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長風的意識逐漸複蘇,片刻之後,雙眼驟然睜開,猛的坐了起來,蓋在身上的棉被滑落,露出了裏麵的保暖內衣。

轉頭四顧,卻見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木質結構,擺設十分簡單。

除了身下這張木床外,就隻有一張矮幾,矮幾兩旁放著兩張木椅,與矮幾相對的板壁放了一個木衣櫃,便再無其他物件。

可以看出,這是一間平民的臥房,但羅長風注意的顯然並不是這一點,他打量了一番這個房間後,眼中掠過一抹疑惑之色。

這裏……不像是監獄或看守所啊!

“嘎吱……”

臥室之外傳來木門打開時的摩擦聲,隨即響起一個腳步聲,羅長風死死盯著房間門口,數息之後,他神色一怔。

進來的並不是警察,而是一名荊釵布裙的中年婦人,羅長風眼中惑色更濃。

那中年婦人見羅長風已經醒來,正坐在**定定的看著她,也是微微愣了愣。

羅長風的眼神讓她有些不適,因為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活人的眼睛,心裏不由有些莫名的心疼這個少年。

“你……你醒啦!你等一等,我去請總舵主來。”那中年婦人勉強對羅長風笑了笑,隨即便轉身離開了臥房。

總舵主?

這個稱呼讓羅長風一怔,目光微微閃爍,思維開始運轉,羅長風眼中的死寂稍稍減輕了幾分。

周圍的環境,那婦人的衣著發型,無一不在表明著,這裏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難道是……穿越?

想到此,羅長風臉上雖然依舊沒什麽表情,但他的眼睛卻已經“活”了過來。

過不多時,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正垂首思忖著什麽的羅長風抬起頭來,便見一行四人挑開門簾走了進來。

來的是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身後跟著兩名三十出頭的壯年漢子,之前那婦人跟在三人身後。

其中一名漢子搬了把椅子放在床邊,總舵主對羅長風露出一個溫潤如玉的微笑,便似沒看到羅長風眼中的審視與戒備,十分自然的坐了下去,道:“小兄弟是不是有許多疑問?你可以問了。”

羅長風麵無表情的看著總舵主,淡淡道:“你是誰?這是哪?”

總舵主微微一笑,道:“我叫陳近南,這裏是湖建省詔安縣官陂鎮長林村(不是筆誤,本書不會出現任何現實大地名)。”

羅長風瞳孔微縮,沉聲道:“你是陳近南?”

“如假包換。”

“生平不識陳近南,就稱英雄也枉然,說的就是你?”

聽聞此言,陳近南身後兩人眼前一亮,看向羅長風的目光竟莫名的有了幾分親近之意。

陳近南自己反而一陣錯愕,他回頭與兩名屬下對視了一眼,卻見兩人搖了搖頭,顯然從未聽聞過這兩句話。

陳近南轉回頭,重新看向羅長風,苦笑道:“我的確叫陳近南,但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位陳近南,我就不知道了。”

雖然陳近南自認在江湖上還有幾分地位名聲,為人處世也可謂行得正坐得端,但這句話中的讚譽實在過高,便是陳近南自己都不敢認。

卻聽羅長風道:“如果你是天地會總舵主,那說的就是你沒錯了。”

不過通過陳近南此問,羅長風也判斷出,這並不是《鹿鼎記》世界。

“……”

陳近南這下是真的有些無言以對了,他想了想,複又問道:“小兄弟是從何聽得此言的?”

羅長風道:“在江南,無意中聽人說的。”

陳近南緩緩點了點頭,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臉上重新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小兄弟問我的話,我都回答了,小兄弟是不是也該回答我幾個問題?”

“理當如此。”

“小兄弟如何稱呼?”

“羅長風。”

“從何而來?”

“渝州之東,武陵山下。”

“家中還有何人?”

“父母雙亡,無親無故。”

“為何昏倒在林中?”

羅長風沉吟了一息,目中露出一抹恨色,凜然道:“滿人惡奴欺我,一怒殺之,逃亡中又累又餓,昏倒林中。”

陳近南與兩名壯年漢子詫異的對視一眼,沒看出來,這沉默寡言的少年竟有如此血性。

羅長風說完,不顧天氣嚴寒,自己隻著內衣,掀開棉被下床,跪倒在地,“求總舵主收我為徒,傳我武功。”

羅長風的體形還是十分健壯的,胸前與腹部的幾塊肌肉,在緊身保暖內衣的勾勒下,顯現出完美的輪廓。

羅長風從進入初中起就開始注重鍛煉身體,為複仇做準備,進入社會後,之所以選擇去工地搬磚,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鍛煉身體。

雖然他有那筆民事賠償金,可十年時間,花得也差不多了,在工地打零工既能鍛煉身體,又能順便賺取一些生活費,可謂一舉兩得,所以羅長風的身體素質還是十分不錯的。

陳近南忙站起身,將羅長風扶起,“快起來,你且說說,為何要拜師學藝?”

羅長風略一沉吟,凝聲道:“今日韃子將我踩在地上,他日我必將韃子埋到地下,惟願練好武功,追隨天地會,驅除韃子,光複我漢人江山,讓更多像我這樣的漢人,不再受韃子欺負。”

聽到羅長風這番話,陳近南與他身後兩人齊齊眼泛精芒,左邊一人喝道:“說得好,我天地會需要的,正是小兄弟這等熱血漢家兒郎。”

羅長風見說,再度跪下,道:“求總舵主收我為徒。”

這次陳近南沒有直接扶起羅長風,而是道:“你頭上無發,可曾出家做過僧人?”

羅長風沉聲道:“未曾出家,隻因不願留韃子發式,故而剃光。”

陳近南與兩名漢子心下暗讚羅長風剛烈,卻並不認同他的做法,陳近南道:“其心可佩,其行卻並不可取,僧人皆有度牒,你若拿不出,必為韃子所擒,到時談何反清複明?”

“日後還是留出頭發,等到他日我等大業功成,再剃掉這鼠尾,蓄出長發不遲。”

羅長風聞聽此言,立刻毫不猶豫的道:“弟子謹遵師命。”

“呃……”

羅長風那聽不出什麽情緒波動的話語,卻讓陳近南失笑搖頭不已,他這還沒答應他收徒呢!這小子就已經以弟子自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