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顧天佑本心是想殺人滅口斬草除根的,隻是當中出了個小意外,沒想到這震旦元界中道術大興,精妙術法俯仰皆是,區區一個七級能力者的元神便能脫竅化形。火鴉逃之夭夭,肯定是回去報信了。野鶴道人說大禍臨頭了,顧天佑懶得去擔心這個,隻是直接問,這個什麽烈火老祖是什麽實力?還有那個火狐寨的寨主又是什麽山貓野獸?

野鶴搖頭說:“貧道也不是很清楚,貧道雖然在玉虛門天機閣做了十年係統維護員,可也不可能把所有叫得出字號的人物事無巨細全都掌握。”

“玉虛門天機閣又是怎麽回事?係統維護員這個詞怎麽聽上去這麽別扭呢?”

野鶴道人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玉虛門掌管天下運道,不可能事事全用玉蝶錄入,天機閣有一台超級電腦是從域外天舟上拆下來的,推演天相變化,記錄人員信息,簡直好用的不得了,你該不是還以為我們震旦古地還處在洪荒原始階段吧?”

顧天佑顯然是犯了一個慣性思維的錯誤,以為神學當道的震旦古地一切以悟道為要,不大可能會去應用大西洲聯邦的那些科學技術,卻沒有想過科學與學道之間是兩條同步的軌道,既可以相互學習也可以相互作用促進。大西洲聯邦在研究天道神學,震旦古地的這些大德們其實在很久以前便也開始琢磨他們的科學之道。

野鶴道人說,不隻是玉虛門的超級電腦,實際上大西洲聯邦對震旦區域的影響非常之大。軍事方麵,震旦神國有九天八部大軍,其中有一支軍隊就全裝備的是先進的科學武器,長期在寂滅森林和死亡之海上與大西洲人作戰,創下非常了不起的功勳。生活方麵,那些先進便利的東西更早已是司空見慣的。比如遠程無線通話,各種各樣的浮空飛舟。

顧天佑確實很好奇野鶴的過去,也很想知道天機閣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所在,但眼下卻不是詳細打探的合適時機。火鴉飛走,強敵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到了,眼前最要緊的事情莫過於填飽肚子,然後腳底下抹油開溜。

落下身形,毫不客氣的開始從死人們身上尋找能用的東西。吉娜一臉不屑的看著,在大西洲眼中,死人的東西代表了不祥,從戰死的對手身上取東西是可恥的行為。但是在顧天佑看來,這樣的想法本身就是扯淡可笑的。須知道,一切理想和美好都是建立在溫飽的基礎上的。

戰利品並不算多,這幫海匪雖然凶殘,但穿著實在是不怎麽樣,身上的財貨也有限的很。忙活了半天也隻是收集到幾塊殘玉和十幾枚生了銅鏽的所謂金幣。

李鍾葵傳聲說,那些金屬武器都不要浪費,假意用野鶴道人的玉葫蘆收集起來,然後全都弄到混沌元界中,通過火德之力的煉化,可以促進混沌世界裏的庚金元炁的生成。

顧天佑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土老帽的樣子,甭管大小材質,一律弄走。看的一旁滿臉不爽的吉娜忍不住出言諷刺:“我現在可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能在盤古元界裏搞出那麽大家業了,隻要是能賣個鏰子兒的破玩意不管多破在你眼中都是寶貝。”

“道不同,不相為謀。”顧天佑搞定了一切,早吩咐幸存下來的那些龜族人準備些酒食淡水,這會兒已經全拿來了,一口拒絕了他們的謝意挽留,將東西裝上那艘破爛浮舟,對野鶴道人和吉娜一抱拳,道:“二位後會有期。”

野鶴道人連忙問道:“顧兄你意欲何往?”

顧天佑道:“暫時隻好四海漂泊,到處見識見識,首先我得找回那兩個兄弟,然後再琢磨怎麽回到盤古元界去。”

野鶴道人道:“顧兄實力不凡,若是在天道殘破真靈羸弱的盤古元界,可謂是頂尖的存在了,但是在震旦元界,八品巔峰的實力最多也就是一方小諸侯的水平,就這麽蒙頭亂撞,恐怕你什麽都做不了。”

顧天佑正低頭研究這艘浮舟能夠飛起來的原因,卻原來是在底部中心的位置安了一塊金屬狀的釹磁,隻要開動機關就能利用摩擦起電的原理給這玩意供電,便可以產生磁懸浮的力量。而供電的機械則是人力的,通過機械連杆又連著個螺旋槳,漂浮起來以後還可以推動這飛舟前進。

“道長是想要跟顧某同行?”顧天佑看著他,暗自尋思,這老道平常膽小謹慎,放著背景深厚對他頗為動情的吉娜不跟著,偏要跟老子走在一路,而且還是在老子剛得罪了強敵,正要卷包會的情況下?這賊老道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活雷鋒,說他生了一肚子歪歪腸子都算是誇他心眼實在。

野鶴道人道:“貧道確有此意,顧兄初來乍到,正需要一個向導,而貧道的要求隻有一個,便是請允許貧道與顧兄一起回到盤古元界中去。”

顧天佑眼珠轉轉,問道:“道長在這邊得罪了什麽大人物?”

野鶴道人道:“貧道向來隨和,從不與人起爭執,又怎麽會得罪什麽大人物?”

顧天佑想了想,又問道:“那就是你犯了什麽要命的大事兒,在這裏混不下去了?”

野鶴道人搖頭道:“貧道敢發下天道誓言,絕無此事。”

顧天佑嘿嘿一笑,道:“那就是你知道了什麽要命的秘密。”

野鶴道人愣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歎道:“顧兄真不愧是人中梟雄,此事並非從貧道身上起,而是因為恩師鄒衍。”

“你師父是鄒衍?”顧天佑大為意外的:“你一門心思的要見孫明申,可是你師父的意思?”

野鶴道人搖頭道:“請恕貧道不能直言相告,此中因果錯綜複雜,而且事關重大,除非見到孫明申本人,否則貧道寧願一些事情爛在肚子裏。”

顧天佑笑笑,點頭道:“成,就信你一回,上船吧。”賊老道有一點說的很對,軸心世界太大,強者太多,蒙眼亂撞的風險太高。帶著他雖然存在未知的風險,但也不會比自己單獨一個胡衝亂撞更危險吧?

野鶴道人縱身上船,吉娜也跟著一起上來了。顧天佑道:“你可是堂堂皇親貴胄,就不怕萬一受我連累,糊裏糊塗送了小命,豈非十分不值?”

吉娜看一眼野鶴,說道:“不必你替我操心,真有事大不了跟你們倆劃清界限,再怎麽樣我也是白帝血親,神國皇帝外甥女的親女兒。”又看一眼顧天佑,道:“我就想瞧瞧這個沒有身份文牒的家夥是怎麽死的。”

仨人上船啟動機械正打算離開,浮舟緩緩升起,但任憑怎麽用力轉動機械都不能飛離。顧天佑跳下船一看,發現船底被人係了一根繩子。不由得勃然大怒。立即將那龜族村的村長叫過來詢問是什麽意思。這位老村長愁眉苦臉湊過來,連作揖帶賠不是,口口聲聲說道:“上仙息怒,上仙息怒,非是我等毫無良心膽大包天,實在是上仙殺人無算,我等吃罪不起啊。

顧天佑嘿嘿冷笑道:“老頭兒,你恐怕搞錯了一件事。”

老村長一愣:“您,您什麽意思?”

顧天佑目露凶光盯著他,道:“你是不是覺著我比這些海匪善良好欺?”流彩虹憑空飛出,將繩索斬斷,顧天佑冷然又道:“怕惹麻煩就立即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再要糾纏就跟這些海匪一個下場。”

吉娜在船上一臉不滿的看著,想說什麽卻被野鶴給攔住了,船飛走的時候她按捺不住還是喊了一句:“我們要去大日龍城尋人,如果有人找上門來為難你們,就這麽告訴他們。”

濫用善良的人總以為自己能拯救世界,但實際上他們非但誰都救不了,往往還會連累身邊真正關心他們的人。如果吉娜不是個女人,又有點用處,顧天佑現在已經把她丟下船了。

野鶴道人一臉歉意,衝著顧天佑一抱拳,想說什麽,又看一眼吉娜,終於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

女人是非理性生物,濫用情緒犯錯是她們的專屬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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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你可有什麽最想達成的事情?”顧天佑悠閑自在的躺在船首的甲板上,翹著二郎腿,看著天空中那輪金色的太陽,光輝萬丈,仿佛神聖不可挑戰。嘴裏叼著一根龜仙草,嚼的有滋有味。

這東西是黿龍島上的特產,比香煙強多了,嚼幾口就能提神醒腦,龜村人給準備了滿滿一袋子,野鶴說這東西拿到城裏去能換三袋子幹饃饃。野鶴斜坐在船頭上,悠然道:“貧道最想做的是了卻恩仇因果,尋一方安樂淨土度過餘生。”

“既然是修道之人,你就沒想過追求長生大道?”顧天佑坐起身看著他問道。

野鶴搖搖頭:“貧道不是那塊料,絕不了情,滅不了性,忍不了萬古寂寞,更擔當不下一方大千世界演變的重任。”頓了頓,反問道:“顧兄呢?你可有什麽一定要達成的目標?”

“我?”顧天佑一笑,道:“我就是一大俗人,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過喜歡過的日子,大概就是這樣了。”

“這個世上想過這種日子的人太多了,真正敢過這樣的日子的卻沒有幾個。”野鶴看著高高在上的蒼穹,道:“上麵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不受控製,在震旦元界裏想要追求這樣的生活可不容易。”

浮舟在吉娜的操縱下藏於雲層之上一路往東,陽光照在船身上,在密集的雲層裏投出一個長長的影子。一隻火紅色的大鳥忽然穿破雲層,龐大的身軀簡直遮天蔽日,形成的巨大陰影將浮舟完全遮蔽。它有著巨大的頭顱,寬闊絕倫的翼展,金色和紅色交相輝映的羽毛如火焰般閃耀。長腿利爪,尖喙如鉤,從後方追上來掠過浮舟上方,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

一個龐大的聲音帶著怒意:“無知狂徒,膽敢無故傷我部下,準備受死吧!”

顧天佑眯著眼逆光往上瞧著,巨大的火鳥背上站著一個奇特的身影,人般直立著,卻生了三條尾巴,狗頭人臉,沐冠獸戴,身穿大紅袍,似人又非人,似狐狗之輩又口吐人言。看罷不由驚訝問道:“這又是什麽山貓野獸?”

火鳥背上的生物聞言大怒,信手一揮,金色的太陽竟似為之一暗,緊接著一團一團的火光毫無征兆的出現在頭頂上空,宛如岩漿噴發出的熔岩火球,拉著一條條長長的黑煙,忽然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浮舟砸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