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龍水的手被顧天佑生扯下來一隻,這會兒疼的滿臉白毛汗,齜牙咧嘴說道:“這位先生,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應該知道我們都不是一般人,我們不知道你是做什麽的,叫什麽名字,大家來到這裏都是求財的,我們是私自到此的,也不希望今天的事情被別人知道這些事,倒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拿了東西走人,給我們留條活路走,我們也絕不事後報複你。”

顧天佑微微一笑:“還有沒有了?”

胡龍水意識到了什麽,長歎一聲,瞪了一旁的阿爾伯特,道:“這個傻逼老外,說你就說唄,偏說些掉腦袋的東西,看樣子我們是沒指望活下去了。”

顧天佑點點頭道:“你是明白人,事情涉及到國安,對我們這些江湖人而言,這就是不能沾邊兒的禁區,當年意拳門裏的薛大宗師那可是領悟到神變的人物,都被亂槍給突突死了,我們這些後輩小子這兩下子就更不夠看了,今兒要不是我們手裏也有槍,並且這槍玩兒的比你們還溜,隻怕這會兒站著說話的就是你們了。”

胡龍水心有不甘道:“雖然他說了一些跟國安有關的秘密,可是你們跟國安沒關係呀,隻要你們不說,我們不說,這些事兒誰能知道啊,你把我們幹掉了,上頭肯定要追查,高老大那夥人是藏不住事兒的,遲早得找到你們頭上。”他怕顧天佑不明白,又強調了一句:“這可是涉外矛盾,處理不好要出大事兒的。”

“說的挺好的。”顧天佑站起身轉頭向側方看過去,不大會兒小龍女從那個方向走出來,黛眉緊蹙,一攤手道:“逃了,距離太遠,那人身上可能還有防彈衣,我的槍吃虧,沒能打死他,他帶了個隨身的飛行器飛走的。”

後方也有腳步聲,蔣菲,李陽明和蒯複陽也過來了。

顧天佑問李陽明:“前輩,你進京打探呂坤死因的時候走的是誰的渠道?”

李陽明道:“呂春江有一位方外老師,是一位術法大宗師叫林宏瑾,呂坤曾跟我說起此人有鬼神難測之機,如果他有不幸,便可去找此人指點迷津,我去拜訪了一下,確實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連我都不能一眼看破他的深淺,我就是通過他在國安的一個弟子知道的阿坤遇害經過。”

顧天佑在心中大膽假設,如果李陽明所說的那個人跟阿爾伯特說的這個副部長級人物是一個人,那麽這個人在給李陽明指點迷津的時候顯然是知道李陽明會來找我的。他會不會已經派人暗中跟蹤李陽明,然後知覺了老子的行程,知道這個阿爾伯特要來這邊做生意,就順便打發他帶著人馬來暗算老子?

幾十號傭兵,一個超一流槍手,要不是先前準備了幾把槍,今兒說不定就栽在這裏了。

一念及此,立刻揪住阿爾伯特,問道:“你剛才跟我說共和國的國安有位副主管級的人物要跟你們做生意,你應該親眼見過這人,說一說他長什麽樣子?”

阿爾伯特道:“這個人很神秘,而且你們東方人長的都差不多,我很難具體描述他的樣子,反正就是戴眼鏡,個子不高,說話慢悠悠的,聽著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顧天佑看

了一眼李陽明。

李陽明點點頭,道:“應該跟我看到的是一個人。”

蔣菲道:“這倆人怎麽辦?”

李陽明和蒯複陽相視一眼,前者咳嗽一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個,那個,哎!”

蒯複陽道:“天道無情,生殺由性,人有殺人心,當有被殺的覺悟。”

顧天佑笑道:“已經有活口逃走了,殺了這倆人也滅不了口,既然李老先生不喜歡看見殺人,那就放了吧。”說著,向蔣菲使了個眼色。

小妖女心領神會走到二人近前,道:“聽見了沒?放你們走了,來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好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說完眼中放出邪魅的光芒,衝倆人打了個響指,道:“走吧,走吧,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二人迷迷糊糊站起來轉身便走,李陽明一皺眉,想要說什麽,看了顧天佑一眼,終於歎了口氣忍住沒說。人已經放了,盡管蔣菲在二人身上做了點手腳,會對這倆人當下和以後的記憶功能造成一定損害,但總算留了兩人的性命,在顧天佑這殺伐果決的梟雄而言,這已經算是網開一麵了。

李陽明目送那倆人直到他們走的遠了,才感慨萬千的說道:“國術就是殺人術,一槍在手什麽人都能成殺人高手,這國術便隻剩下養神入道一個用途了,我破了你的丹心,其實根本沒多大用處。”

顧天佑道:“這卻未必,如果是在一個局促複雜的空間裏,功夫的高低還是有著決定作用的。”又道:“畢竟是禁槍的國家,手底下的東西還是經常要用到的,有些時候,也許隻是強上一線便可以保命,我對武道是懷有求道朝聖的虔誠心的。”

李陽明道:“華夏武學深似海,民國之前,本無明,暗,化勁之分。也無國術說法。這些其實全都是以武入道的綱領。”他望了望天空感慨說:“武之一道,分為武夫,武道兩種人,兩條路。”

“一種武夫,多自恃身強力大,以筋骨之勇傲人。這類人,現在也有很多,你看看那西洋的白人,黑人,恃的都是筋骨之勇。且不說國外,國內現今人修的,也多是武夫之術,走的也是武夫之勇,悟的也是武夫之道。到頭來,除了一身肌肉蠻力,再無他用。”

“武道則不同,武道修的是一身之力,命炁,三魂,七魄,直至破開束縛,見到真神,證過了道後,可自行了斷,脫了肉胎,或信步天庭,或遨遊四海。亦可隱去功與名,身與力,化為凡人,與世人一般生活無異。”

“而這破開虛空,見神不壞……說是簡單,實則難呐,難。”

顧天佑感到奇怪:“我現在見的泥丸真神難道還不是真神嗎?”

李陽明搖頭道:“隻能算跨過了一個門檻兒,就算是我也不敢稱登堂入室,我所說的這個真神能奪陰陽造化,掌五行生變,是真正的神變之道,到了這個境界,隻消拿出大恒心來,破了肉身障,說走就走,天地遨遊不在話下!”

顧天佑道:“這就是成神證道的無上境界?”

“無上境界?”李陽明笑笑,道:“這個我可說不好。”

蒯複

陽道:“道無止境,沒有什麽真正的無上境界,不過貧道以為太抽象的東西對後來者並無意義,前輩先賢證道兵解前留下的都是真正實用的好東西,都是怎麽走怎麽看的辦法,沒有提到目的地的風光。”

這倆人都是理論講道的行家,觀點上和而不同,討論起來多半沒完沒了。小龍女聽著便煩,插言道:“得啦,得啦,別廢話啦,你們說的東西我一句都聽不明白,然後你們倆捆把到一起也未必夠我打的,下次再想講道,咱們就先來個比拳,誰打贏了就聽誰講。”

蒯複陽笑道:“那小龍姑娘定能教出幾個一頓半隻羊的草包徒弟來。”

五人將剛才一場惡戰中死去的傭兵的屍體聚攏到一處,整整四十九個,李陽明和顧天佑一起挖了個大坑,將這些人埋在一處,蒯複陽念了一通經。

顧天佑對蒯複陽說:“道長,我們這次來西昆侖其實是為了一件秘密事,事有湊巧遇到了你,沒想到今天出了這麽多條人命,說實話,這些外國人跟我的一個大對頭之間是有聯係的,這裏頭的事情很複雜,別的我說不好,有一點可以肯定,消息一傳出去,會有很多人來找我,那些人當中有許多都是得了真東西的高手,是真正高術江湖中的頂尖人物,所以我怕連累了你。”

蒯複陽道:“道友放心,貧道一出山便必定與各位分開,尋一處秘地清修,等道友吉人自有天相後再聯絡。”

顧天佑道:“道兄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必須得跟我們走,今天這事兒以後,這個世界上對你而言將不會再有清靜地,他們為了得到我的消息,挖地三尺也會想法子找到你。”

蒯複陽有點傻眼,但他臉上並未流露出驚駭之意,隻是有些自慚猶豫,遲疑了一會兒才道:“就怕會拖累了各位。”

顧天佑道:“道兄太謙虛了,我這一身修為都是跳著練到身上的,正缺你那滿腹道理作為補充,咱們一路行去,說不定相得益彰,道兄若是不嫌,我還想傳你一門煉體法門,叫做不動明王身。”

李陽明插言打斷顧天佑的話:“打住,你別壞了道長的根基,這明王不動身對人性的壓抑和折磨絕非道長所能承受,功夫入了明勁的最多也就堅持個一兩分鍾,道長就算再通了暗勁,也不過多堅持個三兩分鍾,似你那般兩三個小時用功下來,人會被痛苦折磨瘋的。”

龍劍梅不滿道:“又來說大道理了,我也練過,怎麽不覺得有多難過的?就是很無聊而已。”

蔣菲笑著拿她打趣道:“若是以你的標準來衡量一門功夫的難度,那這世上最難的就是吃飯,一頓半隻羊才吃個半飽。”

蒯複陽道:“無量天尊,二位不必相勸,貧道有這個自知之明,顧道友這身本事是給那心懷苦仇,意誌如鋼並且稟賦卓絕的人修煉的,我輩庸俗凡胎消受不起,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顧天佑將背上唐卡交給小龍女,道:“此間事暫時到此為止,咱們還是繼續上路吧。”

蔣菲笑嘻嘻道:“斬草不除根,殺人不滅口,這下子後麵的路上可有熱鬧瞧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