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突襲
在攻擊到來以前，艾瑞貝斯的心裏毫無準備。
她所想的，是如何解決當前的亂局。
瘟疫在無冬城中肆虐，等待處理的屍體到處都是。各個神殿的牧師們對這種病情束手無策，好在深水城的城主，法師凱爾本.黑杖經過試驗，找到一種解藥。解藥的方子是使用四種魔法生物的器官，通過秘術儀式製成。
現在這四隻珍貴的生物已經被運到無冬城，被秘密存放在學院內部。隻等明天就可以製成藥物，解救那些深陷病痛的患者。
問題即將獲得解決，這本來是件好事。可是艾瑞貝斯的心裏仿佛有一層烏雲壓著似的，就是高興不起來。隱約的不詳感覺，如同看不見的濕氣一樣，陰冷地籠罩在她的心頭。
如果範斯維克在這裏就好了，艾瑞貝斯此刻無比地想念他溫暖的懷抱。可是範斯維克現在卻和德斯澤爾在一起。那個守衛之神海姆的牧師，從進入無冬城之後就得到了範斯維克的十足信任，還有艾瑞貝斯幾乎同樣程度的反感和懷疑。
不管怎麽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艾瑞貝斯用溫暖的話語在心中鼓勵自己，臉上露出的表情，恰好被許克走進來的時候看到。
又等了一會兒，艾瑞貝斯宣布了畢業典禮的開始。然而，幾乎在她的話剛剛結束的同時，空氣中出現了異常的魔法波動。
是傳送魔法！有豐富戰鬥經驗的艾瑞貝斯對這種波動並不陌生。在有魔法師參戰的時候，多數的突襲，都是由這種波動開始。
她拔出腰間的闊劍，大聲呼喊道：“小心！所有人準備戰鬥！”
她的話音剛落，在禮堂的四角處，突然出現了二十幾位法師，手中拿著一尺長短的短杖。這是法師居家旅行必備的物品，魔杖。裏麵儲存有事先準備好的法術，無需念咒做勢，便可以瞬間觸發施放。
此刻，這些法師一出現，就紛紛使用了手中的魔杖，顯然早有計劃。
三支睡眠魔杖，發出三團令人昏昏欲睡的霧氣，迅速覆蓋整個大廳。霧氣所到之處，便有數人撲倒在地，發出鼾聲。沒有中招睡倒的人，也覺得大腦發昏，思維變得遲緩。
同樣的，三支油脂術的魔杖，施放出油脂術，將整個禮堂的地麵都變得如同潑了一地油似的滑溜。幾個驚惶的學員站立不穩，重重摔了個四肢朝天，急切間爬不起來。而那些沒有摔倒的人，則紛紛放低重心避免摔倒，小心翼翼地向著幾個法師發起進攻。
不！
艾瑞貝斯意識到，這些剛剛畢業的學員多數都缺少與法師作戰的經驗。她躍下高台，落腳處微微一滑，但讓她用腿部的力量所化解。用著比平常慢得多的速度，她向最近的敵人發起了衝鋒。
然而敵人的速度比她更快。在她的衝鋒抵達目標之前，一束火紅的光芒從人群中亮起，進而擴大成一麵扇形。凡是被火焰沾到的學員，紛紛慘叫著試圖逃離，然後在油脂術的作用下跌倒。
聽到學員的慘叫聲，艾瑞貝斯心急如焚。這裏的每一個學員都很寶貴。他們經過了係統的戰鬥訓練，隻要再有一定的實戰，就能夠變成熟練的戰士。可是現在，他們卻正在突如其來的法術攻擊中喪命。
艾瑞貝斯繼續突進，她的皮膚已經能夠感受到火焰的熱度。
嘿！她低吼一聲，揚手揮劍，姿勢標準一如平常。腳下無法著力的粘滑地板似乎一點也沒有幹擾到她。
闊劍帶起銳利的風，將迎麵的紅色的火焰劈開。艾瑞貝斯身體不停，繼續前進，同時再次揮出一劍。劍落處，一聲慘叫響起。一個蒙麵的法師踉蹌著退了幾步，摔倒在地，發出痛苦的呻吟。他肩膀與脖子的交界處開了一個大口子，血液嘩啦啦地不停流淌。
艾瑞貝斯停步，端劍四顧。在她右手的方向，一點火光亮起。又是一支燃燒之手魔杖。
女聖騎士剛要發起衝擊，就見一道黑影掠過，火光還未徹底亮起，便已經熄滅。手持魔杖的蒙麵法師緩緩倒地，還未呼叫出口的痛呼，已經隨著被割斷的喉嚨消失。在他身旁，劉小雨收起手中彎刀，站直身體。
艾瑞貝斯眼中亮起讚許目光。這個學員很不錯。她衝著劉小雨點點頭，揚聲喊道：“殺敵！”
聲音響亮，在整個禮堂回響。這喊聲叫醒了許多猶自如墜夢中的學員，紛紛舉起武器，向這些蒙麵法師殺去。
艾瑞貝斯的腳邊，一個被火焰燒傷的學員同樣忍痛呼喊著“殺敵”，努力試圖爬起。一道微光閃過，他身上的傷勢出現一定的好轉。
艾瑞貝斯注意到，那是一個德魯伊學員在對傷員使用“治療微傷”。她對著那個德魯伊略點了一點頭，表示稱讚，然後便衝向別的敵人。
這個德魯伊，正是許克。
即使是在一片混亂中，艾瑞貝斯的點頭示意，仍舊讓他的心輕飄飄的蕩了蕩。雖然那種讓他心動的悲傷神色已經從女聖騎士的臉上褪去，但其感染力仍舊停留在許克的腦海中。
他剛想跟隨艾瑞貝斯的腳步衝過去，就聽到劉小雨在身後命令道：“許克和阿欣，留下來保護新人。其他人跟我殺敵。”
在呂環幻不在的時候，劉小雨自動接過了領導者的位置。
其他人並無異議，阿欣更是幹脆地應道：“好！”。許克無奈，他要是現在衝出去，那就會把阿欣放在難為的地方。他隻好留在原地不動。
四個新人，除了那個古怪女生尤卡，其他的三個都在一開始就中招，睡倒在地上了。
就在此時，距離許克等人所在最遠的禮堂一角，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響起。火光四散，血肉橫飛，空氣中無形的震波向四方推進。很多正在衝鋒的學員被衝擊波推得連連後退，然後摔倒在油滑的地麵上。
一隻被爆炸震碎的手臂，從空中降落，砸在睡著的劉子峰頭上，讓他在睡夢中發出如同蛙鳴的聲音。
正在另外一角戰鬥的艾瑞貝斯高聲大喊：“阻止他！不要讓他再發出火球術！”
劉小雨的身影，聞聲化作一縷輕煙也似，向著火球發出的角落飄去。隻是因為忌憚火球的威脅，劉小雨並沒有走直線，而是拐了一個彎，沿著禮堂的四邊行進。
就在她快要到達的時候，幾道紅色光芒迅速飛起，如箭般衝向那個手持火球術魔杖的蒙麵法師。在最前麵的兩支火箭撞上蒙麵法師身體外側的一層無形護罩，一閃而滅。第三支火箭的落點恰好在之前一支撞擊的點上，一下穿過護罩，落在了蒙麵法師的肩膀上。
啊！法師發出一聲嘶吼，身體被撞得一個趔趄，發出火球的動作被打斷。
等到他再次揚起手中魔杖的時候，包括劉小雨在內的好幾個戰士，已經揮舞著武器衝到他的麵前。
彎刀、戰斧、流星錘……幾件武器幾乎同時落下，發出入肉碎骨的撲撲聲。法師連叫喊一聲都來不及，就已經變成了一堆肉醬。
發出火箭作出關鍵攻擊的，正是呂環幻。她用盡力氣大喊道：“火球術已經解決了！”
“幹得好！”艾瑞貝斯在另一頭大喊回應，揮起一劍，劈倒眼前的敵人。
許克無奈地摸摸鼻子。這般豪氣幹雲，談話間敵人灰飛煙滅的場景，不是應該屬於男人的嗎？怎麽眼前這麽幹的全是娘們兒？
隻是他現在就算想衝出去也晚了。戰鬥已近尾聲，四周的法師已經有一多半被幹掉，剩下的也不過在掙紮。除了冒險者，其他的學員中也不乏狠角色。
於是他隻有拎著新人方妍妍的衣領，有點粗暴地將她搖晃醒。
“嗯……”方妍妍睜開眼睛，還迷糊著。“怎麽了？”
許克沒好氣地嚇唬她道：“怎麽了？大爆炸了！你差點死了知道不知道？”
方妍妍困惑地看著他，好像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她轉過頭，看到旁邊那隻斷掉的手臂，眨了眨眼，猛地從地上蹦起來，緊緊抱住許克的脖子，發出一聲尖叫。
她胸前一團軟軟的肉球，恰好撞進許克的左掌中。
許克也不客氣，一把握住。耳朵被尖叫震的生疼，總要有點補償吧。
“我……我沒事吧。”方妍妍在許克懷裏，眼淚都流出來了。
“沒事，沒事。”許克溫言安慰，仿佛剛才那個用力拽著女孩衣領的人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放心，有哥在，沒事的。”
方妍妍聽了，抬頭望著許克。眼中淚花閃動，除了感激之外，另有一種微妙情愫油然而生。
正在難分難解之際，方妍妍突然胸前劇痛，低頭一看，啊的一聲驚叫，將許克推開，連退數步。
許克心中大罵，該死的丫頭！
剛剛，是阿欣突然操縱許克的左手，在方妍妍的胸上死命一捏，打斷了兩人的含情脈脈。
許克轉頭，怒目看向阿欣：你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