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儀式
恩亞塔爾問：“你找我？”
許克回答道：“我想找長須。”
恩亞塔爾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聳了聳肩，說道：“跟我來。”
許克對於精靈德魯伊的表情有一點奇怪，但是他很快就知道那表情的原因。在深林中行走了大約十幾分鍾以後，他就聽到一個難聽的歌聲，嗓音沙啞，口齒不清，像是個喝醉的人在發酒瘋。
那個喝醉的人正是長須，他光著腳，坐在地上，仰頭發出無休止的噪音。一隻體型極大的獾被他攬在懷裏，可憐巴巴地掙紮著，卻怎麽也掙不脫，兩隻眼睛亮晶晶的，都快掉下眼淚來了。?? 無限桃花劫49
看到許克的出現，長須大叫：“好兄弟，你也來了。”
德魯伊之間，有互相稱呼為“兄弟姐妹”的傳統。這種稱呼中隱含著對自然的敬意，是將自然視為自己的母親一樣愛戴的意思。所以當他們使用這種稱呼時，聲音往往顯得莊重和柔和。
可是此刻“兄弟”的發音從長須嘴裏出來，卻顯得十分的隨便，充滿煙火氣息。他讓許克想起了金庸武俠小說裏的那些江湖漢子，還有食神裏的那個醜女。
一種親切感在許克的心底油然而生。他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喝酒嗎？”許克和長須招呼道：“有沒有給我留一口。”
長須聽了，將手中的酒壺放到眼睛底下，透過壺嘴看了半天，然後搖晃著聽聲音，最後將酒壺舉到頭頂，整個倒過來看。
一滴酒從壺嘴滴了下來，落在他下巴的胡須上。長須小心地將沾了酒『液』的胡子撚起，放進嘴裏吸吮起來。
這粗魯的舉動讓一旁的精靈臉上肌肉抽搐起來。許克則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家夥絕對是喝高了！
見長須醉得厲害，許克便把自己的目的放下，隨便揀了個地方坐下。可他沒想到的是，長須倒是提起這件事來。
喝醉的侏儒皺起鼻子，用力的在空氣中嗅了嗅，然後對許克說：“你找到龍血了？我聞到龍血的氣味了。”
這家夥的鼻子真厲害。許克將懷裏裝著一滴龍血的小瓶子拿出來，給兩個德魯伊看。
一陣風吹過，許克手裏的瓶子一下消失，下一刻和長須一起出現在他的麵前。
好快！許克心裏忍不住一寒，這樣的速度，若是敵人的話，也許無法殺死自己，但絕對可以造成相當的傷害。
“哈哈，果然是龍血！”長須舉著瓶子大叫，身體因為酒醉而顯得不穩。
許克忍不住擔心起來，他可別把瓶子掉地上砸碎了！
好在長須雖然歪歪斜斜地晃悠，卻始終把那個瓶子攥得牢牢的，也沒有跌倒。
“來吧！”他突然大喊道：“來讓你成為一個變形者吧！”
許克吃了一驚，“現在？”?? 無限桃花劫49
旁邊的精靈德魯伊也皺起了眉頭，說：“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進行儀式？”
長須聽了，反問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就不能舉行儀式了？我很清醒！”他緊接著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發出的難聞臭氣讓另外兩人一獸都皺起了眉頭。
這可不是什麽有說服力的證據。
怎樣才能說服一個堅持自己依然清醒的醉鬼，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是醉了呢？這個問題，從古到今，大概都沒有一個好的解決方案。
所以最終許克隻能任由長須自說自話地準備變形者的就職儀式，看著他歪歪扭扭地走著，在地上用魔法材料畫出各種圖案，不時自言自語著“哎呦錯了”。許克心中後悔無比，還不如留在屋裏和那兩個女人在一起呢。
罷了，就當試試吧，反正按照現在積攢金錢的速度，還來得及攢夠再買一瓶龍血的錢。
終於，長須在打了一個酒嗝以後，歡呼道：“全部搞定！”他隨手將還沒有用完的魔法材料扔到一邊，然後用他和人類兒童差不多大小的小手指揮著許克站到地麵的法陣中央。
龍血再次回到了許克手裏，長須告訴他：“等我說喝的時候，就把這個喝掉，明白嗎？”
許克點頭表示明白，然後便手持著小瓶，站直了聽長須用難聽的嗓音念一道沒完沒了的咒語。地麵上的符號，在咒語聲中一個個的亮起。等到所有的符號都點亮，長須的咒語也到了結束的時候。
“喝！”
一聲大喊響起，早已做好準備的許克舉起小瓶，一口將龍血吞下。仿佛灼燒般的火熱順著食道一路下行，直至小腹。
轟！腦海中一聲巨響，許克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被火焰完全覆蓋了一樣，然後他便昏了過去。
同樣是第一次見識變形者的就職儀式的恩亞塔爾，緊張地問長須：“他昏過去了，沒問題吧？”
“一切正常！”長須愛答不理地回答道：“等他成為變形者，自然就醒過來了。”
“哦。”
恩亞塔爾盯著昏『迷』的許克，等了片刻，又問：“如果他沒能成為變形者，那會怎樣？”
他沒有得到答案，一轉頭，才發現長須已經原地臥倒，打起呼嚕來了。
“喂，醒醒。”
許克頭暈腦脹的醒來，天空如血，大地似火，滿眼間盡是一片紅『色』。
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到了這裏？
經曆過片刻的茫然之後，許克拾回了自己的記憶。?? 無限桃花劫49
既然我是在儀式當中昏『迷』，那麽我現在應該是在類似夢境的一個虛幻的空間裏吧。
許克咬了咬自己的指尖，指尖傳來清晰的疼痛感。
這個夢境夠真實的啊。
即便是手指有疼痛感，許克仍然不打算承認這裏是現實的空間。
他覺得一直站在這裏不是辦法，便下意識地前行，不辨方向。他就這樣一直走，走了許久，身體和心靈都開始感到疲倦。可是眼前的景『色』卻一成不變，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這個世界似乎隻有兩樣東西，紅『色』的石子，紅『色』的砂子。除此之外連根草也見不著，更別提別的生物乃至於和他一樣的人類了。與疲憊相伴而生的，還有無法抑製的孤獨感。
許克走著走著，心頭突然暴怒起來。他發動變形的能力，變成狼人，用最快的速度開始奔跑，直到他精疲力竭地抵達變身時限，變回人類的形態。可周圍還是一樣，充斥著無邊無際的紅『色』。
許克無力地躺倒在沙地上，半晌的功夫一動不動。
“老天爺呀，來個雷把我劈了吧！要不來場沙塵暴也成啊！”
對現在的許克而言，即便是災難，也比一成不變來得好。
老天爺回應了他的請求。
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聽上去像是鳥鳴。聲音非常小，如果是普通人怕是就錯過了。可是許克的聽覺遠超常人，他一骨碌坐了起來，眼睛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什麽都沒有。
許克沒有放棄，他睜大了眼睛繼續搜索著。
鳴聲再次傳來，這一次聲音放大了不少，讓許克縮小了搜索的範圍。終於，他在紅『色』的天空背景之下，發現了一個顏『色』比天空更深的一點。在他的視線中，那個深紅的『色』點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不，那不是變大，而是正在靠近。許克的心警惕起來。
點越變越大，越來越近，隱約可以看見是有著一雙翅膀的輪廓。等再近一點的時候，許克辨認出翅膀後麵的尾巴。
那東西再次發出鳴叫，這一次清晰起來，如驚濤駭浪般掠過，透出一股生物金字塔最頂層的霸氣。
那不是鳥，而是……龍！一頭紅『色』的龍！
許克驚訝的目瞪口呆。我不過是喝了一滴龍血而已，怎麽就給我整了一條龍出來？就算是夢裏，哥也幹不掉一頭龍啊？
不行，不要緊張。許克發現自己的心裏全是消極想法，趕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是夢，我怎樣都不會死的，所以不必緊張。
巨龍快速的靠近，許克看著龍的體積越變越大，內心卻是越來越緊張。
這是夢！這是夢！正在這麽催眠自己的許克，突然想起之前咬手指頭的實驗。就算這是夢，也是一個會感覺到疼痛的夢！
糟糕！
突然發現大事不妙的許克，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就聽見依舊在高空中飛翔的龍再次發出鳴叫。這一次比上一次又近了許多，聽起來仿佛在耳邊響起的一個炸雷般，又好像是被誰在腦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許克的腦袋被震得發昏，隱隱作痛起來。
跑！
許克轉身就跑，邊跑邊發動狼人的變身。強化係的念力隨即集中在雙腿，最大程度激發腿部的肌肉力量，讓雙腿瞬間膨脹起來。覆蓋著長『毛』的腳掌落在地上，隨即快速彈起，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許克的身體如同子彈一般，飛『射』而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衝刺起來！
開什麽玩笑？和這種打個噴嚏都能把我震趴下的巨獸作戰？找死麽？
許克心中僅存的一點戰意，被龍的一聲鳴叫震到煙消雲散。他不是一個真正的戰士，從來都不是。雖然德魯伊的變身和念能力能夠讓他在麵對弱小敵人時表現的十分強大，但剝去那兩層力量的麵具下麵，他仍舊是一個膽小、軟弱、工於算計、有時候卻控製不住脾氣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