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行當都有自己的潛規則。當官的想往上爬,先得站準了隊伍,表示表示忠心。女演員想出頭,先得給製片人導演來點甜頭。當走狗這活兒其實也不好幹,人前狐假虎威,威風八麵。人後得會搖尾乞憐賣萌邀寵。偶爾還得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為了主人的利益去齜牙撕咬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對手。隻有這樣才顯得夠忠心。

張望京無視顧天佑的警告,命同行的高手,進去把顧先生請出來當麵聊幾句。

葉洛書在身後介紹:這人叫張彭,練的是詠春,十年前在南洋打擂台,打死了一個皇家泰拳高手被泰國警方關起來後,張家發現了他的潛力,就把他給救了,從那以後便跟了張望京。他的實戰功夫比我強多了,你要當心些。

顧天佑笑言無妨,起身迎了出去。

那人一步邁過那道門檻,突然僵在那裏不動了。他麵色陡然慘白,身體劇烈掙紮著,想要抽回邁進來的那條腿。顧天佑卻一轉身對身後的葉洛書道:“出來借你的九節鞭用用。”

葉洛書糊裏糊塗走到院子裏,解下九節鞭遞了過來,顧天佑擺手拒絕,道:“你去,把他那條腿的骨頭給我打碎了,記著要盡數打碎,免得人家說我是虛張聲勢。”葉洛書微遲疑了一瞬,心中暗自驚駭,顧天佑竟似連出手打碎一個武道宗師的腿骨的力道都不敢輕易發出,這身上的傷勢得有多重?

她來到張彭的近前,一抖九節鞭,毒蛇一樣纏上張彭的那條腿,發力一振,九節鞭陡然變的筆直,纏上去的那部分刹那收緊,張彭疼的額頭上豆粒大的汗珠流了出來。

意誌力是個很有趣的東西,無形無相,卻真實存在著,甚至能影響我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張彭忍受腿斷骨碎帶來的巨大痛苦靠的是意誌力,顧天佑控製他不能動彈,所憑的也是強大無匹的意誌力。

一年半以前,在北美,顧天佑遇到了八大神族裏的一個人,這個人能用自身的意誌控製幾乎一切金元素之力。很神奇的能力,盡管他的能力有限。從他身上顧天佑卻領悟到一個道理,如果一個人的元神道相能與某一種自然元素契合,那麽這個人就能夠以自身意誌來控製含有這種元素的物質。不需要多高的武道修養,隻要個人的意誌要足夠強大。

顧天佑的三魂道相,第一種是大日真陽,第二種是得自明王的混沌道相,第三種卻是自己修成的饕餮。想要讓一個初登絕頂的實戰型宗師動彈不得,需得完全壓製其肉身七魄。五髒四肢有神為魄,這個魄也可算作自然存在的一種有機物質,饕餮有吞噬一切有機物質的特性,可以對人體精魄形成壓製。

當日在國安總部,相同的手段也曾用於長槍身上,卻隻能讓長槍行動遲緩。張彭的魄受製於顧天佑的饕餮道相,而他卻沒有當日長槍的能力,所以被壓製的身不由己,完全動彈不得。這便是武道打法的第二重境界,打魄!

葉洛書收回九節鞭,張彭身子一震恢複了行動能力,隨即痛苦的躺在地上。

顧天佑走過來,道:“回去以後三天不要吃東西,否則你會管不住嘴巴毀了習武的根基,言盡於此,聽不聽隨便你。”

張彭掙紮著站起,驚懼的目光看著顧天佑:“你,你,他們說你傷勢重的不能跟人交手,都是假的?”

顧天佑道:“龍興會有三仙五老,這麽想我死,怎麽不派幾個夠分量的人來?”這話卻是衝著張望京說的。

張望京都嚇呆了,手中最大的王牌在顧天佑麵前竟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一驚

著實非同小可,他顫聲道:“姓顧的,今兒給你個麵子,放這姓葉的丫頭一馬,錯開今天,以後自然會有人來把這麵子找回來。”說著,作勢就要上車。

顧天佑嘿嘿冷笑:“你打算就這麽走了?

張望京遲愣了一下,回身道:“顧先生還有賜教?”

顧天佑笑道:“我對你有什麽好賜教的,就是覺著若是讓你就這麽離開了,未免顯得我太客氣了些,這個張彭邁腿進門前我給過你機會了,現在他已經付出了代價,你呢?你打算留下點什麽沒有?”

張望京的臉頓時拉長了,咬牙道:“顧先生,你這可就有點欺人太甚了。”

顧天佑道:“我沒請你過來吧?”

張望京道:“我是龍王的人,你做決定前先想想清楚後果。”

顧天佑哈哈一笑:“我還是王憲的學生呢。”笑容一斂,話鋒一轉:“事情到了這地步,不是我要怎樣,而是你們龍興會希望我怎樣的問題,你雖然不過是老師門下一條走狗,但總算也曾是龍興五大家中的大人物,既然來這裏與我為敵,就該明白來而不往非禮也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有落到我手中會怎樣的覺悟,否則,這道理豈非太可笑了?”

“難不成,你們真覺著我就隻有站在這裏等著你們輪番來搗蛋,而不能還擊?”

張望京的臉色難看已極,顧天佑的話完全不留情麵,把他所剩不多的那點尊嚴扒的一幹二淨。曾幾何時,他也是千億財團的締造者,龍興會的財神爺,張家當代家主最有力的競爭者。那時候他是李天一和陳芝寒眼中的紅人,手中掌握的資源未必遜色於當世任何江湖組織。跺一腳,四九城跟著晃三晃的大人物。

而現在,正如顧天佑所說,他不過是王憲門下一條走狗罷了。當下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王憲施舍給他的,什麽張門貴子,什麽龍興財神,怎比得了當初一言九鼎,一呼百諾?他這輩子已經失去了在眼前年輕男子麵前挺腰子的資格。

他麵露悲憤之色,切齒道:“顧天佑,你想怎樣?”

顧天佑轉身一指葉洛書,道:“這女人已經是我的人了,你覺著你之前對她的所作所為應該得到怎樣的懲罰?”

張望京聞言麵色數變,最後嘿嘿慘笑,點點頭,衝著葉洛書豎起大拇指,道:“成,真會玩兒,我還以為你是冰清玉潔卓然不群呢,卻原來是覺著張某人的腿不夠粗啊,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刀子在你手裏,說吧,你想我怎樣?”

葉洛書沉吟不語,她很清楚顧天佑是什麽樣的男人,所以更知道昨晚的一切隻是男人在展示風度,充其量就是吃相好看一些罷了。這種級別的合作,姻親關係作為增進彼此信任的籌碼而存在是再普遍不過的事情。昨晚,顧天佑讓她留下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這個覺悟。現在,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看著顧天佑怎麽出手相助,保住葉家的根基。

張望京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葉洛書感覺自己身上最後一層薄紗也被扯下去了。這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她秀眉緊蹙,看著顧天佑,道:“這個人的嘴巴太討厭了。”

顧天佑點點頭,道:“那就把他舌頭留下來吧。”說著,衝張望京比劃了一個挖出舌頭來的動作。

張望京麵露難色,跟司機要了一把短刀,幾次鼓起勇氣想動手,最後關頭卻都沒敢下手,道:“要不,您幫我一把吧。”

顧天佑點點頭,道:“也好。”眸中凶光一照,張望京突然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大嘴,把舌頭伸的老長,接著果

斷一口咬了下去,竟硬生生將自己的舌頭咬斷!

張望京托著舌頭給顧天佑看,顧天佑麵無表情點點頭,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黑色轎車疾馳而去,葉洛書看著車尾燈留下的餘韻,道:“他是個小人,你不該就這麽放他走的。”

顧天佑笑道:“猛虎不會在意狐狸的喜怒,對你來說他是個可怕的對手,對我而言,他還遠達不到做對手的級別。”

這個男人真夠狂的!站在側後麵看過去,立即想到兩個詞:英挺,強悍!

這渾身散發著荷爾蒙氣息的家夥,的確對女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葉洛書隨即想到那些關於這個男人的桃色傳聞,不禁歎了口氣,道:“龍興會的報複會很猛烈的,這兩年他們對不肯臣服的對手采取的都是直接碾壓的方式,一旦出手便是雷霆萬鈞之勢,你可想好了怎麽應對?需不需要葉家做什麽?”

顧天佑道:“這是我的問題,不需要你來操心。”

葉洛書受夠了這個男人高深莫測的鬼樣子,道:“我隻是想提醒你不要大意,就算張望京在你眼中隻是個小人物,但他背後站著的畢竟是龍興會,如果你想讓我安心,就必須讓我了解你真正的實力,而我現在卻幾乎都不能肯定你是不是還有能力向任何人出手。”

顧天佑想了想,道:“你猜對了,我身上的傷其實比外界傳說的還要重,現在幾乎不能向任何人出手,一方麵我要壓製七魄合一的毒素,一方麵還要調理五髒精魄幾乎完全破碎的重創,人有三魂,大圓滿境界武者都修有三魂道相,我現在能用的隻有一魂,還是三魂之中最弱的那個,雖然是這樣,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如果現在龍興會跟我火並,結果就會是你們葉家也許有機會成為共和國境內第二大江湖勢力。”

葉洛書目光一閃,問道:“第一的會是誰?”

顧天佑笑道:“還用問嗎?當然是西南袍哥會,有陰山狼城在背後撐腰,他們的實力未必比龍興會差多少,龍興會這兩年吞掉了許多地方上的小股勢力,實力肯定大增,但根基卻不如從前牢固,所以王憲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兩年吞下去的東西,至少在這個階段內,他是不會冒險跟我或者陰山狼城火並的,你懂了嗎?”

葉洛書有些恍然,又問道:“他既然不想跟你決一死戰,又為什麽要來撩撥試探你?”

顧天佑道:“因為他想要確定我的傷勢,看是不是值得來一次斬首行動;另外,他絕不能容忍我從容養傷,穩穩當當渡過這三年,他要利用好這三年,盡可能的從我手中拿到更多,比如伏羲投資。”

時間是早上七點半,再過一會兒就是上班時間,顧天佑道:“你若沒有其他事就可以走了,回去告訴家裏人,我對葉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們能挺住了,不要被龍興會吞了,隻要你們敢站著,我就能給你們撐起來,至於你嘛••••••”

“我很清楚自己的使命,隻要你想要,葉洛書隨時都是你的人。”葉洛書抿著嘴唇,低著頭,完全不敢看顧天佑,又道:“我隻希望你知道,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如果不是為了家族存續,我不會••••••”說到這兒,聲音哽咽,已經淚流滿麵。

顧天佑道:“去吧,跟你大侄子道個別。”

送走了葉洛書,生活又回到了平凡的軌道。上午九點,顧天佑接到上級通知,單縣珠寶搶劫大案的嫌疑人已經逃進山中,區域內,所有公安機關人員都要進山配合搜捕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