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決戰（4）萬古皆空
機會來了！
變相怪傑眼眸中閃爍著狂喜與亢奮，情不自禁的舔了嘴唇，此時詭詐聖域中剩下的人不多，遠阪時臣的屍體都涼了好一會兒。
而他不動手把這裏這麽多人一次性幹掉而是玩弄般戲耍了這麽久，為的就是等這個機會！
哢的一聲，變相怪傑舉起自己的聖域雛形，朝隱藏在冬木市民會館空間內的煉金聖域狠狠撞了過去。
整個世界驟然寂靜了一刻，地球暫停了一秒！
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歎息，悠長，繾綣，無奈，傷感，直達每個人心靈的最深處，冬木市不管是何人，不管是清醒還是睡覺，都不由自覺的將眼睛投向新都區。
沒有風，沒有其他聲音，此地的時間仿佛凍結凝滯。
下一刻，兩個聖域雛形之間爆發出一團光！
柔柔的、綿綿的光。
與其說這是一團光，倒不如說這是個發光體，無害的白光落入所有人的眼睛，而本體擴散的速度並不快，一點一滴，慢慢的，穩定的擴散，淹沒生鏽的廣告牌，吞噬發黃的斑馬線，不靠譜的日本車和靠譜的房子，全都被白光湮沒。
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發光體，就像病毒，迅速的蔓延，無聲無息間將毀滅的氣息擴散到這個世界。
滲入骨髓的恐懼感隨風潛入，藤村大河這樣大膽的女孩子都不知不覺渾身冷汗直下，整張臉煞白煞白的，嘴唇沒有一點血色，眼睛裏最後一絲生氣幾乎要被徹底剝離，成為一個失魂落魄的木偶。
這樣的情況同樣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甚至有比藤村大河更加不堪的貨色早已被活生生嚇死！
就在這個時候，發光體陡然回縮，仿佛在中央有一個針尖大小的黑洞，產生了絕對的吸力，將發光體徹底吸到另一個時空。
“呼~~呼~~呼~~”藤村大河仿佛一條死魚似的癱軟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著，用力的呼吸，可卻吸不到太多的空氣，雙眼翻白，感覺要窒息了一般，整個人由裏到外透出一股死裏逃生的虛弱感。
第二天，冬木市發生的大災難，被稱作日本現代史上最慘重的災難，空航直升機拍攝的場景裏，整個新都區加上小半個深山鎮從地圖上被抹去，代表冬木市的神戶大橋，好像被神話巨獸啃咬了一口，光滑的從中間截斷，邊緣處沒有一絲毛糙，呈現完美的弧度，而未元川的河堤與河底，同樣被刨出一個大坑，超過十七萬人的死亡，超過一千兩百億日圓的損失，頓時讓飽經金融危機的日本雪上添霜，連那象征天神之子的天皇都當場吐出幾口鮮血，陷入彌留危機，新皇登基的儀式都開始準備了。
外界一邊發電表示慰問一邊派出救援隊進行國際援助，同時數不清的間諜湧入日本國境，就想看看日本到底開發了什麽威力恐怖的武器。
但在此之前，戰爭還未結束。
兩個聖域雛形碰撞的結果，不僅包括十七萬條人命，還有楚辭和變相怪傑兩個半聖猛地吐出兩斤聖血。
隻是變相怪傑吐就吐吧，反正吧啦吧啦拿個盆子接住，還能拿回去煉藥，可楚辭真的就山窮水盡了。
一巴掌抽到一半戛然而止不說，貞德已經揮出紅蓮之聖女，劍光一閃，一條手臂飛到天上，打著飛旋，然後被聖焰燒成灰燼。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頃刻間十七萬人死亡產生的絕望業力，濃鬱到嗅一下就有滿鼻子血腥鐵鏽味的血孽，你一半我一半降臨到楚辭身上，為了救世而出的紅蓮聖劍，少了那名不正言不順的意味，威力暴漲，真真正正擁有了滅殺一切異端邪惡的威能。
而楚辭，口裏鮮血狂噴，氣息猝然萎靡，足以將人活生生逼瘋的業力一瞬間灌入他的腦袋，內業、外債、心魔、體劫，一並降臨！
天空之上，黃金巨劍垂落，宛若裁決之劍，視野框內，紅蓮聖女綻放芬芳，純白聖焰救世滅魔。
體內有業力糾纏，靈魂渾濁墜落，體外聖域雛形遭受有史以來最大的衝擊，幾近崩潰。
可就是這樣，還免不了有某某某繼續落井下石。
不管兩大抑製力到底跟楚辭有什麽仇什麽怨，澤爾裏奇心裏澄清，想要在這個世界舒舒服服的活下去，不違背兩大抑製力的意願是首要前提，既然阿賴耶想讓楚辭死，他隻需要順手推舟即可。
隨著空間破裂，更多的魔力洪流從無數平行世界湧來，頓時讓周圍的一切都出現了可怕的變化，空氣化為真空，草木化為火焰，黃沙成為熔岩...所有物質都被毀滅的力量徹底淹沒！
朱月跟兩大抑製力有仇有怨，但他也不介意抹殺掉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存在，白嫩的手掌放在一身亮銀色長毛的靈長類殺手，始祖的權柄剝離出靈長類殺手對生命的絕對殺伐權利，化作一柄透明的手術刀，手一晃，手術刀消失不見。
高天之上陰暗無比，不知道從何時起，沙漠已經消失不見了，沒有角鬥場，沒有酒吧，沒有數以萬計的士兵，一望無垠的荒蕪大地上，狂暴洶湧的能量無情地肆虐著，濃濃的多彩氣暈遮掩住猩血之月，天上地下輻射著足以將任何一個魔術師打成粒子的絕惡能量。
在這場絕頂高端的爆炸中，產生的威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神父道恩當場被打成粒子，迪盧木多回歸聖杯、伊斯坎達爾重傷垂死、貞德撐開吾的神明在此，聖旗吸納了超過上限的傷害後徹底灰飛煙滅，但貞德也不需要防禦了，滅絕一切的能量狂潮還未衝刷到她身上，她已經開始承受用出紅蓮之聖女的負作用，帶著不甘、哀婉的微笑，嬌小的身影在七彩光暈中漸漸燃燒。
四項源能苦笑著崩潰，變成紅黑黃青四股最初元素，毀滅龍蛇寸寸湮滅，象征絕望死亡的魔力崩成一團無形的迷霧。
似乎沒有人能夠存活下來。
在無盡的混沌中，一個看破九天十地的眸子，冰冷無比，透出森森寒意，閃爍著冷冽刺骨的光輝。
沒有麵容，沒有身軀，唯有兩點冷光！
即便在毀滅衝擊下不斷掙紮的人用出怎樣的手段，也根本無法看清在那災難的正中央，到底有著怎樣的神秘！
“時間凝滯！萬古皆空！”
空間幻滅，歸回原始。
隨著深邃黝黯的話語落畢，場內、場外，局內、局外所有能察覺到這一切的存在都驚叫了起來，他們感覺到了時光的流逝，一股難言的感覺充斥在他們的心頭，直至讓他們驚恐的吼叫起來。
時間隻能前進，不能倒退，這是諸天萬界公認的法則，沒有誰能夠違背，哪怕是主神空間背後的至高存在，也辦不到這一點，魔獸世界中那穿梭時間軸的青銅龍，實質上說起來隻不過是在無數時間流速不均衡的平行世界穿梭罷了。
而在那句話道出後，整個型月世界，包括地球月球太陽係甚至屬於這個世界的宇宙星空統統放緩了腳步，時間長河無限度伸長，流逝的光陰悄然變慢。
噴湧的魔力漸漸停下張牙舞爪的軌跡，燒融的熔漿宛如火紅色的果凍，空氣中雜亂的元素洪流漸漸凝固，最後變成輕紗妙曼的彩帶。
時間，停止了。
那些在時間停止的狀態中還能保持自我的存在們心中發出感慨又惋惜的歎息，當然，他們也隻能發出歎息而已。
一道蹣跚的身影從一切的源頭走出來，不是用眼睛看的，因為所有光線都被時間停止了，也不是從聲音聽出來的，因為所有的粒子都在光陰中凍結了。
那些超脫了時間空間存在的生命們，是用著超脫時空質能的第五元素以太即靈魂‘觀看’到那個蹣跚佝僂還帶咳嗽的身影。
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氣息，沒有半丁點蓋世強者的氣破山河，連手都少了一隻，衣服被燒得破爛，一隻眼睛還被刀戳瞎，渾身上下除了右眼還保持著完好外，連傳宗接代的小夥伴都被燒成焦糖蛋白。
而就是這麽一個看起來比乞丐還乞丐的殘廢，漫步在時間停止的世界，這個連兩大抑製力都動彈不得的世界。
楚辭抬起頭，用力的睜了睜眼睛，努力好久，才發現自己瞎了一隻眼，不免苦笑一聲，聲波傳出口，立刻凝固在時間中，就像琥珀裏的蒼蠅。
繞過噴湧的魔力噴泉，費力拂開空中糾纏的能量彩帶，楚辭來到幹掉他一隻眼睛的朱月麵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麽。
良久，楚辭抬起手，拍了拍這個外表美貌嬌貴內核滄桑老邁的黑姬公主愛爾特璐琪（始祖朱月），在那一瞬間，朱月仿佛承受了無盡歲月的流逝，過去經過的滄海桑田，鬥轉星移，在宇宙初開終毀湮滅的無盡歲月麵前，就像小孩子一般的可笑。
寂滅！
頃刻間，原本足以威脅到楚辭的始祖朱月，終於證實了一個論題，死徒是否永恒不死，答案是否，長達一個宇宙開辟結束的歲月浸染下，朱月的靈魂也要腐朽。
朱月消亡，愛爾特璐琪重新接管這具身體，但她已經跟楚辭無冤無仇了。
緊接著楚辭又來到寶石翁麵前，看了他兩眼，輕笑，轉身離去。
按照距離遠近，楚辭拜訪了未死的吉爾伽美什，抬起顫抖的手掌，送他一程，為蘭斯洛特低歎了一聲，然後讓他解脫，靈長類殺手蜷縮在地上，靈魂發出瑟瑟顫抖的屈服姿態，楚辭想了想，笑了笑，摸了摸長短焦黑不服柔亮的皮毛，也就輕輕放過。
然後是貞德。
燃燒的聖焰停滯在那一刻，貞德清秀精致的麵龐一如昨日，臉上的微笑不知何時變得聖潔開懷，應該是發現自己沒死的時候吧。
楚辭抬起手，撫摸了一下貞德的臉蛋。
真是個倔強的女孩啊。
感受著手裏傳來的靈魂的悸顫，楚辭不知為何有了一股衝動，低下頭，輕輕咬住那兩瓣豐滿的嘴唇。
時間停止的世界，沒有生命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因為時間軸就掌握在楚辭這個輕薄人的心靈。
放開貞德柔潤的櫻唇，楚辭朝左邊一看，幾千米外還有一個半殘的征服王伊斯坎達爾，再朝右邊一看，聖域碰撞裂開的縫隙中，變相怪傑荒誕驚愕的笑容一清二楚，還有薇蘭緊張擔憂的嬌容，好多個人麵色不一的表情。
二選一。
楚辭知道維持時間停止的極限，果然，又被那個女人算到了。
搖搖頭，楚辭朝聖域雛形裂縫走去，越過變相怪傑，來到薇蘭身邊，獨臂一摟。
滴答，滴答，時間開始蹣跚前進。
兩大抑製力頃刻降臨，變相怪傑渾身一顫，頓時化作邪神！
該恢複的恢複，該爆發的爆發，變相怪傑第一時間就發現自己的聖域鑽進來一個不速之客。
“我要殺了你！”
凶戾的殺意頓時籠罩整個聖域，對於能夠停止時間的對手，變相怪傑絕不吝於報以最大的惡意。
“昂~~~”
薇蘭針鋒相對，迅速變大，化作一頭身形優雅碩長、頭角崢嶸、渾身散發著澎湃龍氣的永夜巨龍，龐大的身體好似一座小山，巨翼扇動間，片片白色龍鱗在天空倒映的紅光下閃著危險的光芒。
彌漫著尊貴傲慢的龍瞳，清晰的倒映著七個瞳環！
而楚辭就那麽跌坐在薇蘭的身上，獨眼閃耀著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