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所謂的道德是高過生死的。一切真正高尚的犧牲都是建立在自願的基礎上。哪怕是一個人的犧牲，有機會改變整個種族數萬億生靈的命運。

顧天佑不想當這個替罪羊，決心以命相搏。他希望能從幽泉老怪那裏得到對抗假秦當空的法子。

幽泉老怪顯然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一清二楚，他爭著一雙鬼火般的眸子，幽幽說了兩個字：“入魔！”

一直以來，入魔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凡修行者無不談虎色變。在約定俗成的觀念裏，入魔就意味著丟棄神魂信仰，一切作為遵從元魄本能行事。為求強大，滅情絕性六親不認，完全徹底的舍卻底線，吞噬殺生在所不惜。

顧天佑捫心自問，滅情絕性六親不認八個字還做不到。

幽泉老怪道：“神道無情，與魔何異？魔道有義，未必真魔！”

顧天佑心頭一震，老魔頭說的沒錯，如果連生存下去都成問題，修魔與否還有那麽重要嗎？總聽說魔物絕情滅性，可都是那些神道傳人的嘴巴說的。就這場戰爭所見，真正修魔者至少不是他們所說的那般愚蠢無知。他們有紀律，有戰術，有嚴格的等級劃分，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一個事實，異魔族隻是跟其他族群一樣的宇宙生物。

“所謂神魔族，便是要半神半魔，往來二者之間而無礙！”

幽泉老怪最後丟出的話如雷貫耳在顧天佑的腦海中炸響。

何為神？何為魔？

拯救蒼生是個偽命題，生命的曆練已經告訴顧天佑，每一個生命能為自己生命負責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所謂神者，享受眾生念力崇拜，香火元力供奉，羅織虛幻景象蠱惑眾生，而他們其實真正關心的從來不是什麽蒼生福祉。

生命本相自由無礙，卻被諸神圈禁在虛富貴假榮華因果福報輪回中。而我既已為魔，便隻有一心。眾生諸般龍象犬馬又與我何幹？顧天佑一念及此，忽然感到神念通達，直入魔軀元魄每一處形骸。眼前的假秦當空忽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頭

通體金光的老狗。

“怎麽會是你呢？”

“可不就是我咯。”老狗說道：“顧天佑，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吧？”

“你不是去尋找破解魔劫的辦法了麽？”

“我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

“是的，找到了，破解之法就在神魔族身上，隻要你肯配合，我們遲早可以取代異魔族在宇宙中的地位。”

“你們？”顧天佑冷笑：“你和羲皇們嗎？”

波西米亞聖者道：“我是犬族，你知道我們犬族對地位什麽的要求沒那麽高的，大不了他們做主子，我們做他們忠心的伴侶夥伴好了。”

“難怪你對我的想法了如指掌，原來是琅嬛法境的關係。”

老狗道：“我主人弘治聖尊傳下輪回大道，琅嬛法境其實也是我的輪回空間之一，是我修行百萬年所得，哪裏是你說煉化便可以煉化了的。”

顧天佑歎了口氣，道：“我就覺著這事兒有點扯淡，修行者逆行求道，每一分修為都是抵命修持所得，琅嬛法境充滿生機道靈，甚至有再生奇能，你怎麽會輕易就送給了我呢？”

老狗道：“我們既要讓你擁有足夠實力，才好取信於魔族你已經得到了神魔至寶，還要對你做到絕對控製，所以才出此下策，現在是該到了把我的東西還回來的時刻了。”

顧天佑道：“你比當初修為更強了。”

“這還要拜你所賜。”老狗道：“是你吸納了我的十惡法相，我才有機會突破六道限製，修煉主人傳授的十方輪回大道。”又道：“取回我的琅嬛法境後，你的修為會倒退一些，大體剛好達到我們之前對你的期待，而眼下的你的確有些過於強大難以控製，這可不是我們希望見到的。”

顧天佑道：“多說無益，既然要拿回去，你怎麽還不出手？”

“自然是在等待最合適的時機。”老狗道：“我已經以十方空間大道鎖住了整個元界，接下來有的是時間慢慢消化你。”

說話間，這老狗竟化作金光緩慢消散，最後竟神化天地之間。隨著它消失不見蹤影，顧天佑忽然從心底裏生出一股莫名寒意，隻覺得整個元界都似乎成了老狗的盤中餐，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念頭都在它的監視下。

忽然，陰風四起，鬼哭神嚎從四麵八方傳入腦海中。顧天佑駭異四顧，隻見整個行星元界都被沐浴在金色的佛光中。不計其數的惡靈魔魂在逐風咆哮，前方一座雄渾偉岸的山體被惡靈魔魂逐風吹過，隻刹那間便化作一堆腐朽塵沙。

“顧天佑！”老狗的聲音從天而降：“今天就是你和你的神魔族兄弟們在宇宙中最後的大限，準備接受對修行者而言最痛苦的法境剝離之術吧！”

陰風撲麵，數不盡的惡靈穿體而過。顧天佑昂然站在天地間巋然不動。獵獵狂風吹的他長發飛揚，那些直達神魂性靈深處的鬼哭神叫在腦海中交織成無數恐怖景象。

陰風能在瞬間摧毀一座大山，卻絲毫不能奈何顧天佑的護體結界。至於那些幻像景觀，更無法動搖他的精神意誌。

“九轉玄功，加上魔魂灌體，比起魔王的不滅魔身來或許還差一點，但也相當了不起了。”老狗非但不急，反而有些興奮的：“可惜你今天遇到的是我。”說罷，忽然念念有詞，最後喝道：“犬牙狼釘，血煉魔魂！”

話音落，金色的佛光結界內忽然響起一聲長嘯狼嚎。緊接著，便有無數銀白色狼魂撲麵而來。犬牙森然，讓顧天佑瞬間感知到了一些威脅。隨著手臂上傳來的明顯痛感，一頭狼魂的犬牙在那裏留下了一道口子。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無數的犬牙狼魂撲麵而來，隻刹那間便讓顧天佑渾身浴血。

就在這時候，之前閉目垂首一動不動的顧天佑忽然睜開雙眸，忽然出手隔空以念力擒住了一道狼魂，猛然間魔軀擴大數倍，毫不遲疑的張開大口將這道狼魂吞了下去。

“老狗，既然你已經給了我琅嬛法境和十惡法相，那就不妨再大度些，把你的元神真魄也給老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