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沿海城市,說是沿海,但張小乙和楊天賜已經來到這裏兩天了,連點鹹水的沒見著呢。

倆人一直往東南方向走,雖然沒見到海,但這裏的風確實帶著那麽一奈奈鹹味。

夏季,沿海城市非常濕熱,不過張小乙還好,這點溫度對他來說問題還不算太大。

楊天賜的屁股剛好一些,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可以從師父身上搶下來,自己的那截頭發。

天眼通這個法術太可怕了,

這要是以後自己結了婚,

萬一師父一時興起,

再來個實時共享可怎麽辦?

雖然知道師父不是那樣的人,他是個正經道士,是個正經有修養的正經道士。

可這玩意兒能賭嗎?

萬一呢!

保不齊哪天自己惹到師父不高興,就他那小心眼兒的人,誰不了解。

他這要是把自己惹他不高興的,一樁樁一件件的小事兒都記在小本本上,自己的自由可就沒了呀,就再也不能放飛自我了呀。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咱張小神仙又怎會讓他如意,把他的頭發放在了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

師徒倆就這麽“愉快的”溜達著,楊天賜愉快不愉快張小乙不清楚,反正自己是挺愉快的。

馬上就要到海邊了,

雖然沿海城市的人都說:

“啊,其實大海也沒什麽意思,我家離海邊就十幾裏,但我這好幾十年就沒去過幾次,那玩意有什麽看頭,嘁!”

這純純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還覺得大山沒什麽意思呢,那些沒見過山的為了看大山就跟瘋了似的。

其實說白了,旅遊嘛,無非就是從自己呆膩了的地方出來,去別人呆膩了的地方看看。

又走了半天,倆人來到了一處縣城,叫東安縣。

走進縣城以後,這裏的人才算多了起來。

不過咱們國家地大物博,這個時代又沒有推廣普通話,交流起來確實有點費勁。

好在張小乙語言能力還算好點,前世有過福州的同學,交流起來還算沒什麽問題。

福州人說話多為閩語,前朝這裏還被叫做晉安郡。

來到這裏,張小乙和楊天賜就免不了要大吃大喝一頓,改善改善夥食。

先去客棧裏要了一份佛跳牆,然後是鮑魚和海參,大龍蝦。

不過張小乙看著桌子上的海參,不知道為啥,怎麽忽然就對這玩意兒沒食欲了呢?

都特麽賴李修緣!

一頓海鮮大餐過後,張小乙捂著肚皮靠在椅子上消食。

太爽了。

在這裏住了一宿,第二天又在東安縣裏轉了轉,順便感受一下這裏的人文氣息。

今天晚上張小乙就不像昨天那樣胡吃海塞了。

他們倆坐在大廳,要了幾個特色小菜,坐在大廳裏,邊吃感受這裏的氛圍。

客棧大廳裏試客不少。

有幾個跑買賣的見到張小乙,還上前主動搭話,讓他給算一卦什麽的。

張小乙對於這種既能交朋友,又可以賺外快的機會當然不會錯過。

算卦也不是純算卦,其實主要還是為了聊天。

“張道長,您是在哪座山哪座廟修行啊?”一位姓陳的老板敬了杯酒。

“杭州城北三街真武觀。”

“呦,杭職!”

又一位老板一聽杭州來了精神,他趕忙問道:“那個杭州城外的飛來峰靈隱寺您知道吧?”

張小乙點點頭,一邊抱著海鮮啃的楊天賜也頓了一下。

他們師徒倆都知道,這特麽肯定又是打聽李修緣的。

“那靈隱寺裏有一位道濟禪師,您熟不熟悉?”

看,

猜對了吧,

這都不用算。

出來這十來天,每次和別人介紹自己是杭州來的,準得有人問認不認識濟公。

“有過幾麵之緣。”張小乙回道。

“那傳說他道濟禪師是古西天大雷音寺的降龍羅漢降世臨凡,這是不是真的?”這人又問。

“那就不得而知了,都這麽說唄。”張小乙笑道。

這一路上,別聊天,隻要一聊天,一報號,準得問李修緣。

張小乙也愁得慌,說李修緣好話吧,你跟著別人一塊誇,人家覺得張小乙說的假。

要是不誇獎,說點正經的,說李修緣鞋兒破帽兒破,平時吃飯摳腳,上廁所不洗手啥的,他們又覺得張小乙是在嫉妒。

所以,自己隻能說不熟,回答的模棱兩可一點,把異想空間留給他們。

他們覺得李修緣啥樣就是啥樣,自己不解釋。

一旁的李老板往嘴裏扔了倆花生米,一邊嚼一邊說道:“咳,要我說啊,這位濟公,他確實得是會兩下子,有點能耐,要不然不能傳的這麽邪乎。

但要說降龍羅漢下凡,那就是以訛傳訛了。

你們也不想想,那可是降龍羅漢,人家在西天待著多好,誰沒事兒來咱們這兒給咱們解決這些破事,你們說對不?”

“對對對,咱們也是沒見過,還有人說濟公長老穿的破破爛爛呢。

用腳指頭想也不可能啊,人家得道高僧,譽滿天下的人物,會穿一身破爛?

要說我,袈裟上都得鑲著寶石。”

陳老板也有自己的見解,雖然是沒見過,但根據他聽到的傳說,他覺得濟公長老就得是雙耳垂肩,慈眉善目,杏黃僧袍,金線袈裟的這麽一個形象。

楊天賜抬起頭看了看,心說這群人啊,唉。

就像不是有那麽一個例子嘛,倆乞丐談論皇上,一個問另一個。

“你覺得皇上每天都吃啥呢?”

另一個回答,

“肯定吃的比咱好,想炸麻花就炸麻花,想炸油條就炸油條。”

不過也不能說人家老陳想的不對,隻能說李修緣太另類了有點。

“誒,那你們說,那濟公這破破爛爛是誰傳出來的呢,要是沒有,為啥說的人會這麽多?”另一桌的趙老板問道。

陳老板笑了笑:“那還有啥想不明白的,肯定是同行傳的唄,名氣本事沒人家大,就說人家穿破爛詆毀人家。”

陳老板話畢,

這時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聚向了張小乙,張小乙抬起頭,眼神裏充滿了錯愕。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老子沒說話!

陳老板也覺得尷尬了,急忙解釋道:“對不住對不住啊張道長,我沒說您,沒那個意思。”

“就是就是,剛剛張道長給我算卦算的多準,來來來咱們喝酒。”

其他人也幫著圓場,這件事兒也就這麽過去了。

張小乙也沒解釋什麽,

咱張小神仙多大度啊!

有的時候吧,

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黑。

又是兩杯酒下肚,剛才這個話題已然過去了。

楊天賜看著自家師父那個樣子,又看看那幫喝的興起的老板們心說,他們要找倒黴!

自己師父自己最了解了,自己都不知道因為啥,就被師父來一頓胖揍。

剛才他們可是讓我師父尷尬來著,他們能好的了?

眾人一個話題接一個話題的聊著,也不怎麽著,一個老板忽然聊到了奇聞異誌。

一個老板道:“誒,咱們都是常年在外跑買賣的,你們誰遇著過那種事情?”

“哪種事情?”

“還能有哪種事情,就是玄學一點的。”

“呦!”

這時陳老板又發話了,他開口道:“我倒是沒遇見過,但我可是聽說過,是我一朋友的親身經曆。”

“什麽事兒,說出來講講?”

“你們不害怕嗎?”

“那有什麽可怕的,咱們這麽多人,再說不是還有張道長在這嘛。”

“就是,你給說說。”

陳老板點點頭,其實他早就想講,都特麽憋半天了。

但麵上還是得裝作深沉一點,這樣可以裝的更有真實性。

“那好吧,那我就給講講。”

周圍的食客們,不論本地百姓還是住店的客商,全部做好了準備吃瓜。

張小乙不是為了聽新鮮,這種事在咱張小神仙麵前不算新鮮。

論恐怖,誰能有徐七姐恐怖呀!

陳老板清了清嗓子道:“其實這事兒吧,還就是發生在福州,就在離海邊兒不遠的荒山上。

荒山有誰去過嗎?”

眾人有搖頭的也有點頭的。

“那座荒山,很高,傳說是當年要發生海嘯,海神搬來一座山,用來攔截海嘯。

這事咱不知道真假啊,但山是哪座山。

這事兒吧,就發生在這座山上。”

鋪墊真多。

“我這個朋友吧,是做海鮮生意的。

有一天,他們在碼頭裝完了貨,裝完都快黑了,他跟著工人往回走。

走了沒多遠,他發點身上的玉佩不見了,就叫工人們先走,回去找玉佩。

等他再返回去,海邊已經沒有人了。

一個人在碼頭找了半天,還挺好,最後算是找到了。

可是找到歸找到,等他再一回頭,你們猜他看到了什麽?”

“看到什麽了?”一位長相富態的老板捧了一句。

這句捧,讓陳老板很滿意,他低著頭,壓低了聲音繼續講道:“他一回頭,就看見荒山最頂上的山洞裏,爬出來一條巨蟒。

巨蟒那叫一個長,它從山洞裏爬出來,腦袋爬到了幾裏外的海邊趴著喝水,尾巴還在山洞裏呢。”

“謔,那麽老長?”

“就是說呢,我這朋友當時就嚇壞了。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哆哆嗦嗦的站在碼頭,眼瞧著巨蟒像鯨吞似的吞噬著海水。

等巨蟒喝完了水,

一回頭,

正和我這朋友四目相對。

他們相互對視,

那巨蟒的眼睛比牛還大,

那腦袋,

跟房子似的。

朋友當時嚇得魂都飛了。”

說到這裏,陳老板停頓了下來,周圍人就這麽看著他。

陳老板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酒,又夾了兩口菜。

有人等不急了,忙問:那然後呢,後麵怎麽著了啊?”

陳老板道:“後麵就是巨蟒看了他一會兒就回去了,我那朋友也回家啦。”

“草,你這樣沒朋友你知道嗎,這不純粹是欺騙我們的感情呢嗎!”一位食客拍著桌子說道。

“就是,就你這樣的要是寫書,注定撲街!”

一群人開始咒罵,但陳老板卻不以為然。

就在這時,張小乙笑道:“要不然貧道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來來來,張道長講,張道長見多識廣,他肯定有好故事。”

眾人又看向張小乙,張小乙笑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畫皮,山村老屍,閣樓上的小珠子等故事。”

“沒有。”眾人搖頭。

張小乙欣慰的笑了笑:“那好,那貧道便把這些故事都講給你們。”

今夜注定是個無眠的夜晚,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一間客棧的前廳裏還散發著燈光。

從這間客棧裏,時不時的會傳出一聲聲驚呼,以及一陣陣尖叫。

到了夜裏,客棧後院的客房裏,每間客房都是燈火通明,一直著到天亮。

早上起床時,楊天賜修行完畢看著他們一個個嗬欠連夜,醉眼朦朧的樣子。

唉,

你們惹誰不好,

非得惹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