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條件和妥協

莫菲菲心中酸澀,平靜的表情裏,藏著哀傷。腦海裏浮現著過往的一幕又一幕。幸福的、喜悅的、悲傷的、痛苦的、絕望的……無一不有。

琴聲仿佛帶著魔‘性’,讓人沉淪,難以自拔。那琴聲,不知是要將觀者拉入少年的世界,還是沉湎在自己的回憶過往中……

少年仿佛未曾注意到周圍有人,閉著眼,從未睜開過。暮‘色’中,他略顯蒼白的容顏,逐漸變得模糊。

莫菲菲仍倚著夜‘色’,偶爾會望天邊星宿,聽見小提琴如泣似訴的挑逗,心中的痛楚,更加難耐。

神父前來提醒她,教堂要關‘門’了。莫菲菲搖搖頭,輕聲說,她是來找少年的。神父警戒了一會兒,確認了她的身份後,才放鬆下來。並叮囑她,有事趕快,否則教堂關‘門’了,她今天就回不了家了。

莫菲菲頷首,回不回得去,對於她而言,無所謂。她也沒打算回去。隻是難免擔心,如果真被留在這裏,教堂會不會提供住宿。

又是大半個小時,少年終於停下來了。他將小提琴隨意扔在草地上,忽然抬頭看向莫菲菲。莫菲菲一個戰栗,那眼神如刀,不但割‘肉’,還能刺心。淩厲而冷酷,讓人難以抵抗承受。

莫菲菲深吸了一口氣,朝少年而去。借著昏沉暮‘色’,她看到左手盡是鮮血。震驚之後,她迅速從包裏拿出創可貼,正想為少年貼上時,卻被一手攫住脖頸。

少年死寂般的眼,看著莫菲菲,如同看一個死人。

莫菲菲的臉很快就通紅,難以呼吸的痛苦,竟然如此難受。她覺得好笑,此時不感到恐懼害怕,也未立刻求饒解釋,反而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道死過一次的人,思維就會變得和旁人不同了嗎?

“是、是、元銘安叫我來的。”莫菲菲艱難的道。

她早從元銘安哪裏得知,少年絕非善類。卻不曾想,方才還散發著足以讓人窒息的憂傷氣息的少年,立刻變身為奪人‘性’命、連眼也不眨一下的惡魔。

她方才懂得,為何元銘安叫她來這裏。說到底,不是因為她有多可靠,大概是……可信吧?

想到她非常不喜歡的元大BOSS竟然如此相信著自己,莫菲菲不知該是榮幸還是什麽。

聽了莫菲菲的解釋,少年沉默了一瞬,在莫菲菲臉‘色’逐漸轉變為紫紅時,鬆開仿佛柔若無骨的手。莫菲菲立刻跌坐地上,不自覺的捂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冷汗浸濕了後背,雙‘腿’發軟,恐懼和害怕終於後知後覺的蘇醒了。

“你來做什麽?”少年冷淡道。

莫菲菲咳嗽了幾下,道:“你需要照顧,也需要人接洽。”至於與誰接洽,莫菲菲不懂。隻是,不管這件事情有多危險,她都得做,權當當初元銘安在她經濟十分拮據、幾乎窮得開不起鍋、又沒有高學曆和工作經驗的人一個就業機會的報答。哪怕,她這些年已經做得夠多了。

“不需要,回去!”

莫菲菲沉默不答,心裏想著要讓少年怎樣才能忍受自己的存在。

是的,忍受。

這個少年,哪怕是現在,都散發著困獸的氣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否則會被他殘酷咬殺。

“我是莫菲菲,我知道你不需要,但這是我的職責。如果你不喜歡,就無視我的存在。”莫菲菲在他目光的‘逼’迫下,身子不禁一抖,攥了攥手提包的肩帶,直視著少年,外厲內荏道。

“莫菲菲?怎麽拚寫?”少年本想以最暴力的方式驅逐她,卻因她的名字頓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無聲散發著危險氣息。

莫菲菲本能的退後一步,點了點頭,道:“嗯,莫非的莫,芳菲的菲。”

少年放下手,隱隱的殺氣消散了一點,“你還有親人?叫什麽名字?”

莫菲菲疑‘惑’,轉念想到什麽,立刻從包裏掏出錢夾,打開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道:“我還有個妹妹,叫莫笑笑,就是她。”稍頓,她猶豫了一下,道:“你認識她嗎?”

少年接過照片一看,照片上的‘女’子,與莫菲菲有幾分相似。

照片上的人,沐浴在燦爛陽光下,身後的校園背景。她笑容明媚如‘花’,哪怕照片泛黃,也無法遮掩的青‘春’光芒。

這個笑容,不是少年所知的。這個人,卻是他熟悉的。

少年將照片還給莫菲菲,道:“認識。”

莫菲菲一喜,也顧不得害怕,倒豆子般,劈裏啪啦不停地說:“真的?她現在在哪裏?現在還好不好?做什麽工作?有沒有‘交’男朋友?”

莫菲菲毫不掩飾的急切和關心,讓少年再度看向她。瞬時,莫菲菲臉一紅,歉意的笑了笑。她方才失態了。

這也難免。少年是莫菲菲這幾年第一個遇上認識莫笑笑的人,莫笑笑隻偶爾與她電話聯係,她從不知該如何聯係莫笑笑,心中的思念和關心,無從發泄。

“她……應該還好。”像個活死人。這句話,少年因她眼中隱隱的淚‘花’,而吞入腹中。想了想,少年又道:“我是柳下惠,莫笑笑的同事。”

莫菲菲是蘇凜在意的人,因此成為柳下惠關注的對象之一。莫菲菲是莫笑笑的姐姐,他願意多說幾句話,讓她安心一點。

可柳下惠忘記,他此時的處境,以及莫菲菲來此的目的。縱然莫菲菲不知他的身份,也必然確定他的危險‘性’。和他是同事的莫笑笑,又怎麽可能從事的是安全的工作?

果不其然,莫菲菲在欣喜之後,笑容越來越淡,直至臉‘色’發白。半響後,她蠕動著嘴‘唇’,‘欲’言又止般,道:“她,安全嗎?”

“嗯,很安全。”有卡繆爾家族保護,怎麽可能不安全?除非,她不願意接受庇護,或者卡繆爾家族發生內‘亂’,藍斯等人自顧無暇,她的安全,自然無從顧及。

莫菲菲安心了不少,也越加了然,為何莫笑笑會讓她離開此地,去別的地方藏起來。

默然片刻,她將錢夾放入包內,撕開創可貼,在柳下惠沉默的注視下,小心翼翼的為他包好。

柳下惠的四根指頭,都被琴弦劃破。他呆呆的看著纏滿創可貼的手,目光蒼茫若茫茫夜‘色’,不知在想什麽。周身氣息,也消弭在了夜‘色’中,仿佛融入了天與地。

“剛才的曲子很好聽,但別拉太久,容易傷身。”莫菲菲猶豫的道出關心。現在的她,對外人本就冷漠,下意識的隔絕他人的關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現在怕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友情。當初,那個‘女’人就是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她,然後將與她最愛的男人結了婚,並用極其殘忍的方式驅逐了她,讓她墜入地獄。若非飛萍當初救了她,她也不可能與飛萍‘交’心。

而這個初見的少年,是笑笑的同事。既然他因為她是笑笑的姐姐而不再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舉動,她也能因此而道出關心。

柳下惠沒有回答,隻是朝他住的地方而去。

對於一個醫者而言,最忌諱的事情之一,就是雙手受傷。一旦受了傷,會影響手術的‘精’確度。如今,手雖是小傷,仍是犯了忌諱的證明。

莫菲菲跟著柳下惠而去,他住的地方,是教堂的客房。室內除了一些必備的現代家具,裝潢擺設與教堂的風格十分協調融洽。

莫菲菲在沉默了一會兒後,忍不住問了許多莫笑笑的事情。柳下惠選擇‘性’的回答,這對於莫菲菲而言,已經足夠了。

莫笑笑從不和她說自己的事情,每次來電都是關於她的事情。等她的事情說完了,不等她開口,就掛了電話。逢年過節或者她生日的時候,莫笑笑會寄來禮物,但地址不明,更沒有寄件人的電話。

她曾去找過快遞公司查詢,卻一無所獲。漸漸地,習慣了。思念至極,又痛苦難耐時,想要找最愛的妹妹傾訴,隻能忍著。

這一忍,就是好多年。

等想問的都問完了,莫菲菲無話可說。柳下惠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惜字如金。他會因為莫笑笑而“耐心”對待莫菲菲,卻不會因此而違背自身‘性’情。

莫菲菲坐在窗邊,少年則在擺‘弄’著桌上的箱子。她看了一會兒後,看不出個所以然,就幹脆的看向窗外。

夜幕徹底降臨,今夜無月,使得夜‘色’更加濃烈。隨著夜‘色’而來的薄霧,淡淡而透明的白‘色’,仿佛要遮掩什麽,使得這片夜‘色’,更加神秘深邃,也越加危險‘迷’人,

莫菲菲托著腮,經年而過,曾經稚嫩的容顏,寫著滄桑和成熟。腦海一片空白,偶爾劃過某個或某幾個畫麵,她未曾在意,更為刻意去探究琢磨。

手機震動了一下,莫菲菲掏出來一看,是元銘安的信息。

莫菲菲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元銘安到底出於什麽想法,才認為她真會乖乖聽他的話?不論心中有多憤怒,多不甘願,終究還是會為他辦事嗎?

莫菲菲是不願意多加計較的人,這隻會讓自己更累。或許正是如此,元銘安才越來越放肆、任意妄為。飛萍說了她許多次,這樣很傻,但她總是一笑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