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音無無弦音（二）
“我這麽聰明，當然是自己看出來的。”
蘇凜嗤了一聲，笑容裏滿是譏誚。“我是喜歡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但是，你似乎想得太多了。”
趙朗越意味深長的笑了。
……
斬神在外麵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斬神包含了多少秘密，最清楚的人莫過於趙朗越。趙朗越平生最大的興趣就是挖掘別人的秘密。幾乎整個斬神的人的秘密，他差不多都知道。所以，很多人都很討厭他，卻不敢得罪他。
斬神裏有一句話是這麽形容趙朗越的：不要被他喜歡，也不要被他討厭。因為，無論是喜歡還是討厭，最後的結局無外乎都是怎麽死都不知道的。所以，最好被他無視，這樣才會平安無事。
而現在，蘇凜沒有心情去思考趙朗越告訴她這個消息的目的是何，心理隻覺得，有點好笑。
之後的一個月，蘇凜幾乎沒有見到鄧久青。鄧久青不要命的去追蘇羽墨，蘇羽霧毫不留情的一次一次的將鄧久青打成重傷。鄧久青這個笨蛋，不僅不還手，還不用功防守。
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自虐、不要命似的的追求，起初許多人都在一旁當樂子看，但之後誰也笑不出來了，除了趙朗越。
蘇凜看見許多人都去勸鄧久青。鄧久青平日裏待人和善、對人有禮，很得人喜歡。所以很多人都勸鄧久青，蘇羽墨因為蘇羽霧成了高嶺之花，看一看，在心中想一想，就該知足了。不要拿命去開玩笑。首領雖然強大，但也不能起死回生阿。
但是，鄧久青隻是笑著感謝，並沒有中止追求。
之後，又一個月。他們的禦用醫生徹底怒了，說若是再繼續，哪怕是蘇凜他爹下令也不再為鄧久青治療，隻因鄧久青再度被蘇羽霧打斷了兩根肋骨時，他第一次發火了。
而司空冥隻下了一個命令表達了自己的怒火，這個命令是：今天之後，所有人都參加集體訓練。
頓時，哀嚎遍野。他們都很清楚，斬神的內部訓練，有多麽痛苦。
鄧久青被趙朗越調笑，說是要開創新的木頭人一派，這一派以固執為特性。木頭人的最佳代表司空冥則是對什麽都沒反應，無論什麽時候什麽事情都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才被稱為木頭。不過，這是題外話。
鄧久青差點死了。
若不是雷藍抽空找人去找回司空冥，不然，鄧久青真的就會命殞黃泉。因為，整個斬神，除了蘇凜，就隻有司空冥能狗拿蘇羽霧有辦法。而這個時候，蘇凜被他爹叫回家吃飯。
斬神逐漸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在議論這件事情了。隻是在偶然遇見的事情，會笑罵鄧久青一句：傻子。
趙朗越也沒有再有事無事的來找蘇凜了，好像他也膩味了，不再打算從這件事情上尋找樂趣。
而鄧久青，還在不停地追求蘇羽墨，蘇羽霧似乎也被鄧久青的堅持所打動，在鄧久青成功的在蘇羽霧手中熬過不斷重傷的四個月，蘇羽霧默認了鄧久青的行為。
一年過去了。
蘇羽墨與鄧久青之間的關係曖昧起來了。
所有人都說，有戲了。有人在感歎，說是梅香自苦寒來。有人在哀歎，說當初自己也抱著隻要功夫下得深，鐵杵磨成針的覺悟話，現在也是美人在懷了。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又一個年頭，在鄧久青與蘇羽墨的大婚之日，蘇羽墨失蹤了。
蘇羽墨在一個月前答應鄧久青的求婚，鄧久青樂得像個傻子。蘇凜隻能掩住心中的苦澀，不停地應答鄧久青的詢問。他不停地問，該準備是很麽？要買什麽？該注意什麽？
他不停地重複，蘇凜有時不耐煩吼了他一句，他也傻兮兮的笑著。
誰也沒有想到，在禮堂上傻笑兮兮的鄧久青，這麽癡心的鄧久青，卻被蘇羽墨拋棄了。
沒有人懷疑蘇羽墨不是自己“離家出走”的，因為蘇羽霧被捆住了。他們想象不出，除了蘇羽墨，誰還有這個膽子。
所有人尋過去的時候，蘇羽霧還在昏迷之中。等她醒過來之後，她第一件事情，就是與所有人請罪。第二件事情就是，與鄧久青道歉。
蘇羽霧此生可以說是沒有道過謙，這件事情是眾所周知的。所有，當她給鄧久青說“對不起”的時候，所有人都啞然了。
這時，趙朗越跳出來說：“蘇羽墨的離開是早就計劃好的。她不愛鄧久青，之所以答應，是為了利用鄧久青逃走。至於逃走的原因嘛……”頓聲，奸笑了一聲，“當然是喜歡上了外麵的人。”所謂“外麵”，自然是斬神之外的世界。
原來，蘇羽墨有一次偷偷外出，在外麵遇見了一個男子。她為那個男子所折服，便起了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思。
但斬神規定，不可與外人結婚。這是為了斬神的安危著想，也是那些老頭子也自私自利的想法。因為，那時候的斬神，是樹大招風。一旦有人嫁出去。他們相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留不住人，留不住心，還能指望她們保守秘密嗎？
蘇羽墨所喜歡的對方，肯定不會為了她而將自己囚禁在名為斬神的世界。但對難以舍棄感情的蘇羽墨，就私自逃走……
按照規矩，蘇羽墨被逐出斬神，此生，但凡斬神之人，人可殺之。而蘇羽霧，本沒有任何過錯。但她自罰，最後導致禦用醫生辛苦了好幾天才將她從黑白無常手裏搶回來。這也讓他徹底的生氣。
而趙朗越，因為沒有阻止蘇羽墨，事先又知道這些事情卻什麽都不說，而被蘇羽霧記恨。蘇羽霧自罰之後，曾與趙朗越決鬥。二人在你死我活之際，被雷藍阻止。
斬神分工明細，雖然各做各的，但彼此私下關係很好。但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情報部的人開始排斥暗殺部，斬神的人因為鄧久青也與暗殺部的人若即若離，關係不如以前好。
情報部的人多為女子，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暗殺部的人無辜被牽連，導致他們不能再如以前和情報部的人和平相處，有人不能追求自己喜歡的人，相戀的人也有了矛盾，使得暗殺部的人一度對他們的部長趙朗越不滿。
趙朗越絲毫不在意，反而覺得很有趣。
言歸正傳。
自從蘇羽墨離開之後，鄧久青徹底的變了。蘇凜看著原本開朗的鄧久青一天一天的沉默下去，除了心疼，什麽都做不到。
半年後，情報部傳來消息說，蘇羽墨嫁人了。嫁給了那個人，但……她卻是那個人的女人中的一個。雖然頂了個妻子的名銜，可對方在外麵還有許多“妻子”。
眾人憤憤不平，卻無可奈何。
這個消息傳回來之後，蘇羽霧再度與鄧久青道歉。之後，蘇羽霧也變了。或者說，她從蘇羽墨離開後也如鄧久青一樣變了。隻不過，現在才顯現出來而已。
蘇羽霧越來越冷了，也越來越孤僻了。若非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出馬或者首領雷藍的傳召，她是絕對不會離開住處。平日也不與任何人來往，別人與她打招呼她也無視之。
再次傳來蘇羽墨的消息是在又一個一年後。
蘇羽墨有了孩子，一個男孩。但這個孩子，也不過是那個人眾多的孩子中的一個，而且是最不受喜歡的一個。
三年後，蘇羽墨的死訊傳來。這件事情，沒有引起多大反響。
他們早就料到，蘇羽墨早晚會死的。
一入侯門深似海，女人之間的爭鬥是無休止的、殘酷的，也是悲哀的。即便是如蘇羽墨那樣的人，隻要嫁給了出生富貴的那人，就意味著要麵臨這樣的生活。
生活會無休止的改變一個人，誰也不例外。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蘇羽墨會死的這麽早，這麽快……
蘇羽墨的死訊傳來的那個晚上，蘇羽霧去了斬神之頂，在那常年不化的冰上靜默的站了一個晚上。鄧久青也消失了一個晚上，不知道去了哪裏。
趙朗越來找蘇凜，和蘇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個晚上。天快破曉的時候，趙朗越對蘇凜說：“要不要我們倆湊合湊合？說不定，結局會意外的好？”
蘇凜砸了個酒瓶過去，說：“發什麽瘋？”
趙朗越笑笑，沒再說什麽。
蘇羽霧平安的回來了，回來之後，她請求蘇凜，請蘇凜允許她去見蘇羽墨最後一麵。
蘇凜沉默了許久，還是允許。因為，她父親告訴她，那個男人，似乎是在第一次見麵時就知道蘇羽墨的身份，這才對她出手。本想著從她身上挖出點秘密，可蘇羽墨雖然愛著他，但至始至終沒有透露過一絲半點與斬神有關的訊息。
鄧久青是第二日回來的，被抬回來的。
這一回，他的傷不重。隻不過，幾乎無法醫治。
鄧久青自己用刀劃破了臉頰，雖然現在科技發達，整容技術也高明，但這樣的傷口，難以愈合。
而他拒絕療傷。他說，這道傷痕，是他愛情的證明，也是他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