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員的刑偵格鬥第一次考核是滿分,案例分析能力也是這批學員當中最出色的。不過他的文化理論課,尤其是外語特別差,基本上就是兩極分化嚴重。軍訓結束後進行了一次兩種槍械考核,他也拿到了滿分。總體評價算優等吧。另外,他是保送入學的,政審推薦人是秦州市局的戴老師。

省廳刑偵總隊會議室裏,宋強匯報完畢後向與會領導敬禮。

“戴曉樓推薦的?”會議室裏,居中而坐的一級警監笑了笑,示意宋強坐下。轉頭對身旁的二級警監說道:“老丁,安排去接戴曉樓的車這會兒快回來了吧?”

二級警監正襟危坐,道:“是的。”語氣一轉:“這個拎不清的戴大炮啊,他是真敢放衛星,扯出這麽大的案子,一份案情分析報告就把你和我都調動了,他卻想躲在秦州遙控指揮,還說什麽老風濕犯了,開不了車來不了,矯情,他就是躺在擔架上,我派人抬也會把他抬來。”

“案情重大,不容忽視啊,如果核查屬實,恐怕連部委領導都得驚動。”一級警監沉聲又問:“宋強,那個學員你帶過來了吧?”

“報告首長,就在會議室外。”

一級警監道:“讓他進來,我要聽聽這小孩兒的想法,戴曉樓的報告上說這個案子最初幾條重要線索都是這孩子發現的,他的報告上說的不詳細,我要親自聽聽這個學員是怎麽發現那幾條線索的。”

宋強起身出去叫人。老丁提醒道:“還有兩天前在古樓區的那件吸毒女被毆打致死案,也是這名學員認出了死者是金夢園大酒店的服務小姐。”

在座的一位三級警監插言道:“這起案子目前已經取得初步進展,不過戴大炮放了這顆衛星後,就要求總隊這邊暫停對金夢園的調查,考慮到此案關係重大,出於慎重起見,我已經命令有關人員暫停了偵辦行動,同時針對所有已知的涉案人員進行了布控,金夢園大酒店的老板於德貴暫時還羈押在臨時看守所,下一步案情的偵辦方向還要請二位領導做決定。”

門一開,一身實習警員服的顧天佑邁步走進會議室。遵照宋強之前叮囑的,先敬禮,道:“關廳長,丁政委,總隊的各位領導,晚上好,實習警員顧天佑奉命前來報到!請首長指示!”聲音洪亮,幹脆利落。

“謔!”省公安廳廳長關培源,站起身鄭重的還了個禮,道了句坐下。然後笑道:“小夥子心理素質不錯,毫不怯場,不愧是戴大炮的徒弟,跟你師父年輕那會兒有一拚。”

政委丁寶峰道:“戴曉樓說最初發現此案的幾條重要線索都是你提供的,叫你過來一是想聽聽你對此案的看法,二呢是了解一下你獲取線索的渠道,以及你對偵破此案有什麽想法?”

“戴隊的案情分析報告我還沒看過,首長們問我,我就先把自己所知的做下匯報,大約在兩年前,我在秦州車站發現一名被誘拐的殘疾兒童在沿街乞討,當時出於義憤就過問了一下,然後那個孩子就忽然大聲向我求救,當時我救下了他,把他交給了車站派出所,之後戴隊就找上我,因為在我救那孩子的過程中曾經跟一個中年男子動過手,所以戴隊找我調查那人的體貌特征。”

關培源:“嗯,戴曉樓在報告裏有提到過這段,隻是說的沒有你這麽細致,這是第一次發現線索,之後呢?他在炮台山解救出十幾個被綁的孩子,據說也是你提供的線索?”

“是的,這事兒細說起來也不算巧合,因為之前那次我沒能抓住那個中年男子,所以心裏頭一直挺懊悔的,發現炮台山線索之前我經常在火車汽車站附近閑逛,為的就是想再遇上那個中年男子,當天上午我在火車站北的老火旅館門外發現了那人,出於想確定他是否還有同夥的考慮,我跟蹤他到了炮台山。”

“我打斷你一句,你當時為什麽沒有立即報警?要知道那個時候你還隻是個學生,既沒有偵辦此案的權利,更不具備這樣的能力,這是很莽撞的行為,你明白嗎?”政委丁寶峰說道:“說說你當時的想法。”

“我沒什麽想法,就是覺著上次讓那小子跑了,一口氣出不來,老戴把他說的罪大惡極,我聽著就來氣,所以一心一意想要親手把他抓回來,當時跟蹤他也是想看看是不是還有被拐走的小孩兒,萬一他要是還有同夥,我貿然在火車站對他動手,不管成敗,都有可能害了沒被救出來的小孩兒,心想反正他也跑不了,就想跟過去看看。”

丁寶峰點點頭,道:“初生牛犢不怕虎,難得你那時候就能有這樣的謹慎和勇氣,怪不得戴曉樓誇你智勇雙全。”

“後來我追到炮台山他們所在的據點,一看他們有十好幾個人,我才意識到危險,當時我立刻給

戴隊打了個電話,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我就暴露了,那十幾個人就從據點出來追我,幸虧我從小學過些拳腳功夫,打打跑跑他們一時不能奈何我,正這時候戴隊就趕到了,他當時剛好在附近辦案,在電話裏聽到案情緊急,單槍匹馬打著警笛就先過來了。”

“是戴大炮的風格。”廳長關培源笑道:“難怪你的刑偵格鬥成績那麽突出,接著說下去。”

“是!”顧天佑接著道:“當時那些人聽到警笛聲就全慌了,一個個什麽都不顧就全跑了,戴隊上來帶著我一起把那十幾個孩子先解救出來,當時他還指揮隨後趕到的市局刑警支隊的同誌抓到了兩名嫌疑人。”

“是的,正是這兩名嫌疑人交代了一個有組織的,專門拐賣婦女兒童,非法竊取倒賣人體器官的犯罪集團,然而當時這兩個人知道的很有限,戴曉樓認為這個組織實行的是分級管理製度,一級對一級負責,哪一級一旦出了問題,上頭的組織隻要把這個人的上線控製住,就可以立即掐斷線索。”三級警監說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戴曉樓當時除了解救出十幾個孩子外,沒能掌握到更多證據來證實這個犯罪組織的存在。”

關培源一指顧天佑:“你接著說下去,把你參與此案以及對此案偵破工作的看法全談一談。”

“我最後一次提供線索是今年六月份,當時我已經決定報考建鄴警官學院,因為特別喜歡這一行,所以經常去找戴隊學習一些破案經驗,聽他講講徐聾子的事跡。”

“小夥子講話不要太隨便,徐韜同誌是丁政委的師父,也是我們公安戰線上傑出的英模,這個綽號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叫的,在座的各位裏頭,除了我這個老戰友,你問問誰還敢當我麵這麽稱呼他?”

關培源的語氣似有不悅之意,但隨即又笑了,道:“不過呢,你這小夥子很不錯,又是徐聾子最得意的弟子戴曉樓的徒弟,我相信,這老家夥就算還活著,聽你這麽稱呼他,最多也隻會哈哈一笑,不過以後還是要把這個稱呼改改。”

顧天佑道了一聲是,然後繼續說道:“結果我去的那天正趕上了一件凶殺案,戴隊沒工夫搭理我,我看見他們出門奔了火車站北邊,就跟了過去,結果聽站台的工作人員說到發現了一個死去的孩子,眼睛和內髒都被挖空了,當時我聽著特別氣憤,悔恨自己上次不該逞英雄打草驚蛇放跑了那幾個人販子,我就仔細想啊想,終於讓我想起來上次是在火車站北的老火旅館遇到的那人,而這次拋屍的地點又在火車站北邊,於是我就抱著撞大運的心思又去了老火旅館。”

“後麵的情況戴曉樓在案情報告裏寫的很清楚了,你當時先報的警,但是可惜的是當警方趕到的時候嫌疑人內部發生了火並事件,當地兩名主要頭目已經被殺人滅口,在這之後,戴曉樓圍繞兩名死去的嫌疑人的社會關係展開調查,隨後在一個月內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了殺人滅口事件,而在這個過程中,秦州市局的同誌們又解救出幾名被拐的婦女,通過她們終於可以證實的確有這麽一個行事秘密的非法組織存在。”

三級警監接過話頭道:“秦州市局對之前的幾個案子都遞過詳細的匯報材料,而我們總隊這邊都是分別立案處理的,這次戴曉樓把這些案子串聯起來,要求並案偵查,省廳各位領導拿到報告後非常重視,因此才有了今晚這個案情分析會,作為此案當中一個關鍵人物,我們想聽聽你就目前所掌握的案情進展情況談談你的看法。”

“報告首長,我認為戴隊分析的十分正確,咱們麵對的是一個非常嚴密並且極為邪惡的犯罪組織,他們不僅是拐賣婦女兒童,殺人奪取器官販賣,甚至還涉及了毒品犯罪••••••”

關培源看來很喜歡打斷別人的話,擺手道:“等一下,你說毒品犯罪,這一點戴曉樓的報告裏可沒有提及。”

顧天佑道:“不久前我受朋友之邀去本市金夢園大酒店吃飯,經人介紹認識了酒店老板於德貴,握手的時候我發現他右手虎口處有個紋身,當時覺著很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後來我們區隊指導員在案例分析課上給我們看了古樓區吸毒女死亡事件的圖片和視頻,我忽然一下子想起來那個女的我在金夢園大酒店見過,雖然當時看到的屍體已經高度腐爛,麵孔難辨,但是我記得那女的臉上有個美人痣跟死者臉上的那顆位置一樣,並且我的同學提示說死者身上的衣服是個很貴的品牌,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個女的當時身上穿的正是這麽一件衣服。”

關培源道:“後麵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再談談你看到的那個紋身,剛才你著重提到這一點,我想不會沒有原因吧?”

顧天佑道:“認出那個女人後,我

就覺著這個於德貴可疑,仔細回憶了一番後,突然想起曾經在秦州火車站北殺害兒童盜取器官一案的嫌疑人孟某某身上見過相同的紋身。”

丁寶峰眼睛一亮:“你是說孟祥林身上也有相同的紋身?”

顧天佑點頭道:“是的,位置,形狀完全一樣,後來我上網查了一下,那是一種活動在我國西北的珍惜禽類,叫獵隼,這種猛禽被少數民族獵手訓練後專門用來捕捉小型哺乳動物,在當地有個別稱叫帶呼兒,意思是能抓小家夥的鳥,據此我懷疑這個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組織在一定級別的頭目身上,很可能都有這樣一個紋身。”

“很有這個可能!”

三級警監正是刑警總隊的總隊長白鳳林。聽到這裏,他倍感興奮,道:“這麽說來現在落網的這個於德貴很有可能是一條大魚,看來要加快對他的審訊速度,否則,線索很可能還會被掐斷。”

“我建議立即放了他!”會議室的門一開,一名滿身戎裝的二級警督闊步而入,環視在座諸人,隻衝著關培源敬了個很隨便的禮後便一屁股坐下,又道:“我的觀點是咱們不能繼續這種抓一個打一個的方式偵破此案了,突擊審訊的結果很可能隻有一個,就是他的上線被滅口,與之相關的線索也很快會被掐斷,咱們仍然挖不到這個組織的根。”

白鳳林皺了皺眉,質疑道:“放了他?怎麽放?人已經到了臨時看守所,不審訊就放了,你覺著他不會產生懷疑?然後傻到任憑咱們派人跟蹤他,再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根子?”

“白胖子,我有說過派人跟蹤他的話嗎?”戴曉樓吊兒郎當坐在那裏,瞥了顧天佑一眼,忽然道:“跟我學了那麽久,也不知道學到什麽了,你說說看,我是怎麽打算的,看看你的腦子靈不靈。”

顧天佑老實的:“我不說,在座的這麽多領導,讓我說說想法沒問題,談談案情更是我應該做的,但我不能為了證明腦子比白總隊的靈而發言。”

“哈哈,白胖子,人家小朋友都知道你老小子小肚雞腸,一件事兒能記十年仇。”戴曉樓肆無忌憚的笑道:“被你嚇的都不敢發言了。”

“戴曉樓!”關培源拍案而起,瞪眼瞅著戴曉樓,喝道:“在年輕人麵前,你像什麽樣子?這就是你這個全國十佳的標準嗎?不管你跟鳳林同誌之間有多少矛盾,今天這個場合你覺著這麽說話合適嗎?”

“報告關廳長,不合適!”戴曉樓唰的一下站起,敬了標準的禮,然後又坐下,笑道:“喝了點酒,有些語無倫次了,你這叫我開會又沒提前通知一聲,丁政委的車到秦州時我都已經喝上了,所以這可不能算我違紀。”

關培源臉上閃過一抹無奈之色,沉聲道:“老白在先前的工作中存在失誤,為此我和政委已經在會上批評過了,而你今晚的行為和一些話很不合適,就算你有再多的委屈,今天這個場合也不是你出氣訴苦的地方,我認為你現在應該給鳳林同誌道歉。”

戴曉樓不說話了,隻是看著白鳳林冷笑不已,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架勢。

白鳳林也已目光回敬,倆人賭氣似的沉默了一會兒,白鳳林道:“道歉就不必了,我知道你是因為徐老師犧牲那件事埋怨我,那件事過去十五年,這十五年我是能躲你就盡量躲著你,實在躲不過,每次見了麵你對我都是冷嘲熱諷,我對此無話可說,但這次,你針對的是我對此案的意見,我覺著你有必要說明白你的看法。”

“你以為我讓這年輕人說說我的看法是故意惡心你呢?”戴曉樓冷笑一聲,坐起身子,一指顧天佑,道:“因為我的想法跟他有關,但有些話卻不能對他直說,所以我希望他自己說出來。”

丁寶峰忽然道:“你是不是打算借於德貴這條線安排臥底進去?”

ps:兩更八千多,在此謝謝昨天各位的給力打賞和月票。開始上傳的時候存稿就是寫到這裏,今後細水長流,不過該給力的時候還會給力的。

也謝謝書評區裏的書評,好的壞的都接受,總算不是單機版就好。作者筆力一般,水平低下,角色塑造總不盡如所有人意,就比如許佳慧。這個人物不同於過往任何作品中任何一個女角,也許不符合一部分讀者的審美習慣,但她現在就是這麽一人。很多時候我會比較喜歡塑造完美的女性角色,就像每個少年郎憧憬的那種內外如一的天使,比如方樂兒,雖有小心機但確實接近完美。可是放在一部400萬字的故事裏,這麽一個稍顯臉譜化的女角肯定支撐不起半邊天。所以許佳慧肯定還會出現的。既然叫大後宮,就一定會出現其他女性角色,當然,也未必都那麽完美討喜。希望包含一二。再次拜謝各位不嫌粗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