袋開成大水瓢!”口中說著,手上短刀已經切了下去。

大長老隻覺得頂門一涼,以為顧采玉真的將刀子切了下來,登時嚇得肝膽俱裂,殺豬般嚎叫道:“饒命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他人中上紮著的銀針隨著他的嚎叫而不斷抖動,說不出的滑稽好笑。

此人看著極有城府,沒想到卻是這般沒骨氣。

顧采玉此時已經抓這一縷白舉到大長老麵前,笑道:“堂堂藥神殿的大長老竟然這麽怕死,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姑奶奶懶得殺你,隻是想讓你換個門派罷了!”

大長老睜眼看到這一縷白,便已經知道剛才顧采玉原削掉的事自己頂門上的頭而不是腦袋,他心下略定,顫聲道:“換門派?換什麽門派?”

顧采玉笑嘻嘻道:“你這老頭太壞,須得讓你去一個修心養性的地方才行!”

大長老人中之上的銀針顫巍巍抖動不停,眼淚嘩嘩直淌,淚眼婆娑的問道:“去什麽地方?”

顧采玉手中短刀快在大長老腦袋上遊動不休,片刻後收手後退,仔細看了看大長老的模樣,笑道彎腰打跌,“哎喲,真像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禪師!”

大長老如今一頭白已經一根都不剩,全然被顧采玉貼肉削掉,白蕭然的藥神殿大長老,瞬間成了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顧采玉興致勃勃的圍著大長老轉了幾個圈子,托著下巴沉思道:“嗯,頭頂上還少了幾個戒疤,須得加上才行。”她轉身跑到附近找了一根小樹枝,用火折子點燃了,看看差不多了,便向大長老光光的腦袋上摁了下去,輕微的烤肉氣息飄過,在大長老慘嚎聲中,他頭皮上已經多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燙痕。

“耶?好像比一般和尚的戒疤大哎!”顧采玉看了看有點不太滿意,“算了,就這麽湊合著吧!”

一根樹枝都快點完了,大長老頂門上的九個彎彎曲曲,不規則的戒疤總算被製作完成。

顧采玉長長的噓了口氣,拍了拍手,“哎呀,累死我了!想不到點一個戒疤都這麽累人!”

大長老此時神情已經變得木然起來,眼睛依舊淚流不止。

所謂身體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大漢之人對頭胡須極為看重,這大長老滿頭長被顧采玉剃掉,可謂是一世英名喪盡,此時心喪若死,雙眼再無一點神采。

顧采玉做這些的時候,楊易就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直到顧采玉將大長老頭頂的戒疤點完之後,他方才開口道:“你不殺他?”

顧采玉被他突然開口給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道,“哎呀,嚇了我一跳!”她笑道:“幹嘛要殺他?這老頭雖然很壞,但也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麽劣跡,估計這次因為這玲瓏玉牌才忽然起來貪心的,相信經過這次教訓,他應該會知道收斂一點的。”

她好奇的看向楊易,“你是怎麽讓他自己點住自己的?”

楊易笑道:“此人醫術不精,心神不定,隻是稍微詐了一下,便被我嚇得不知所措。”

顧采玉也知曉醫理,此時想起剛才楊易說的什麽“兩肋涼,檀中穴有蟻行之感”,忽然明白過來說怎麽回事,對楊易笑道:“哎喲,你這人好壞!他受傷之人,長途奔行之後,檀中有蟻行之感乃是正常情形,你偏偏說的很嚴重!”

她想了想,問楊易道:“那你剛才說他兩肋涼是怎麽回事?”

楊易笑道:“此人因為受傷奔行,不能控製周身毛孔開合,肯定會出汗,而他衣衫寬大,此時正有微風吹拂,風過兩袖,直達肋間,當然會兩肋涼。”

顧采玉張口結舌,好半天才笑出聲來,“哎喲,堂堂藥神殿的大長老,竟然敗在你幾句話裏,這要傳出去,整個藥神殿都要成了江湖上的笑柄啦!”

她雖然在笑,但心中卻對楊易的眼光與急智感到驚心,隻是在片刻時間便能想到一番說辭來嚇唬藥神殿的大長老,這非但需要有過人的醫術與眼光,更需要臨危不亂,冷靜沉著。

又想到楊易竟然能將昨晚酒樓上的人數記得清清楚楚,連相貌裝束都能詳細描繪,她對楊易更是隱隱生出懼怕之情,實難相信天下竟有這種曠世人物。

楊易笑道:“區區一個幫派,也敢叫做藥神殿?當真是狂妄的可以!”伸手從搭袋裏摸出玉牌扔向顧采玉,“你的玉牌!”

顧采玉將玉牌接到手中之後,愣愣的看向楊易,“你真的把這個玉牌還給我?”

楊易笑道:“怎麽?你不想要啊?”

顧采玉臉色變幻了幾下,對楊易道:“這個玉牌事關武聖金玄感的武學傳承,你就一點都不動心?”

楊易搖頭道:“雖然有點好奇,但卻也懶得找尋,我還有事情要做,那裏有時間找什麽寶藏?”

楊易笑道:“這玉牌還你,你以後找到寶藏之後,記得請我喝酒!”

在顧采玉愣神之時,楊易已經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背,“駕!”。

黃馬人立而起,前腿在空中亂扒拉幾下之後,嘶叫噴鼻,一溜煙的遠去了。

顧采玉看著遠去的黃馬,大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楊易的聲音遠遠傳來:“楊易~!”(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