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這件連環殺人案是他範飛鵬的大功一件，足以成為他範飛鵬工作履曆的濃厚一筆。破案時間越短功勞越大，越被領導和市裏欣賞。當初為了確定嫌疑犯，他連續三天都沒合眼，捉到嫌疑犯後，他又親自督陣審問，就是為了爭分奪秒。

現在，案子終於破了，剛來的乳臭未幹的小子居然給他上眼藥，卡他半天時間，這不是存心跟他過不去，忌妒他立了大功嗎？

這也難怪他立即暴怒起來。

那年輕警察不敢多話，心裏當然也認為葉凡多事。

範飛鵬粗著氣呼吸兩下，對那年輕警察道：“小林，你立即去問姓葉的要回文件，就說他剛來，了解案件至少要一兩天時間，但是縣委和市裏都等不及，就不必他簽字了。快去！務必把文件要回來！”

“是！”小林警察應道，出了門去找葉凡要文件了。

範飛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屑地冷哼道：“想卡我的功勞，沒那麽容易！連坐都未必坐得穩，就想跟我搶局長寶座，門都沒有！”

局長唐顯龍快要退居二線了，這是整個縣警察局都知道的，包括範飛鵬在內的幾個副局長都摩拳擦掌鼓足幹勁搶局長寶座。當然，縣警察局局長職位很重要，也很有可能是從其他地方空降過來。

在葉凡辦公室，在小林警察重新返回要文件前，葉凡大體了解了案件，發現有牽扯之處。

“什麽？不用簽字了？”葉凡對小林警察說道，“身為專案組副組長，我對這個案件保留意見。”

說著，他把文件交給小林警察，說道：“你回去告訴範隊，說我認為還有疑點，保留意見。”

小林警察應了一聲，取了文件就離開了。

事關人命，葉凡很想截留下來重新查個清楚。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是剛來的，名義上是副組長，實際上與他沒關係。如果他強行截留，範飛鵬直接向唐顯龍要求撤掉他這個副組長的身份，他連最後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隻能讓範飛鵬把案件結果上交。

而他隻能搶在薑衛東被法院正式審判前，了解真正的案情。如果薑衛東確實是凶手，薑衛東照常被審判，如果是被冤枉，少不得拚著得罪一大票人包括唐顯龍在內，要求撤回審案結果。

範飛鵬等到小林警察拿文件回來，問道：“姓葉的簽字了嗎？”

“沒有。”小林警察把文件遞送給範飛鵬，接著說道，“他讓我告訴您，他本人對案件結果有疑點，保留意見。”

範飛鵬接過文件，嗤然一聲，道：“屁都不懂，還裝成專家，存心讓我不愉快！”

說著，他站起來，拿著文件去找唐顯龍。

在局長辦公室，唐顯龍拿著審案結果，七八張紙的文件，花了一分鍾就翻完了，準備要簽名時，忽然看見副組長簽字是空著的。

“怎麽沒找葉副政委簽字？”唐顯龍抬頭問道。

範飛鵬立即說道：“葉副政委說他對案件暫時不了解，認為還存有疑點，要保留意見，不肯簽字。”

“哦。既然不肯簽字就不簽吧。反正他什麽也沒做。”唐顯龍不冷不淡地道，然後簽下了他的名字。

卻說葉凡終於把連環殺人案的卷宗看完。

在上半個月前，第三位受害人被發現luo死家中，死前曾被捆綁強女幹。死者受害現場特點與9月28日和10月6日的兩樁殺人事件極為相似，或先女幹後殺，或先殺後女幹，受害者被發現時都是luo體捆綁，都是平時喜歡穿紅衣的獨居年輕女子。

因此，警方斷定這是一樁連環殺人案，凶手可能心理變態，專挑紅｜衣年輕女子下手。

警方在全力搜索排查三個受害者的區域時，無意中發薑衛東家中收藏有不同款式大小的紅色女人內衣，而薑衛東老婆比較保守傳統，沒有一件紅色的內衣。再加上薑衛東太過老實內向的性格在一定程度上符合警方推斷的案件凶手性格特點，所以薑衛東被當作重要嫌疑人帶回警察局重點審問。

不過，葉凡發現有兩個疑點：一是薑衛東是賣苦力的搬運工，平時空閑時間不多。而凶手三次做案都是選定目標入室作案，這需要大量時間尾隨跟蹤，才能找到最合適的作案時機。二是薑衛東的作案過程交待得太清楚太詳細。從第一件作案時間到現在時間差不多三個月，不是隻作案一次，凶手不可能記住所有細節。而且從薑衛東的檔案分析，其本人不算聰明人。

想到這裏，葉凡立即離開辦公室，前往拘禁室看薑衛東。

到了拘禁室一看，發現薑衛東精神萎靡，雙目呆滯無神，十分憔悴，骨格雖粗大，但明顯瘦得有點脫骨，不時咳嗽幾下。

葉凡仔細瞧一陣薑衛東，沒發現有明顯的刑訊逼供傷痕。不過，葉凡伸手一搭薑衛東的脈博，立即發現薑衛東身體有傷病。

薑衛東是做苦力的搬運工，又正值壯年，按理是身體強壯才對。所以，葉凡估計薑衛東應該是受到刑訊逼供。

當然，葉凡還不能因此斷定薑衛東就真的是被冤枉。

回到自己辦公室，葉凡思索這樁連環殺人案。

說實話，他還是希望範飛鵬等人是捉對人的。

不過，既然有疑點，那麽就必須認真求證，不求什麽，隻能心安。

重新把卷宗擺在麵前，葉凡閉上眼睛，努力把自己的一切先入為主驅除掉，既不為薑衛東開脫又不認定薑衛東是凶手，然後重新仔細翻閱卷宗，重點放在三個受害者被發現的現場情況和她們的一切特征。

一個小時後，葉凡反複研讀了三位受害者的所有信息和作案現場的一切發現，然後拿出明德縣城區放大的地圖，把三位受害者的地址標注出來，然後進行各種附錄標注。

雖說人的大腦非常精密，但是又經常遺漏忽略一些東西，把所有信息都標注在一張巨大的地圖上，建立一個“立體”地圖，通過看地圖，或許能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