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紡織廠（四）
老孫頭說老耿頭那天晚上回到門衛室和自己一樣打瞌睡，也是被牆上的電子鍾叫醒的。
我一聽感覺這個鍾好像有問題，為啥倆人都是在晚上被牆上的電子鍾叫醒的？不對！肯定有東西在故意叫醒他們。
於是我問老孫頭：“孫大爺，你以前也被牆上的電子鍾叫醒過嘛？”
“剛開始的時候是，後來就沒有了，都是到點自然醒了，老這麽巡夜都習慣了，從來沒睡過了被叫醒。”老孫頭咂了一口就說。
那就怪了，我真想去紡織廠的門衛室看看那個鍾。
“孫大爺，接下來發生什麽了？”我問。
“接下來！接下來發生得事兒估計老耿頭那老小子活這麽大歲數，這輩子都永生難忘。”老孫頭說。
“到底咋的了？”我繼續問。
於是老孫頭繼續往下說。
滴~~~的一聲響，牆上的電子鍾整點報時，老耿頭被報時的聲音吵醒，老孫頭說老耿頭當班那天也是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鍾，淩晨1點了，醜時。
老耿頭喝了一口茶水，隱隱約約的聽到一個女人在哭。這個哭聲還斷斷續續的，聲音不大，卻非常清晰。你想想這麽大一個廠區，晚上就老耿頭一個人，醒了之後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女人在哭，還隱隱約約的，這大半夜的得多慎人。
不過老耿頭也沒在乎，沒多想，也順手抄起了桌子上的防暴棍，穿上大衣就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老孫頭說老耿頭出了門衛室，順著哭聲就找到了二車間的門口，這時老耿頭看到長發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的在二車間門口的台階上哭。
我操！穿紅衣服的女的大晚上在台階上哭，這咋聽咋像是恐怖電影的情節啊，於是我問老孫頭：“孫大爺，這…這不是你編的吧？”
“狗屁！我老孫頭像是說謊的人嘛！”
聽我這麽說，老孫頭借著酒勁，臉通紅嗷嘮一嗓子，給我嚇一跳，擦！這老頭脾氣真倔！
“老耿頭那家夥現在剛出院在家躺著呢，你不信就去問他！”老孫頭聲音明顯大了的說。
“信信信！哎呀！孫大爺你說你激惱啥啊！接著說！接著說！”我賠笑的說道。
老媽聽到老孫頭一嗓子也從後廚出來說：“大寶你小子又嘚瑟啥呢！別跟你孫大爺貧啊！”
“沒有！沒有！孫大爺講故事呢！媽你忙你的吧！”我回頭笑著對老媽說。
“孫大哥你別跟這小子一般見識啊！小屁孩子不懂事！”老媽笑著對老孫頭說。
老孫頭沒說話，咂了一口酒朝老媽擺了擺手，老媽看也沒啥事就對我說：“死大寶你別跟你孫大爺貧啊！嘚瑟我回去揍你！”
“沒事！沒事！孩子鬧著玩！”老孫頭說。
老媽看老孫頭繼續吃他的，就瞪了一眼，然後就又到後廚去忙活了。
看老媽走了，我就笑嘻嘻的對老孫頭說：“孫大爺，你接著說啊！”
“不說了！”老孫頭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哎呀！孫大爺！你咋還生氣了，我就順嘴那麽胡嘞嘞一句你咋還當真了，鬧著玩的！孫大爺你別生氣啊！”我笑著說。
“不說了！不說了！”
老孫頭這倔脾氣上來了，喝了點酒更倔。
“說吧孫大爺！我信！我信！我真的想聽！”我說。
老孫頭夾了一口炒辣肺，咂了一口酒之後對我說：“那你就消停的聽，再嘚瑟我就不說了。”
“好好好！孫大爺你講！你講！”我笑著說。
於是老孫頭接著往下說。
老孫頭說老耿這愣頭青想都沒想就嗷嘮喊了一嗓子：“什麽人？幹什麽的？大半夜的在這哭什麽玩應？”來看書吧
那女的就跟沒聽見一樣，繼續在台階上熒熒的哭著，哭的感覺好像更慘了，老耿頭一看這女的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這家夥哭的還更烈害了，於是老耿頭手裏緊握這防爆棍走了過去說：“你是誰啊，怎麽在廠區哭啊，趕緊該哪來哪去，別大半夜在這哭，聽著這個鬧心。”
我心裏尋思著老耿頭確實楞，膽兒也挺大，這要是放普通人早嚇壞了，你說大半夜就別說一個披頭散發的女的在哪裏坐著哭了，就是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都舉得滲得嘮的，關鍵還穿一身紅衣服，誰敢上去搭話啊！這要是我都得繞著走。
“孫大爺，耿大爺真這麽說的啊！他不害怕啊！”我說。
“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說他是這麽說的，不過我估摸也差不多，老耿那傻大膽兒，楞了吧唧的，能幹出這事兒來。”老孫頭說。
接著老孫頭說那女的聽了老耿頭這麽說說話，也不哭了，隻是一動不動的坐在哪裏，過了一會兒說：“我就喜歡這樣啊！我住這兒這麽長時間了，你管得著嘛！”
老耿頭聽那女的這麽一說，這火爆脾氣蹭的就上來了，罵罵咧咧的說道：“還你家在這，這是工廠，不是你們家，你咋進來的，趕緊出去，不然我轟你出去，別在這和我貧啊！”
老耿頭說著還往前湊了湊，手裏緊握著防爆棍。
這時就看那女的微微抬起頭，用沙啞的略尖的笑道：“你這個老不死的，還把我轟出去，我都在這住了這麽多年了，我倒是看看你怎麽轟我出去的！我看你這麽大歲數真是活擰歪了！”
聽老孫頭說，那的女的在月光的照射下，女人的臉慘白慘白的，最嚇人的是，那女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五官，五官更像是浮在一層白布的下麵，完全就是一張慘白凹凸不平的布
老孫頭說老耿頭一看到的女人的臉，立馬嚇得兩條腿一軟，從台階上直接跌到台階下，本能的閉上眼睛喊了一聲：“哎呀媽啊！鬼啊！”
過了一會兒，老耿頭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麽事，就慢慢的睜開眼睛，發現台階上什麽也沒有，那女的也不見了。
由於過度驚嚇，老耿頭渾身發軟，根本站不起來，基本上是爬回了門衛室的。
老孫頭說老耿頭爬回到門衛室，連嚇帶累的，渾身上下汗都出透了，就想爬到椅子上坐起來，可是就是使不上力氣，後來沒著了靠在椅子腿上坐了一宿。
老孫頭說第二天他去接班，一進門衛室就看到老耿頭躺在地上睡著呢，老孫頭說他還以為老耿頭出啥事了，連忙過去扶，等把老耿頭扶到椅子上，他就摸著老耿頭這脖頸子滾燙，好像是發燒了，趕緊打電話給老耿頭家人，把老耿頭送醫院去，這一下老耿頭就住院了，還挺重，都起不來炕，住好幾天也沒見好，前幾天出院了，說過了年去哈爾濱大醫院看看到底咋回事。
老孫頭說他去醫院看老耿頭的時候，老耿頭說自從他醒了之後就總想著那天晚上的情景，就跟放電影一樣，那情景總是不斷的回憶起來，後來感覺好像在那裏見過那女的。
我擦！啥玩應？！還見過那女的！這不是扯嘛！
“耿大爺見過？！”我驚訝的說。
“他說他見過，我也不知道。”老孫頭說。
“耿大爺說沒說在哪裏見到過？”我追問。
“他說在他家一本老相冊裏見到過。”老孫頭說。
“老相冊？！不會是耿大爺的親戚吧？耿大爺咋說？”我繼續問。
“是這麽回事，老耿他家以前是照相的，解放前咱們鎮子上就一個照相館，就是老耿家開的，後來解放之後不是公私合營了嘛，老耿家的照相館就是國營照相館的前身，所以老耿家家裏有很多老照片。”老孫頭說。
“耿大爺是在老照片裏找裏看到的？”我問。
“他說是，他說他感覺那女的特別像是他在他家老照片裏見到的一個女的，叫王依璐。”老孫頭說。
“王依璐是誰？”我納悶的問。
“那我那知道！我就知道老耿頭說那女的叫王依璐，再就啥也沒說。”老孫頭說。
“行啦！我吃完了！叫你媽過來結賬。”老孫頭打著酒嗝說。
我看老孫頭吃的幹幹淨淨，一點都沒剩，就留點菜湯，估計要是再有個饅頭，連菜湯都能蘸吃了，現在這麽節儉的人少了，現在像我這麽大的年輕人，吃東西很多都是吃一半，扔一半，我們寢室老大就是，買個薯片，拆袋吃兩口就放一邊，等再想起吃來都潮了，然後就扔了，賊特麽禍禍人。
“孫大爺，一共二十四。”我說。
“還有酒呢，你咋沒算。”老孫頭說。
我去！看這老孫頭說話舌頭都有點直了，沒想到腦袋瓜還這麽清醒，看來沒喝多。
“酒就算我請你喝的，不算了！”我笑著說。
聽我這麽說，老孫頭喝多紅撲撲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了愉快的微笑，給了我二十四塊錢，然後抹抹嘴走了，我尋思我這也算敬老愛老吧！
聽老孫頭說完他們廠鬧鬼的事情我心裏琢磨，鬧鬼八成是真的，但是未必像老孫頭說的那麽嚇人虎道的，如果那樣，鎮子裏早就炸鍋了，不過我打算晚上自己去看看，看看到底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