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之不死不滅

瑪利亞之牆,南端,希幹希納區。此時已是黃昏,透著濃重中世紀歐洲風格的青石板街道上,除了依然在擺攤的生意人,更多的則是務工回家的男人,拎著布帶,買了菜趕著回家做晚飯的女人和成群結隊,努力躲開父母,隻為了和小夥伴們多玩鬧一會兒的孩童。

看著小巷對麵一個因為淘氣不肯回家吃飯的男孩被母親揪住耳朵訓斥的情景,薩爾·蘭斯洛特的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由衷的落寞,接著苦笑一聲,努力提起由兩根粗麻布綁成的背帶,將那一捆足足比他那瘦小身體大上三倍還多的幹柴火背在背上,調整了一下呼吸,轉身向著希幹希納區的平民區走去。

薩爾今年雖然已經有十歲了,但是營養不良再加上長期超過本身附和的活計使得他原本就不健壯的身子看起來更加地孱弱,使得乍看之下,還讓人以為他最多隻是個七八歲的小瘦猴子,因為父母的早亡,而且沒有任何的親戚,薩爾不得不想盡辦法養活自己,撿垃圾,送報紙,替人打掃衛生,或者是像現在這樣,去靠近城牆的樹林裏撿一些幹柴火賣給平民區的人們。富人區那些有錢的家夥們是根本瞧不上這些幹柴火的,他們的家裏生活一般都用的是煤碳,隻有那些平民區居住的人們,才會因為手頭上的拮據、或是對於他這個吃不飽又穿不暖的小孩的憐憫,而花錢從他這裏買上一些柴火。雖然在他看來這小山一般的幹柴火,隻能為他換來四五條最最難吃的黑麵包而已。

“謝謝你了,小薩爾,留下來吃頓晚飯吧,你曼達叔叔今天可是搞回來一斤多的豬肉哦!”一戶民居門外,一名神情慈愛的中年婦女對著剛剛接過她三個銅板的薩爾說道。

“不用了,曼達嬸嬸,我還要趁著天黑前把剩下的柴火賣出去,不然回去又該被卡爾責罵了。”薩爾小心翼翼地將那三個沾著麵粉的銅幣揣進懷裏,抬頭笑著對中年婦女說道,接著吃力地背起明顯比剛才少了許多的柴火堆,禮貌地說了聲再見便轉頭離開。

“薩爾!要我說你還是聽曼達嬸嬸的話,過來和我們一起住。。。”看著轉頭離去的薩爾,曼達眼裏明顯地露出一絲不忍,急忙挽留叫道,但是她的話隻說了一半,薩爾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巷尾處。

又走過七八棟房屋,將身上的柴火賣得隻剩下一小摞的時候,薩爾才終於向著自己的住所走去,從平民區到自己居住的貧民區有不短的路程,等到他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地黑了,從遠處那些房屋窗戶上的燈光來看,那些人家都已經吃完晚飯了。薩爾的家,是建造在一排貧民屋邊的,一棟孤零零的,頂上隻蓋著些幹草的土培房子,占地隻有幾米大小,甚至就連個窗戶都沒有,這讓薩爾每次看到它的時候,都能聯想起前世的移動公廁。。。不,說是移動公廁已經是抬舉它了,因該說是農家樂的土茅廁還差不多。自嘲地笑了笑,薩爾拉開那已經腐朽出幾個小窟窿的木門,走了進去。然後直接累到在了床上。話說,從他的門到床,隻有一個轉身的距離而已,房間裏,除了這張曼達嬸嬸的小兒子淘汰下來的小床還能看得過去外,就隻剩下一個雖然很舊、但擦拭得很幹淨的小櫃子,以及一個從垃圾堆裏掏出來的油燈了。狠狠地伸了個懶腰,雖然自從父母在自己六歲時去世之後,自己幾乎每天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但薩爾還是感覺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都要斷掉了。“好想吃老爸做的雞大腿,好想老媽,還有我的電腦,我的床。。。”薩爾沒有去點亮那盞油燈,隻是低聲念叨著,回憶起前世的點點滴滴,好像這已經是他現如今最大的樂趣了。

很俗套的故事開頭,他是一個穿越者。穿越原因不明,隻是睡了一覺,一覺醒來之後,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生出來了。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突然被穿越到這個地方,薩爾還是很鬱悶、憋屈的,當時他就有一種要指天罵娘的衝動,突然離開了生他養他的父母,鐵打的哥們,熟悉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那麽地荒謬,那麽地讓人難以接受,除了憤怒,迷惘之外,就隻剩下了深深的恐懼!甚至,在他還是個嬰孩的時候,就已經不止一次地想到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全新世界的新奇感覺和父母的溺愛使得他又對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直到這一世的父母雙雙離自己而去的那天。他們是被強盜殺死的,為了救助一個偶然間在外出路過時遇到的一家三口人。歎了口氣,薩爾從胸口的衣服裏摸出一枚精致的銀色吊墜,顯然,這個吊墜不論從質感和工藝水平上來說,都不是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能夠擁有的,甚至是一般的貴族可能都佩戴不起這樣的首飾。

這是一塊用普通黑線穿起來,隻有大拇指大小的銀色吊墜,圖樣是一隻浴火的鳳凰,雖然東西不大,但是上麵那精細到了極致的火焰雕刻,生動地仿若在下一刻就要活生生地衝出來的鳳凰,卻實實在在地說明了它本身的珍貴程度,甚至當每次薩爾細細把玩它的時候,都有一種‘這小小的吊墜上,似乎能敘說一個史詩般龐大的故事’的錯覺。薩爾非常珍惜這條吊墜,不是因為它的珍貴和美麗,而是這塊吊墜的來曆。他清楚地記得,這塊吊墜是他前世穿越前一晚從古董市場上淘來的,而在這一世出生時,它又被他的父親從家門口撿到!如果說自己的穿越和這塊吊墜沒關係,他打死也不會相信!而它,現在也已經成為了他能否穿越回去的關鍵所在!雖然希望渺茫,而且毫無頭緒,但這個小小的秘密卻無疑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動力,或許沒了它,薩爾也早已抹脖子自盡了吧?陌生的世界,父母的死去,沒有依靠,穿不暖吃不好。。。“我什麽時候才能看透你呢?”對著那吊墜低聲地問了一句,將其放回衣襟中,隻是翻了個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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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撫在檀木製的桌麵上,窗簾被夏日的晨風吹得微微揚起,帶進來一股泥土的香味。作為一名出色且盡職的醫生,格裏沙·耶格爾早早地就吃過了早飯,提著自己的醫藥箱準備出門巡診去了,而他的妻子,有著一頭烏黑長發的卡爾拉此時卻依然喋喋不休地囑咐著他出門的注意事項,一邊不停地位他的愛人整理著顯得有些淩亂的衣襟。

“你現在大大小小也是有點名氣的人了,就不能稍稍注意一點自己的形象麽?真是的。。。”卡爾拉埋怨著,格裏沙一臉溫柔地笑著,看著為自己整裝的妻子,好像是被如此埋怨得次數太多了,沒有去回應妻子的話,而是尷尬地轉頭向著餐桌上正在進餐的黑發少女問道:“三笠,吃完早飯後還是要去薩爾那裏?”被問話的少女麵色沉靜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昨天織了一條圍巾,準備給薩爾送過去。”說著,指了指早就放在一邊的,一條暗紅色的圍巾,那圍巾看似用的線料也是一般,看從那精致的邊角來看,少女織的很是細心,而且長長的一條圍巾,竟然是用那種最細的毛線編成的。

“三笠又騙人了,這條圍巾你明明已經織了一個多月了好不好?而且樣式顏色還跟三笠你的圍巾一模一樣,明明就是打著‘好想和薩爾圍一樣的情侶圍巾’的算盤嘛!”聞言,格裏沙夫婦還沒來及吭聲,餐桌上另一名棕發男孩卻是搶先開了口,一股子幸災樂禍的口氣。“那就早去早回,薩爾那孩子。。。也真是夠固執的。。。”格裏沙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在說話,而三笠狠狠地盯了盯一旁的棕發男孩說道:“艾倫不也是一樣,每天都拉著艾爾敏跑去河邊或者沒人的地方聊天,一聊就是整整一天。。。”“喂喂!艾爾敏明明是男的好不好!別說得好像我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看著情同姐弟的三笠、艾倫兩人,格裏沙兩夫婦不禁暖暖地笑了起來。

再說薩爾這邊,因為昨天完成了送報紙、提富人打掃宅子的工作,再加上撿了比平時量還要多的柴火,他的腰包裏此時已經多出了足足四十個銅板,在交了自己那間‘茅廁’的房租給卡爾後,還有著二十二個銅板的盈餘。不得不說,雖然老卡爾喜歡沒事幹就罵自己,但是薩爾知道,那隻是卡爾為了自己忍受不了自己對他的謾罵,而接受曼達嬸嬸一家的邀請而已,要不然,這一間獨棟的房子雖然長得像個茅廁一般,但也不是僅僅十八個銅板就能租住一個月的。這世道上,還是好心人多啊!笑著跟卡爾說了再見,薩爾難得地決定今天不再去幹活了,而是慢悠悠地走著,來到了平民區邊上的河邊。薩爾覺得,在這座四周都被五十米高牆圍繞著的國家內,隻有這片地域的風景算的上不錯了,所以平日裏沒事可做,天氣又不錯的時候,他就喜歡來這裏坐坐。閉著眼,頭枕著雙手,這個黑發男孩兒就這麽安靜地躺在河邊的青草地上,過往的微風時不時地吹起他額前的長發,不得不說,這幅場景還是很有一番詩意的。雖然這個男孩身上的穿著破破爛爛的,確實有點慘不忍睹。“薩爾。”當薩爾快睡著的時候,一道清麗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裏,睜開眼睛,他看到了一頭黑色長發的三笠,正在微笑地望著他。“三笠?你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