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可以動她,你不可以!”李明博在車上斬釘截鐵的說,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角都在跳,那是動了真怒的表示。顧天佑看著前麵的別克商務車,笑了笑沒說話。李明博又說:“我知道她對你動心了,她看你的眼神跟平常不同。”

一百個醋壇子落地也不過就是這個味道吧。顧天佑看著他,有些鄙視的:“你丫也就跟我有能耐。”

“因為你是我的兄弟!”李明博鄭重其事的:“別人都是王八蛋,而你不同!”

顧天佑歎了口氣,點點頭,道:“別人都可以,唯獨你我不行,你不可以是因為她針對你區別對待,我不可以是因為我是你的兄弟,而你他嗎的卻還在她麵前連口大氣都不敢出,我真他嗎拿你這奇葩沒有咒兒念了。”

李明博道:“我他嗎是窩囊廢行不?”

顧天佑道:“你不是窩囊廢,你是癡情種,男女之間要是太把對方當回事了,就是你這個德行,這也是一種天賦,老子一輩子也學不來,就看在你這麽用心的份兒上,今兒我也得把你們倆的事兒給你挑明了。”

李明博大駭道:“你可千萬別這麽幹,搞不好我跟她連朋友都沒得做。”

顧天佑笑道:“別胡扯了,她這樣的人什麽樣的男人沒見過?隻有真在乎你才會跟你計較,不然搭理作甚?”一副自以為很懂的樣子:“你們倆之間就隔了一層窗戶紙,哥們兒今晚一定想法子給你們捅破了。”

酒席宴上,幾位藝術家對顧李二人的豪氣大方感到滿意,滿桌子的生猛海鮮南北大菜對這幾個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老油條而言不具備吸引力,他們更在乎的是這份敬意和誠意。當中有個特型演員,藝術功底非常紮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講話也很有領導的氣勢。夾菜說菜,品酒談酒,幾乎頭頭是道。

他們正在拍攝的是一部反腐大戲,這位是主要角色之一。孫嘉彤在戲中扮演的是他閨女,戲內是一家人,戲外倆人坐在一起,也有點幹父女的意思。顧天佑覺著是二人是幹婦女的關係,估計李明博肯定不會這麽認為。

這是一部男人戲,孫嘉彤扮演的是一個不大光彩的角色,作為老書記的女兒,愛上了一個年輕正直的大學生,但後來這段感情被書記的妻子幹預終於無疾而終,這個女兒因愛生恨,開始假借書記在本市的威名編織了一張無形大網,以美色和權勢為誘餌,將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多名成員網羅進來。幹了一些民憤極大的工程,弄虛作假殺人滅口無惡不作。最後被明了真相幡然悔悟的父親給大義滅親了。

跟演員們在一起聊得最多的自然是戲,孫嘉彤坐在一群男人當中,絲毫看不出澀然,她駕輕就熟的周旋於杯觥交錯間,一顰一笑都是那麽的落落大方。顧天佑說,孫小姐真人比影視劇裏看著還漂亮。孫嘉彤就說,顧先生年少有為風度翩翩,如果出現在影視劇中,一定會更顯瀟灑帥氣。顧天佑暗自示意李明博說幾句,這廝憋半天,翻來覆去那句:吃好喝好。顧天佑差不點當場罵出來,你他嗎趙老蔫兒附體了嗎?

老演員們年紀大,時間長了精氣神就跟不上了

,孫嘉彤先提出來散桌。顧天佑對另一位導演兼主演的中老年演員說,今天太難得了,我是真高興,招待各位聊表寸心是一方麵,其實還有意向請劇組幫忙植入幾個廣告,另外還有個代言想請孫小姐幫忙,隻要肯幫忙價錢好說。

這位也是真上道,說:“這事兒得跟製片人和編劇說一聲,不過我對這事兒並不反感,前提是你的產品要與我的劇情能巧妙結合,並且是廣電總局那邊認可的民族品牌。”就這麽點屁事兒,卻有這麽多說道。他也有些歉然,攤手道:“共和國的事情就是這樣,幾千萬投資的戲,可能因為一段情節上沒把握好風向就過不了審,老百姓總抱怨影視劇難出精品,直觸靈魂的東西多半都是違禁的呀。”轉頭又對孫嘉彤說:“小孫呀,代言是你個人的事情,我們就不跟著摻和了。”

孫嘉彤說這些事兒可以找我的經紀公司研究去,我們有規定不允許私下底接活兒。但這位張導演卻說,顧總出於誠意,你留下來吧,不容分說硬把孫嘉彤按在了位置上。

幾個老家夥帶著曖昧的笑意走了,剩下仨人相互瞅著,都覺著有點別扭。李明博起身說我送送老幾位。

孫嘉彤問顧天佑:“你用了什麽辦法把張導給買通了?他可不是那些沒見識的新導演,聽到個植入廣告的機會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顧天佑笑著說:“我剛才悄悄跟他說今晚的局是李明博安排的。”

“就這麽簡單?”

“可不就這麽簡單嗎?”

孫嘉彤歎了口氣,道:“他的心思我知道,他是個好人,自身條件又那麽優秀,我配不上他。”

顧天佑道:“人這一輩子其實很短暫,做一個演員挺幸運的,可以擁有很多次人生,但就算擁有再多次的人生,你也始終是孫嘉彤,而不會徹底成為別的什麽人,你隻是個女人,不是什麽聖人,其實完全可以活的自私些。”

孫嘉彤的神色間出現一絲遲疑,顧左右而言他道:“你這個朋友他可真沒有白交,這張嘴巴比他厲害多了。”

顧天佑道:“如果你活的自私一點點,能夠讓李明博更幸福,你又何樂而不為呢?歌裏不是唱了,一個人的寂寞兩個人的錯,他嘴笨心真,你就算擔心他以後沒長性,至少當下而言你可以享受他給你的愛情,展望未來固然重要,可哪個人不是活在當下呢?”

孫嘉彤低頭不語,看得出,內心當中很掙紮。她那點心思顧天佑一目了然,一方麵,李明博笨拙又真誠的追求對她來說是一種享受,隻要這層窗戶紙一日不捅破,她就可以一直這麽享受著。另一方麵,她確實自慚形穢,覺著配不上李明博,她想在他麵前保有一份矜持,哪怕是虛假又無力的。

顧天佑接著道:“按說在這件事上我是不該跟你講條件的,但現在李明博不在這裏,我不妨跟你直接點兒,你給他一個機會,就算這段感情最終失敗了,我給你留一條後路,一份代言合同,簽約五年,價錢按照當下最頂級的天後代言標準計算,假如你還是覺著沒有保障,我還可以跟明博合作搞一家影視投資公司,弄幾個大製作專捧你一個人。”

正說到這裏,李明博回來了。孫嘉彤臉蛋兒微紅,仍舊低頭不語。顧天佑起身道:“我剛才的話絕非逢場作戲,明博是我的好哥們兒,我不會在跟他終身大事有關的事情上開玩笑,至於我有沒有能力兌現這些承諾,這事兒你慢慢跟他打聽。”說著起身又對李明博說:“孫小姐今晚有話跟你談,長夜漫漫,你們兩個慢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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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曉樓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宋道堂在常委會上激烈抨擊了公安局在連環強奸殺人案中種種可疑的行為。在已經宣布凶手被捉住的情況下,又出現了相同的作案手法的案子,這說明了什麽?他又就治安綜合辦的秦紅兵被抓一事提出質疑,根據常務副局長石滬生提供的材料看,戴曉樓與秦紅兵之間是存在過節的,所謂翁倩倩案到目前為止也沒有找到任何直接證據。這說明此案並不存在調查下去的必要。

市委書記張文瀚要求戴曉樓列席常委會,就當下幾個重要案件做個補充說明。名義上叫補充說明,一旦說不明白,張文瀚和宋道堂便會借機發難。手大捂不住天,水大漫不過船。戴曉樓背後的殼再硬,也不可能大過這個道理去。

常委會上,戴曉樓沒有急於拿出向本初殺人藏屍的直接證據。他在心中牢記顧天佑的囑咐,頂住壓力釘死呂孟陽,今天跳出來的人,日後都不會有好結果。但是眼前的這一關實在不好過,如果常委們一致將這頂公報私仇抓良冒功的嫌疑扣在自己頭上,那麽宋道堂很可能會在會上向他提出停職避嫌的要求。

說明,現階段能說明什麽?顧天佑擺明了挖個坑,拿他戴曉樓做誘餌,引這些人進去呢。作為誘餌現在說明白了,那這個陷阱也就失去了作用。戴曉樓知道自己不能說明白。他隻有指望顧天佑在他之外還留有後手。

這個時候市委宣傳部長邢忠寬說話了,他說:“文瀚書記,陳市長,各位常委,我說幾句,關於戴副市長是否有必要在常委會上做這個補充說明的問題,我認為還是存在爭議的。”

“邢忠寬,你這是要搞什麽?”張文瀚一拍桌子。他這個市委書記幹了也有幾年了,終歸是一把手,雖然是呂春江的陰影下,卻也養出了幾分權威。

“文瀚書記不要動怒嘛。”市長市委副書記陳文魁忽然說道:“邢部長既然有不同看法,那就不妨讓他說說嘛,咱們這個常委會為什麽要吸收這麽多同誌?不就是為了集思廣益嘛,大家有不同想法拿來討論才是黨內民主的體現嘛。”

張文瀚五十一歲,一把手位置上坐了五年,陳文魁五十六歲,接替趙衛安在秦州市的二把手位置上已經九年。上升無路,下降無門,但是任誰都不敢小覷了。當年的趙衛安何等霸道,都不曾將這位陳市長收服。更何況今日的張文瀚。

向來在常委會上不怎麽發言的陳市長忽然站了出來,立即引發了連鎖反應。常務副市長李成龍,組織部長鄭雲誌,紀委書記葛振晨紛紛表態,應該讓邢忠寬同誌把話說完。

戴曉樓不喜歡政治,但並不是全然不懂,一看這氣勢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