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友情、愛情和生命

“君默默,你在生我的氣嗎?”童安心問著。

君默默沒有回答,也沒有看童安心。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著實讓童安心一瞬間憤怒無比,心也如針紮一般的痛。

“默默……為什麽?”童安心繼續的追問著,她亦繼續的沉默著……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景象啊?沉悶寂靜,讓人窒息的氣氛。周圍熟悉的景物,被回憶起的過去還沒有沉澱下去,新的一幕又添了進去。隻可惜,如今的這一幕幕,可沒有以前那麽純粹和美好。

那個殘破的秋千上,似乎依然看得見她們曾經天真嬉笑的模樣。而現在,依然是她們……可是,依然是她們嗎?

這就是所謂的,世事變遷,變化無常麽?

“默默,別生氣好嗎?”童安心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也承受不了心裏的煎熬,求饒般的討好道:“我給你賠禮道歉,好嗎?”

沉默了那麽久,像是一個世紀一般。

她靜靜看著,一點也不像她的性格。永遠……都那麽的熱情。可現在,卻如另一個人一般,永遠都是那麽沉靜。是的,另一個君默默。

小時候消失了的另一個君默默。

“我並沒生你的氣。”她淡淡的說。

“理由,我隻要一個理由。”童安心無法忍受這樣的結局或是結果!所以,童安心固執的要一個理由。無論是說服自己,抑或是欺騙自己……

“安心,我要退學了。”她回過頭對童安心說,嘴角依然是一抹罕見的溫柔微笑。

看著她,那一瞬間,童安心驚栗得無法言語!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依然是那樣的場景,曾經的天真笑靨在這裏徘徊,為何現在……為何現在卻是如此模樣?無聲的哭泣著,沿著眼淚的軌道一道道的留下它們出現過的痕跡。

曾經哭泣的童安心,以及她的安慰和溫柔擁抱。可是,現在卻那麽的奢望……那麽的奢侈……

十年前的她,看不見她。她看不見任何東西!

那時,童安心是隨著媽媽去鄉下玩耍,見到了小小的很可愛的君默默。當時,被媽媽丟到一邊的失落,慢慢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難以言喻的愉悅。

可在發現她不見識,起初被心緒影響而忽略掉她黑色長發上那一條醒目的白色紗布,被綁成了美麗的蝴蝶結,纏繞在發絲之間。而現在,回過頭的她,曾經清澈純淨的眼眸上,不再是睫毛彎彎,而是厚厚的紗布裹覆……

“君默默……”

童安心隻能輕輕的呢喃著她的名字,而後從背後輕輕的抱著她在風中顯得孱弱的身體。聞著她發絲上散發著的洗發乳的清香,這是她最愛的皂角的味道。

君默默取下紗布,說:“隻是有些懷念以前,眼睛沒事。”

以前,醫生說她的腦裏似乎張了個什麽東西,所以會暫時的失明。兒時還小,隻是覺得可惜。可現在感覺到的,卻是驚悚。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很嚇人!”

她淡淡的笑了笑,隨即問:“安心,你不會騙我吧?”問完之後,她閉上眼眸。

認識了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她有這樣的動作。就如同她以前撒謊時,有一個習慣性的動作——摸頭發。

那時,雖然還小,但本能的察覺出這一切。

可能是暫時的,醫生這麽說的。

每一回童安心問起來的時候,她就苦著一張小臉,無奈的笑著,歎聲的說出那句刻意隱瞞的後話。

很久之後,君默默剪掉了頭發,沒有那個習慣性的動作。卻又了個新的習慣——在苦惱時,會不自覺蹙眉,笑容也很淡。

“君默默,有什麽事情不能告訴我嗎?”這是童安心一直想要知道的事。“你一個人隱瞞,在這裏獨自承受。難道,你不痛苦嗎?君默默……?”

君默默目光一閃,好久之後,她看著童安心,問:“安心,你交男朋友了嗎?”她望著童安心,用著她那雙看不清情緒的眼眸看著童安心。童安心似乎能夠看到那隱藏著的東西,卻怎麽也說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麽?

“男朋友?”童安心疑惑的看著她。她什麽時候交男朋友了?她怎麽不知道?

“昨天我見到一個孩子,和我以前有一樣病症的孩子。她上周動了手術。明天又要去呢。”她將手輕輕的放在膝蓋上,淡淡的笑著。

心傳來的卻是冰冷的溫度。而此時,童安心覺得阿應該要說些什麽的,可最後,隻是沉默。是否是因為想說的太多,或者是想要問的太多,到了最後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最後,隻是一片沉默,在風中飄散……

“她的手術的成功率是50%,但是也可以化療治療,但是痊愈率隻有17。65%。醫生告訴我說,她之所以選擇手術,是因為不想背負著一個定時炸彈。其實,我明白的是,那孩子雖小,雖然溫柔,但是卻有著如狂風一般的決絕的心。她所選擇的道路不會如抽刀斷水一般,她要的隻是一個幹脆幹淨的結局。就算是死,也要一個好的姿態……她不想那麽狼狽,化療會摧毀掉她的執著。

君默默默然的看著安心,她啊,真是溫柔的人,往往隻是因為執著的東西比別人少,比別人固執而已。她……不過是一個才十四歲的孩子呢?可卻比當初的童安心幹脆多了。”

“君默默,你……”

君默默,你是在說你自己吧。很早以前,就已經明白了的。隻是,不說而已……

記憶中,撫弦出來那個第一次見麵的女孩子……

“喂,你是誰?”秋千旁邊出現了一個有著一雙漆黑眼眸小姑娘。她給童安心的第一印象是平凡、土氣。唯一特別的就是那雙眼眸,似乎是畫龍點睛一般的妙筆,完全讓人自動的忽略掉她其他的不起眼之處。

“你又是誰。”童安心一直放肆慣了,根本就不會那麽乖乖的回答他人的問題。

“我叫君默默。你呢?”

“童安心……”

“童安心?嗯,很好聽的名字呢。也很奇怪呢。”她對著童安心燦爛的笑了笑。

也就是這個笑容,讓那個童安心看到她的眼神是多麽的空洞。這是童安心才發現,她的眼,真的如之前所猜測的那樣,有問題。

“君默默……也好好聽的名字噢!我可以叫你默默嗎?默默……”

……

“安心,明日陪我去個地方?”

“……嗯,好。”童安心下意識的答應。

翌日,童安心到了君默默要童安心陪同的地方,那個地方是……手術室。

她口中的孩子今日要做手術,她們在沉悶的長廊上等待了數個小時,結果隻是醫生垂頭喪氣的神情和那句沉重的抱歉。

而手術室外,她們二人麵無表情的對著冰冷的牆壁。

該怎麽辦,要不要哭一場呢。在心裏一直這麽想著,卻依然麵神呆滯的坐在那裏,任由醫生護士怎麽叫喚,都無動於衷……

手術失敗,那個孩子徹底的陷入昏迷狀態。被送入監護病房,她那被病痛折磨得更加孱弱的身體,現在已經被各式各樣、大大小小、長短不一的管子包圍。滿身的瘡痍,已經…已經無一完整之處。

站在監護病房的玻璃窗外,看著自己和君默默倒映在玻璃上的身影。玻璃上的麵孔,已經看不清楚是什麽表情。時而苦笑、時而輕蔑,時而痛苦,時而猙獰……那是童安心的還是她的表情嗎?

她是誰?君默默?躺在玻璃窗裏麵那張白色的床上的那個人,是君默默嗎?不,不是的。君默默在很多年前就好了。

她比這個孩子幸運,得到了及時的救治,得到了最好的治療。沒有如這個孩子一般,變成這幅如破布娃娃的樣子。

最後,童安心離開了。拖著那具莫名沒了知覺的身體,離開了那扇玻璃窗。然後,那個玻璃窗上童安心的人影,也瞬間消失不見,隻留下君默默那的影子……

之後,君默默找到童安心,對童安心說:“當初我喜歡他,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人。可是他卻喜歡上你。我不甘心,卻無可奈何。因為,我知道你的好,知道你是一個值得他喜歡的人。所以,我隻能看著,什麽都不能做。但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不知道,一旦妒忌起來,這種情緒堆積到一定程度,竟然會不自覺的恨了。童安心……不想傷害你。可是……”這一次,她借機將事情弄到這種地步,不完全如他那般,被喜歡的人侮辱。而是……妒忌。

是的,妒忌童安心的好,妒忌自己喜歡的人喜歡她。

“師傅,我找了幾個比較有特色的地方。今天正好出了太陽,我們去看看吧。”蔓雪一身外出打扮,對著坐在客廳逗弄著孩子的林叢生道。

林叢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不必,在家裏就好了。現在你正值多事之秋,能少出去,就少出去。”

林叢生的話,讓蔓雪頓時窘了。她知道她該少出去,可她也希望,自己能夠陪陪遠道而來的師傅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