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楊天賜朝著香燭紙張店望了望，老板和老板娘看起來普普通通，這個表哥是哪冒出來的呀？
自己什麽身份，他又是什麽身份。
作為華山三聖母的兒子，司法天神二郎顯聖真君的外甥，玉皇大天尊的外孫子。
這個身份，
這個血脈，
表哥，
還是沒出五服的。
楊天賜已經把範圍拉到很低了，但卻不敢確定。
因為一旦確定下來，
那這件事兒可不小啊！
跟著張小乙往後院走，穿過人群，楊天賜有些心神不寧。
張小乙見他這幅模樣，小聲問道：“還沒想通嗎？”
楊天賜搖搖頭：“有點不敢相信。”
“沒事兒，大膽猜想，往大了想。”
你都這個身份了，還特麽有啥不敢想的，人家身份再高，又能比你高多少去。
張小乙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已然忘了當初是怎麽跟師父訴苦的了。
咱張小神仙這也算是記吃不記打。
楊天賜低著頭，張小乙望著玉皇殿的方向問道：“你姥姥和那位是什麽關係？”
“兄妹啊。”楊天賜不假思索道，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兒嘛。
“那位的閨女和你媽是什麽關係。”
“親表姐妹啊，就像道濟師叔和王全的關係一樣。”
“那你得管人家叫什麽？”
“姨唄。”
“你姨的兒子，和你是什麽關係。”
“更遠一點的表兄弟。”
“行，輩分論的很清楚。”張小乙誇獎一句。
楊天賜心裏咯噔一下，驚恐中又有點不安。
確定關係以後，他再去想那對夫妻，
表哥和表嫂，
同病相憐啊！
“是不是有點感同身受，尤其看到那位少婦以後，你有沒有感覺她肚子裏的孩子和你是同病相憐？”
楊天賜點點頭，
素未謀麵的表哥與表侄，確實很相似啊。
“唉。”
張小乙歎了口氣。
楊天賜抬起頭，張小乙卻道：“我不是在替你們歎息，我是在替你舅姥爺心疼。”
楊天賜不解，
師父這是不愛我了嗎？
“自己定下的規矩，天地定下的規矩，都由他一個人掌控。
聽起來權利很大，但架不住他家裏的親戚是一個一個的犯啊。”
楊天賜沒有說話，這話之前張小乙就感慨過，他也聽過。
但由於自己是弱勢群體，他雖然也能體會舅姥爺的不容易，但更多的還是站在父母與自己這一邊。
畢竟舅姥爺犯難，難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罰。
再怎麽睡舅姥爺頂多心疼，
而自己呢，是被處罰者，身上疼啊！
“殺不能殺，放不能放。”張小乙有一聲感慨。
心疼玉皇爺。
想著略做懲罰，讓自己的親人免於天條之邢，明明是徇私舞弊，但這些個貨，卻總以為他是在大義滅親。
一個個哭嚎喊著天地不公，
也不想想，要是真公平，真按規矩走，他們這一家子還能剩下幾個？
玉皇爺，
也難啊！
“師父，就不能是天條錯了嗎？”
張小乙詫異的看了一眼楊天賜，
現在就已經在考慮更換天條的事兒了嗎？
“天條錯沒錯，分怎麽看。
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在當初第一任天帝，帝俊在的時候，神仙不可私動凡心這條就是在的。
這條法律，不是玉帝寫的，而是天道寫的。”
“可，為什麽神仙就不能動凡心呢？”楊天賜很天真的問。
張小乙忽然一愣，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忽然出現在他的身上。
沒有回答楊天賜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知道什麽是凡心嗎？”
“不就是男女之……”
剛要回答的楊天賜忽然一愣，
不對啊，
為什麽天條上要寫不能私動凡心，而不是寫神仙不能動情？
張小乙見他這個樣子，和煦的笑了笑道：“傻了吧少爺。
凡心，不是指情感。
就算是神仙也是有情感的。
凡心，指的是私心。
動了凡心，說明神仙就會有私心。”
張小乙忽然眯起眼睛，楊天賜瞬間感覺師父變得那麽偉岸。
“動情並不可怕。
不是說天庭怕神仙生孩子太多，占用天庭資源，不是這樣的。
大不了多開幾個天府，這又算得了什麽？”
張小乙放慢腳步，抬頭看向天空，雙手背在身後，一股威嚴迸發而出。
“你知道嗎，一旦神仙有了私心，是非常可怕的。
他們會在處理三界大小事宜時，夾雜個人感情，按自己的意願處理。
比如說某位神仙是山東人，那麽他在為凡間降福時，便會特別照顧家鄉人。
這就會讓其他地方的人說神仙也不公平。
他們便會不服，
不服便會有嫉妒，
不服便會有反意！”
張小乙板著臉，威嚴道：“還有，
若是仙人有私心，
在凡人燒香拜他們的時候，
他們便會看誰的香火給的多幫誰；或看誰比較順眼幫誰；又或者，會照顧自己在凡間遺留下的門派，親人，後輩。
這樣一來，
三界會亂的。
所以，天條才要在最開始的時候，避免天庭的任何一種凡心出現。
愛情，是最可怕的根苗。”
楊天賜聽的入迷，他第一次看到師父說話是這樣有魅力。
張小乙繼續道：“愛情的力量你看到過，就像毒藥一樣。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這話說的不假。
一旦動了情，他們連命都可以不要。
若是神仙都有伴侶，而他們的伴侶求著他們辦點事，
你覺得，
他們會拒絕嗎？”
張小乙低頭注視著楊天賜，楊天賜被張小乙的眼神看得心裏發虛。
“若是普通小事兒還好，
但若是他們的伴侶想做仙君，
想做帝君，
想做天帝……
嗬……
你現在還認為神仙，可以動凡心嗎？”
張小乙笑了笑，仿佛一下子把心中的苦悶宣泄出來了一般。
楊天賜被張小乙這一番話驚的久久不語，一個人捏呆呆發愣。
消化著師父的張小乙的這一番話。
張小乙揉了揉楊天賜的頭發：“少爺，仔細想想吧。
第一個看透這一層的人是楊戩，他了解玉皇爺的苦悶，所以上天做了司法天神。
他說這是為她娘掙功德，
把他娘犯下的過錯扛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這話對，
他確實是在贖罪啊！”
倆人走到了玉皇殿門口，玉皇殿裏的黃仕子精神不佳。
頂著黑眼圈打著嗬欠，忽然抬頭一瞧，見張小乙正看著自己。
急忙立正身形，將拂塵搭在臂彎，認真接待每一位香客。
領導忽然下來檢查工作了。
黃仕子冷汗直流，有些心虛。
張小乙看著黃仕子臉上盡顯疲憊之色，黑眼圈又出來了。
黃家大嫂子夠猛的，
蟠桃這種補藥都堅持不了幾天，
這才幾天啊，又虛了。
和黃仕子打了個招呼，張小乙往後院走，等走到後院，楊天賜依舊心神不寧。
張小乙忽然停下腳步，楊天賜一下子撞到了張小乙的身上。
“抱歉師父。”
“慢慢琢磨吧，先去給我倒杯茶來。”
“是。”
楊天賜去倒茶，張小乙躺在藤椅上。
躺下去以後，暗自琢磨起來。
我怎麽會說出這番話呢，不是我性格啊。
可能是心疼大天尊有感而發吧。
大天尊，小道這麽心疼你，通明殿還缺人不？
張小乙開始瞎琢磨起來，心思又開始往通明殿那邊想了。
在真武大帝的道場，跪舔真武帝君這是必須的。
每天早課在三清祖師麵前要畫麵，作為三清道統的傳承人也應該吧。
天帝為三界之主，天庭的最高領導人，我考慮考慮通明殿怎麽了？
大學生投簡曆還廣撒網，多投幾家呢。
切！
張小乙思維跳躍，絲毫沒有注意到，剛剛他說的那些，可是有好多內容，是他以前不知道的！
天界，通明殿內，禦案後的那位忽然打了個嗬欠。
……
紙張鋪裏，老板和老板娘表麵上雲淡風輕，但心髒的跳動頻率卻出奇的快。
老板緊張道：“沒想到這裏竟然會隱藏著一位大神通者，我說這裏為什麽沒有神仙巡查呢。”
“相公，那我們會不會被他發現啊。”少婦也擔心的問。
老板搖搖頭：“沒事兒，咱們有法寶護體，他應該沒那麽容易發現咱們。
我們現在主要躲避的是上麵的人，凡間道士和上麵的人比起來，不足為慮。”
“嗯。”少婦點點頭，“隻要有相公在，奴家什麽都不怕。”
“娘子！”
“相公！”
兩個人相擁在一起。
“以後你就在院裏製作香燭，疊疊元寶就好，鋪子裏有我盯著。”
“嗯。”
……
真武觀裏，楊天賜倒了杯茶，端到張小乙手裏。
張小乙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楊天賜問道：“師父，您上次說大天尊早就知道我娘的事是嗎？”
“廢話，大天尊多大法力，三界都在他眼皮底下。”
“那我怎麽才能讓他老人家認可我？”
張小乙又喝了幾口茶，把茶碗放下，思索一番後很認真道：“以後你別在財神殿待著了，和黃仕子換換吧。
你去玉皇殿伺候，多給你舅姥爺上炷香，或許能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