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的比戰爭還讓人絕望,一匹瘦骨嶙峋渾身上下還有多處賴皮燒傷的白馬搖搖欲墜行走在烈日下,馬背上無恥的主人搖晃著身軀,低著頭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樣子。牽馬的青衣童子,耳若元寶,眼似金豆,走起路來卻給人一種刻意拿捏出的老成的感覺,仿佛不這個樣子就會隨時蹦躂出去似的。

一個金發碧眼俊秀氣煞天下絕色女子的男子跟在馬後麵,隨身負著個巨大箱子,擺了許多方便出行的物件兒,看樣子像個類似管家的角色。

“阿元,還有多遠到滎陽?”馬上憊懶的主人問牽馬的書童。

“走就還要三天,飛的話一個時辰能跑十幾個來回。”書童阿元厭惡的瞧了一眼頭上烈日,道:“這一個太陽倒比從前三個太陽還厲害,一天隻有兩個時辰的夜晚,萬物生長的規律全都變了。”

金發長腿秀麗絕倫的管家模樣男子問道:“大人,要不要來一場雨涼快涼快?”

馬上男子抬起頭,露出一張痞中帶俊的臉來,看了金發美男一眼,沒好氣道:“就你法力高深,不如在這裏擺個地攤兒,人工降雨,一次三塊中品靈玉,保證買賣能不錯。”

書童阿元哈哈笑起來,金發美男整理一下背後的箱子不說話了。

馬上的主人卻不打算放過老實人,繼續問道:“咱們出來做什麽的?”

金發美男道:“曆練悟道,給老坤和火牛王子尋醫問藥。”

阿元道:“紅塵煉心,順便躲躲泓又大師。”

馬上主人滿意點點頭,道:“飛來飛去那叫趕路,能煉個屁的心?出門在外,講究個低調,不然的話在頭頂擺個水幕天華豈非更舒爽涼快?”

大人居高臨下,一張嘴兩張皮怎麽說都有理,這種談話方式自然沒什麽趣味。童子和金發美男知道怎麽說都不對,索性都不吭氣了。馬上的大人顯然不打算放過這倆,繼續問道:“這一路走來,你們兩個高高在上許多年的神魔大妖都看到了什麽?可有什麽心得體會?”

阿元隨口道:“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每一件事都需要代價,明知道生命短促,這些人卻還是奮力的爭取著。”

金發美男道:“吃飯,趕路,冥想,心無旁騖,反正要怎樣都隨你。”

前邊路旁搭了一座涼棚,是官家手筆,卻交給百姓經營在此賣水以及一些簡單吃食。

賴皮白馬加快步子走到棚子下便不動地方了。馬上主人隻好翻身下馬,童子阿元先行一步,選了一張桌子,金發美男則卸下背上的大箱子,從裏邊找出一壺三碗和一包茶葉來。

茶棚的經營者是個年歲不小的老者,見有客人到了趕忙上來招呼。童子阿元點了一大壺涼茶卻沒有喝的意思,直接提壺端碗去喂馬了。金發美男把茶葉包交給老者吩咐說,茶錢照給,老先生隻需給準備一壺開水就可以了。

下午七點鍾,正是一天當中太陽最毒辣的時刻,茶棚裏聚集了不少旅人。茶棚後麵有一處寬敞的所在,擺放了許多條凳,旁邊種了幾棵參天大樹,遮蔽下的陰影吸引了不少人坐在那裏。

阿元喂馬,喝的是涼茶,吃的卻並

非點心,而是從隨身的口袋裏取出一大塊異香撲鼻的肉幹。時下,正值雷霆神國與天狼聯邦大軍之間戰火不斷,滎陽地區與聯邦南部接壤,不時受到戰火波及,人心難安,生產荒廢,大家填飽肚皮都難,似這般用肉幹喂馬的舉動顯然不大妥當。

賴皮白馬喝著涼茶吃著肉幹,頓時引來許多人的側目。

那些目光中傳遞出豐富的情感,有嫉妒的,有憤怒的,也有興奮的。

騎馬的大人完全忽視了這些關注,卻把注意力放在了停在茶棚外的幾輛電動汽車身上。自從石油工業被法定為違法產業後,這種純電動汽車便壟斷了這個行業。時代變遷太快,飛天遁地的異能者太多,這玩意也越來越少被使用,被那種又快又節能的磁懸浮汽車取代隻是時間問題。

這些電動汽車是屬於一夥大漢的,一行十七人,黑白黃棕,高矮醜俊都有。穿著更接近曾經的地表世界的風格。他們隨身帶著相對這個時代而言十分原始的槍械武器,坐在那裏喝的是易拉罐啤酒,吃著茶棚裏經營的糕點。阿元喂馬的肉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吸引的這幾個人目不轉睛的看過去,目光中充滿了渴望和嫉妒。

茶棚經營者是祖孫兩人,老者負責招呼客人,釵布樸素卻難掩碧玉俏麗姿色的少女負責燒水製作麵食糕點。

有人大聲招呼老者,詢問哪來的肉香?老者耐心解釋說是那邊客人自帶的。詢問之人其實是明知故問,借著這個由頭轉頭找阿元搭話,小朋友這肉幹帶了多少?可否賣幾塊雲雲。阿元一口拒絕,那人便識趣的不多問了。

大爭之世,異人遍地,討生活不容易。沒點特殊本事的人是很難在這江湖上行走的。尤其是阿元這樣的小童子,在老江湖眼中更是輕易不可招惹的目標。僧道婦女兒童,輕易不走江湖,否則必定有特別的手段,早已經是江湖皆知的說法。

少女端著糕點,提著水壺親自來給金發美男沏茶,一汪水兒似的目光膏藥似的貼在了金發美男的臉上。擺上糕點,一邊倒水,一邊問道:“客人是從北方來嗎?”

金發美男下意識的瞥了騎馬的大人一眼,那位正笑眯眯看著,努嘴示意他好好回答人家小姑娘的問題。金發美男點點頭,道:“嗯,從聖葉鎮來。”

少女道:“兩國打仗,您這樣的外表這一路走來可不容易吧?”

金發美男道:“家中有人病了,再難也要走這一遭。”

特殊時期,沿途遭遇過無數次類似的盤問,有無意閑聊的,但更多是神國朝廷的密諜探子在例行公事。幾個月來,同樣的說辭金發美男說過許多遍了,自然應對如流。

少女道:“聯邦那邊的生物科技如此發達,手術技術出神入化,先生何苦舍近求遠跑來這邊求醫問藥?”

金發美男道:“病人比較特殊,那些生化技術和手術都不能解決。”

少女點點頭,道:“原來如此。”茶葉泡上了,少女熟練的蓋上壺蓋兒,金發美男注意到她的尾指有個小動作,瞥了騎馬的大人一眼,目光中有征詢之意。那位大人卻似乎毫無所覺,拿起茶壺便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後還讚了句

:好水。

金發美男無奈,收回目光轉而對少女說道:“茶葉泡好了,其他事情我們自行料理,就不勞煩姑娘了。”

少女瞧了喝茶的大人一眼,目光中帶著幾許詫異,轉過臉來對金發美男說道:“水是滾燙的,這位大人喝的未免太急了,這些糕點中有一種冰糯糕是解暑降溫的,快給這位大人吃一塊吧。”說著,收了托盤徑直奔了後麵。

童子阿元喂飽了賴皮白馬,回到桌子旁坐定,抓起盤子裏的糕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巴裏塞,三兩下便風卷殘雲消滅幹淨。悄然說道:“剛才那老頭問小姑娘看出什麽端倪沒,小姑娘回答說非常可疑,看來是把咱們錯當成什麽人了。”

金發美男回應道:“她在壺裏下了藥,我本想揭破的,大人不許還喝了一杯。”

大人卻打了個哈欠,道:“這藥勁兒不小,老子困了,先睡一會兒,有什麽事情你們倆看著辦。”

阿元道:“有人找麻煩,就全都打殺了!”

大人翻眼皮瞧了他一眼,道:“膽敢壞了老子的大事,就讓你娶了李高陽,從此在李吒麵前矮兩輩兒。”

阿元頓時愁眉苦臉,氣焰全消。

金發美男道:“我到現在還有些困惑,連陳丹青都醫不好的傷,這滎陽城裏還能有什麽高人能醫好老坤和火牛王子?”

大人解釋道:“陳丹青自己說的,他的醫術在當今天下隻是與人並列第二,排第一的人就在滎陽,這老家夥是萬年不倒翁,那麽鬧騰公孫無極都不敢動他,背後肯定有些別的原因,或許就跟滎陽城裏的某位高人有關。”

“敖坤和火牛王子都是被楊九霄的異魔毒火所傷,這個毒連幽泉老怪都解不了,我就不信滎陽城裏這個什麽鳥高人就能解。”阿元瞥了賴皮白馬一眼,說道:“反正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大人又趴桌上睡了。

經營茶棚的老者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著,那個小姑娘站在老者身後的陰影裏,同樣密切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金發美男道:“氣氛越來越不對勁兒,他們肯定是把咱們誤會成別的什麽人了。”

話音剛落,茶棚的後廚忽然傳來一聲茶碗落地的脆響。

嘩啦一下,空場那邊十幾條大漢同時站起,另外其他幾夥人也紛紛站起,十分默契的圍攏過來。

老者殺氣騰騰的奔出來,左手提著一根造型奇特的金屬棍子,右手卻帶了一副十分誇張的聯邦武器。從形製上不難看出,是一把英雄級的脈衝武器。

十幾條穿著風格近似地表的大漢,當中一個黑人大漢扭頭晃屁股,正在完成某種異變,頃刻間變化成一個肌肉誇張的五六米高的巨人。其他人也不遑多讓,紛紛異變,有的頭上生角,有的眼若蛇瞳,還有的皮膚異化成了蜥蜴的樣子,總之各具形態千奇百怪,每一個的實力都堪稱不俗。

少女最後出場,大聲喝道:“各位兄弟,滎陽城傳來的消息說,元首實驗室派出了頂級殺手追殺咱們,這幾個人就是澤曼派出來追殺我們的,大家出手不要留情,並肩子上去把他們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