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所謂父愛

世界很遠的時候,是因為心太遠;世界很近的時候,甚至就能聽見彼此的聲音。

這個新年,閆慈月是一個月度過的。她不覺得寒冷,沒有什麽能比心更冷的。有時,她都在好笑,遭遇了那麽多不平、痛苦和虐待,心竟然沒有扭曲,反而,還存著,為人著想的年頭,以及愧疚。

是的,愧疚。一個對於她利用過的男人,一個之於她傷害過的女人。

成勳將隱瞞的事情,告訴了童雅。閆慈月不知一向將事情藏在心裏,不輕易與人說,哪怕是童雅也不例外的人,竟然將這足以讓他們夫妻再度分崩離析的事情,告訴她。

而童雅……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輕易的就接受了。之後,仿佛沒有任何不滿,一如往常那般。

當成勳將這一切告訴她時,閆慈月隻能無奈苦笑。並且再度認識到,這個男人,哪怕下輩子,都不可能屬於她。

他在讓她放心大膽的去恕罪的同時,也在警告著她。不要再動任何歪主意,否則……

他不會再原諒她。她這張臉的作用,已經用過一次了。對於別人來說,是事不過三。而成勳則是,事不過二。

新年後的第五日,一月五號,天上飄著細微小雪。伸手一接,隨即融化在手心,留下一點水跡,以及細微的冰寒。

在這一天,閆慈月收到了一封短信,來自林興濤的。

疑惑的同時,閆慈月忽然想起這個男人的好。哪怕是被她利用,沒有利用價值後又拋棄,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好。雖然成勳將公司還給他了,可必須失去過一次,現在哪怕是用心經營,在公司裏的聲望,也不如以前那般好。

她碰見好幾次,他們公司裏一些不服他的人,在背地裏說林氏是成勳賞給林興濤的,雖然沒有實際的手續和法律關係,但林氏已經成了成氏的附屬。林興濤林總裁也不過是成勳的一條狗,得仰著對方鼻息生存。

想到此,閆慈月雖然想一個人安靜度過一個新年。但,還是去了。

她很疑惑,林興濤為什麽讓她去那個地方?如果沒記錯的話,那裏風景很美,但是……很偏僻。不過,閆慈月沒多想。因為,那是林興濤。

等閆慈月到達約定的地方時,才發現那個地方一個人都沒有。閆慈月再翻開短信,確認閆慈月有沒有找錯地方。可是,久候人,不到。

於是,閆慈月發信息給林興濤。可好一會兒也沒等他的回複。於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可是,電話還沒響幾聲,她就暈了過去。在那一瞬間,閆慈月看著天空在旋轉,然後……黑了。

……

等閆慈月醒來的時候,閆慈月發現自己在牢房裏。四周,擺滿了古代的刑具,自然還有幾把槍掛在牆上。古今結合,散發的戾氣和血腥之氣,讓人從心底發寒。

被綁架了嗎?雖然原因不明,目的不明,作案手法是用林興濤的名義騙自己來……但是,為什麽?信息確定是由林興濤的手機發出,為什麽他的手機會落在別人的手上?還是說,林興濤……出事了?

一想到這裏,閆慈月就蹙起了眉頭。

頭,昏昏沉沉的。

這算是報應嗎?她曾經讓人綁架童雅,如今被人綁架。這兩起綁架案,都和林興濤有關。想到此,她不禁苦中作樂般笑了起來,現在很流行綁架嗎?下一回,誰被綁架?林興濤?成勳?還是別的什麽人?

就算是現實,也不要這麽頻繁的使用同一個橋段好嗎?這樣很容易讓人感到乏味的。如果這樣的情節出現在小說電視裏,她絕對會鄙視作者編劇腦細胞枯萎得厲害,除了綁架就想不出其他的東西來。

閆慈月無力的望著陰沉的天花板,緩緩的閉上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閆慈月感到全身虛脫,沒有一點氣力時,也沒有人有人出現。

仿佛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般,沒有一個人理會閆慈月,甚至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閆慈月的存在。

不知不覺之間,閆慈月昏了過去。

夢裏,閆慈月夢見了母親做的糖醋排骨和烤鴨,這是她最喜歡吃這兩樣東西。以及,母親溫柔的笑容。雖然以單親母親的身份將她撫養長大,可她卻沒有因為她的身份和自己為她帶來的負擔而埋怨憎恨。每一日都笑得那麽的幸福。

她和其他孩子不同,或許是早就知道“父親”是一個多麽不可靠的東西,從來沒有期望過。為此,也省了母親不少的心,同樣,讓她在暗地裏哭泣的次數,也增加了許多。

然後,她因為母親的哭泣,憎恨上了“父親”這個存在。最初隻是懵懵懂懂的恨意,等到那兩母女逼死了母親後,所謂的父親又隻給她一點錢打發了事,然後當狗一樣養著,想起來就摸一下,給點兒錢,就一副等著她跪在地上感激他的模樣。

真的是,好慈悲啊!慈悲得讓人想要將他大卸八塊。

黑黢黢的牢房,沒有半點亮度。空氣中充滿腐爛的味道,讓人錯覺自己是一具有意識的屍體,然後在暗無天日中,慢慢的腐壞。

不知過了幾日,等有人來時,閆慈月已經餓得沒力氣站起來,一片眩暈。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全身隻剩下呼吸和心跳的力氣了。

出現在閆慈月麵前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閆慈月看著他,莫名的,閆慈月覺得他有點熟悉。他……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她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

男人看著閆慈月,好笑了一會兒,然後丟給閆慈月一個麵包,和一袋牛奶。

閆慈月看了眼食物,縱然身體本能催促著她將食物撿起來吃掉,不要去管什麽自尊。

“你是誰?”

“我以為你認得出來我,我和他長得很像。”男人笑著說。

長得很像?兄弟?不可能,她可不記得,自己認識上了四十歲以上的男人。認識的,都是些客戶,和不認識沒有任何不同之處。那麽,父子……

忽然,她想起了某個人。然後,苦澀的笑了起來。

報應,真的是報應!

“林先生,你好。”閆慈月有些費力的說。

男人讚賞的看著閆慈月,可口吻裏絲毫沒讚賞的意思。他道:“嗯,沒錯,我是林冥天,林興濤的父親。”稍頓,林冥天意味深長的說:“之前聽說他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子,沒想到是你阿!眼光還不錯,至少,我真沒見過幾個落得這個處境還能冷靜如斯的人。”

閆慈月無力的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與“笑容”沾得上邊的表情,聲音低啞幹澀,道:“我不會感謝你。有話直說,這種情況下,還需要話引嗎?”

林冥天顯然是沒料到閆慈月會這麽說,微微愣了一愣,笑著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請你來這裏嗎?”

“‘請’?原來,請這個字,還有這麽多意思!”閆慈月淡淡諷刺道:“你將我綁架到這裏,不外乎就是為了給我刻骨的教訓,讓我離開你兒子。不,是徹底消失在你兒子的世界裏,最好從地球上消失。”

林冥天挑眉,點頭,直接道:“嗯,沒錯呢!不過,你沒說完全。我不僅僅是想讓你離開那蠢貨,也想借你的手,報複某個人。唔,你不是挺擅長這種事嗎?”

“……你,想找成勳報仇?”閆慈月頓了一下,道。

“對啊,你曾經叫那蠢貨綁架童雅,不就是為了利用成勳去報複你父親嗎?如今,我不過是將你的手段搬過來。你瞧,我幾乎沒改變過情節橋段。”林冥天道。

“承蒙你看得起。”閆慈月低低說道:“不過,你不覺得惡心?”

“惡心?為什麽?”林冥天挑眉道。

“借由兒子的名義,將人騙過來。若是被人追究責任,林興濤首當其衝。你明知林興濤喜歡我,卻這麽對待我,除了威脅我,還打算讓他做選擇,對吧?”閆慈月在林冥天略帶驚訝的讚賞眼神裏,繼續說下去,“你陷你兒子於不仁、不安之中,逼迫他在愛情和親情之間做出選擇,你比我的父親,還令人惡心!”

調查過閆慈月的林冥天,自然知道閆慈月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兩個字形容:人渣。

“嗬嗬,不錯,牙尖嘴利。難怪我那蠢貨兒子會喜歡上你!”林冥天十分的讚賞,忽略他口氣中的不悅,再換一個環境優美的地方,說不定真的會以為他對閆慈月有多欣賞喜歡。

閆慈月冷哼了一聲。

“身為父親,希望子女好。希望你能夠理解下這片父母心。”林冥天說得客氣。

閆慈月冷笑,用極其鄙視的目光看著他,道:“理解?敢問林先生,我有什麽資格說不?我有說不的選擇嗎?”她虛弱得全身乏力,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與他說話,也是強硬支撐著的。“如果,我不答應的話,恐怕我不能離開這裏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