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課黃仕子又萎靡起來了,唱經的時候嗬欠連天。

昨天晚上王半仙說算不到黃仕子有幾個子嗣,這讓張小乙感到非常奇怪。

術業有專攻,別看王半仙道法不算高。但人家從小勵誌要做“天下第一算命師”,一手六壬神算出神入化,張小乙都拍馬不及。

這麽一位大仙兒,算不到比他還菜雞的黃仕子?他又不是黃大仙。

可想來想去,不應該啊。

當初張小乙親自招聘選拔的時候,沒發現黃仕子有多神奇。掐指隨便算算,連他祖上三代都能算出來。

這說明黃仕子不像老王似的,有什麽隱藏身份,遮蔽了什麽天機。

自己都能算不來,王半仙沒理由算不到。

不信邪的張小神仙,在早課的時候親自為黃仕子掐算起來。

他爺爺,沒問題。

他爸爸,沒問題。

他自己,沒問題。

他孩子……

有問題!

張小乙忽然一愣,

他孩子那邊是一片空白,連根毛都算不到。

正常人算子嗣,不論有沒有兒子命。

若是終生無子也就罷了,

有,有幾個,丫頭還是小子,得有個說法啊。

但黃仕子可真是奇了怪,算來算去,一片空白。

有沒有得給個說法啊,空白算怎麽回事兒。

很奇怪,

張小乙記得當初王半仙還和黃仕子聊過,說等老黃你孩子生出後,我要做幹爹,要不就做師父。

倆人還開過玩笑,那會兒王半仙有沒有算出來過?

難道是黃仕子吃過蟠桃,命格改了?

還是說,他未來的孩子命格了得,驚天動地,所以遮蔽了天機。

想不通,琢磨不透。

上完了早課,王半仙湊到張小乙身邊,小聲問道:“怎麽樣,您算出來沒有?”

“沒有。”

“我就說吧,算不到。”

王半仙不是瞧不起誰,單論算卦,在座的個各位……

呃,觀主是黃金,我是鑽石!

張小乙沉吟了片刻後道:“但我知道,他百分之八十得有孩子。”

“您為什麽這麽篤定?”

張小乙掃了一眼王半仙道:“以後多吃點核桃,補補腦。”

“什麽意思,您是在說我傻嗎?”

張小乙沒理他,轉身出去了,王半仙撓了撓頭。

同樣都沒算出來,為啥你說的這麽確定。

我傻,我哪傻?

算他孩子本來就算不出來嘛,算他還不好算,貧道掐指一算,他祖宗八代都能擺這兒。

誒?

王半仙忽然靈光一閃,

老黃的命格沒變,他還是他。

但他的孩子算不出來,說明……

他孩子的天機被遮蔽了,

所以,

他肯定有孩子,

並且這個孩子的未來……

了不得!

“嘶!”

想通了的王半仙急忙轉身回屋,上前摟住黃仕子的肩膀,滿臉熱情。

“老黃啊,上次我跟你提的那個,就是收你未來孩子當徒弟的約定你考慮好了沒有?”

“幹嘛?”黃仕子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

“嘿嘿,沒事兒,我就問問,畢竟咱倆親如兄弟,我可一直拿你當親弟弟看啊。

以後就算不讓你孩子做我徒弟,最起碼我也得是他幹爹!”

王半仙說的義正言辭,那感覺就像等不及了一樣。

黃仕子撇了他一眼,用手裏的經書拍了他一下。

“八字還沒一撇呢,著什麽急嘛。”

“那不行,我得提前預定!”

站在淨室外麵準備修行的張小乙搖了搖頭,聰明人一點就透啊。

“大爺,王半仙這是犯病了?”

正準備跟張小乙一起修行的楊天賜和黃淑女,走到張小乙身邊好奇的問。

“唉,一家還沒去工商局注冊商標的企業,但是卻有人知道隻要商標注冊,架子搭起,一經上市必然一路瘋漲。

作為知道消息的股民,當然要和老板打好關係了。”

“什麽意思?”

楊天賜茫然的看著黃淑女,黃淑女也攤了攤手。

“這誰聽得懂去。”

楊天賜已經拜入張小乙門下,張小乙肯定要執導他修行。

悟禪一個人在廚房做早飯,上完早課的青兒進去幫他。

本來他也想和張小乙他們上早課的悟禪,在準備好木魚佛經以後,忽然想到。

淨室裏掛著的貌似是三清道祖,他一個和尚進去敲木魚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所以,為了佛道兩家的友誼,他隻好放棄用功的想法,為他們準備早飯。

反正他們這一脈,也特麽沒念過經。

朝陽還沒生起,黃淑女抱來兩個蒲團擺在院子裏。

楊天賜做到蒲團上,張小乙問道:“北極真武訣的口訣背會了嗎?”

楊天賜點點頭,帶著一分興奮三分緊張。

“回稟師父,昨夜徒兒已經全部背會了。”

“嗯,總共不到百十餘字,這要再背不下來,你可就真是個廢物了。”

“嘿嘿。”

“咱們北極真武訣的修行法門,主要是在朝陽升起之際,借助太陽初升時的那抹紫氣修行,當太陽升起,紫氣消散,練不練也就沒什麽大意思了。”

“弟子謹記。”

眼看著東邊的一抹白出現,張小乙抱元歸一,淡淡地說道:“練吧。”

楊天賜也學著張小乙的樣子,抱元歸一,雙目微閉。

不到一刻鍾,太陽全部升起,張小乙睜開眼,看了看一旁還在入定的楊天賜,他也睜開了眼。

“怎麽樣,第一次練氣,法力有沒有增長?”

楊天賜有些緊張,急忙站起身道:“回稟師父,弟子運轉法訣的時候,法力雖然有所波動,但並無增長。”

“不會吧。”

他老舅修行不過三五年,就能號稱闡教三代弟子第一人,十幾年後就敢跟天庭叫板,成為三界第一戰神。

而他雖然第一次練氣修行,不應該一點每漲啊。

“我給你看看。”

張小乙用手按住楊天賜的丹田,分出一絲法力向楊天賜的丹田內探去。

探進去以後,他的丹田內已然有不少精純的法力。

這是上次他吃蟠桃時,蟠桃遺留下來的。

再往裏探。

誒?

什麽玩意兒擋著我?

張小乙感覺楊天賜的身體有一絲阻礙,就像有一道屏障,橫在了他的丹田裏。

張小乙不信邪,

一層膜而已,

前世初戀的膜都攔不住我,

捅破他!

微微一發力,阻礙瞬間破碎。

楊天賜一口鮮血噴出:“噗!”

一瞬間,張小乙感覺自己見證了大壩決堤,

一股精純且強大的法力猶如滔滔江水一般衝向了楊天賜的丹田。

張小乙急忙把法力收回來,這要一個弄不好,自己這條小溪也得陷在裏麵。

“師父,弟子感覺肚子好脹!”楊天賜痛苦的看著張小乙,捂著肚子哀嚎道。

廢話,能不脹嘛。

那道屏障不是別的,而是楊天賜身體裏的封印。

張小乙這才明白,我說剛開始隻看到蟠桃留下的法力,而他原本自身的法力一點都沒見著。

原來是被二爺怕他濫用法術,把他的法力封印起來了。

張小乙笑道:“沒事兒,現在趕快運轉法訣,把你身體裏的法力調理一下,讓你自身原本的法力和蟠桃增加的法力融合起來。”

這種工作就像開渠引流,需要他自己動手。

過了一會兒,楊天賜睜開了雙眼,看著張小乙道:“師父,您不好奇嗎?”

“好奇什麽?”

“好奇我的身份,好奇我為什麽會有法力,好奇我的法力為什麽會被封印起來?”

楊天賜很緊張,他也知道他舅舅給他的身體裏設下了一道禁製。因為在老家的時候,他用自己天生自帶的小法術捉弄過私塾先生。

而他舅舅為了不讓他搗亂,所以便在他的身上加了一到禁製。

現如今禁製以破,法力回來了,娘胎裏自帶的小法術又可以使用了。

但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還很緊張。

因為在他的印象裏,自己的身份,是三界所不容的。

萬一師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會不會告訴給其他人,那會不會……

就在楊天賜胡思亂想之際,張小乙笑了笑道:“你愛誰誰,隻要你記住,以後發跡了,別欺師滅祖就行。

咱這一脈,不怕徒弟有背景,就怕徒弟搞退出啊。”

“是這樣嗎?”

張小乙點點頭:“你的身份,有那麽難猜嗎,嘁!”

張小乙喃喃一句聽在楊天賜的耳朵裏,瞬間震驚了。

師父知道了我的身份?

怎麽可能?

我隱藏的很好啊!

張小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慢慢練吧少爺,你老舅學藝十年就能大鬧天宮,你還差的遠呢。”

甭說自己這看過寶蓮燈的,就算沒看過,憑借著他三天兩頭提楊戩,也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呢。

說完,張小乙繼續去練法練拳,流下楊天賜一個人思考。

法力就像汽車裏的油,法力的多少固然能提升法術威力和續航能力。

但打鐵還需自身硬,實力才是硬道理。

不能像人家玉鼎真人似的,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法力無邊。但空有理論,打起架來多少神通不會用,連比他差的仙人都打不過。

張小乙練了練拳腳,研究了一會兒五行大遁。

等快吃早飯的時候,楊天賜還在若有所思。

“師父,那您……”楊天賜走到張小乙身邊要說什麽。

張小乙笑道:“我不摻和你們家那破事。

你見過誰家庭糾紛是去找學堂老師幫忙解決的。”

楊天賜點了點頭,恍然大悟。

“弟子明白了!”

張小乙回過頭道:“記住,在你們家當家的那位接受你之前,不論對誰,你都隻是楊天賜,即使是為師也不例外。”

雖說如果提前被發現,自己可能會被帶到天界關幾年。

但能在凡間自由自在,誰又願意去天庭坐牢啊。

所以,張小乙貫徹一種思想。

我的徒弟是楊天賜,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楊天賜茅塞頓開,也有個徒弟的樣子,急忙給張小乙端碗盛粥,前前後後非常殷勤。

吃飯了早飯,悟禪王全他們先去衙門處理事情。

張小乙繼續忙活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兒。

張小乙不像孫悟空楊戩他們一樣,生出來就注定與天鬥。

也不像李修緣似的,一覺醒就以天下為己任,四處處理不平事。

北三街這一畝三分地兒他都管不過來,把真武觀處理利索了挺好。

平時賺賺香火,熬點資曆未來當個小仙兒就挺不錯的。

野心這種東西,和他根本不搭邊。

白天香客滿門,張小乙在真武大殿待了一會兒便回到後院丹房打坐去了。

哪個老板會無時無刻在前台待著呢,接待任務還得手下人去做。

打坐一個時辰,靜一靜心神。

起來看會經書,喝喝茶,畫畫符。

正看著呢,青兒忽然敲了敲門。

“尊主,趙員外找您。”

張小乙拉開房門,疑惑道:“哪個趙員外?”

“趙天祿趙員外。”

“哦,快請快請!”

趙天祿張小乙非常熟悉,算是真武觀的忠實香客。

當初在真武觀剛火起來的時候,跟著周半城一起來的那個,張小乙還給他兒子算過卦。

也算是隨著周半城的人脈搭上的關係,家裏做布匹生意,城外鄉下還有上千畝水田。

真武觀翻新時,人家還捐贈過幾千兩香火,平時沒事兒他妻子也經常會來真五觀上香。

不一會兒,青兒帶著趙天祿他們走了進來。

“見過張小神仙,許久未見張小神仙氣色依舊啊。”

趙天祿帶著他們一家子進入後院,離老遠就抱拳恭維。

張小乙也回禮笑道:“趙員外說笑了,我看您的氣色更甚以往啊。”

打過招呼,張小乙把他們迎進客廳。

相互落座以後,青兒端來茶水點心。

張小乙注意到,跟著趙天祿來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後麵還跟著一對年輕夫妻。

喝茶寒暄了幾句,趙天祿道:“不瞞張小神仙,在下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啊。”

“您請說。”

趙天祿給年輕夫妻使了個眼色,倆人急忙起身對張小乙深施一禮。

“這是犬子趙和旭和兒媳周欣蓮。”

“見過,上次和尊夫人來上過香,有印象。”

“哈哈哈,那就好啊。”

趙天祿解釋道:“我這兒媳,已有身孕。”

張小乙看了看少婦,年紀不大,十七八歲。

肚子確隆起一個鼓包,但並不算特別大大。

張小乙默默算了算:九個月零十天,你兒媳不顯懷啊。”

有的人顯懷,有的人不顯懷,不能光看肚子大小來評判嬰兒的好壞。

趙天祿豎起大拇指讚道:“張小神仙果然了料事如神,不用把脈就能看出孩子的月份,真乃神人也。”

“咳,咱倆就別這麽恭維了,有什麽事兒您就直說吧。”

趙天祿笑道:“還是我兒子說吧。”

張小乙看向趙和旭,小公子道:“見過張小神仙,拙荊自從上個月起,便總感覺心神不寧,夜裏還經常做噩夢。”

“很可能是產前綜合征狀,許多孕婦都會出現,看過大夫了嗎?”

“看過了,大夫和您說的一樣,也說是由焦慮導致的。”

“開藥了嗎?”

這時趙天祿為難道:“大夫沒敢給開,怕藥性傷了胎兒。

所以在下便想,可否讓我兒子和兒媳,在生產之前先住在觀裏。

一來每日燒香祈福,讓我孫兒出生後也能沾沾仙氣兒。

二來嘛,有您張小神仙坐鎮,也能求個心安。”

“咳,這不叫事兒,當初建那麽些客房也是為了你們著想,誰想來真武觀燒香祈福都可以住在這裏。”

“多謝張小神仙,我……”

爺仨這就要拜,卻被張小乙伸手攔住。

“先別忙謝。”

爺仨有些納悶,張小乙拉著趙天祿走出客廳,來到院子裏,指著三間客房的四個塌陷的牆體道:“本來房間還是夠的,但是現在你們看,這個……是吧。”

趙和旭不愧是讀書人,當即明白過來,一伸手,拍著胸脯道:“張小神仙放心,在下這就找人來修,兩個時辰之內,必將恢複如初!”

張小乙笑了笑,為啥早上沒找人修牆呢。

有人會主動幫忙的!

下午未時剛過,三麵牆便修繕完畢,趙和旭和妻子住進了真武觀。

沒有家丁奴仆,就他們夫妻倆。

周欣蓮帶來的不少刺繡打發時間,趙和旭帶來了書和筆。

他是一邊讀書一邊為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抄經祈福。

到了晚上,青兒單做了一份營養餐,給他們兩口子端進屋裏。

他們平時也不怎麽出屋,偶爾出來也就是在各個大殿轉轉,上上香什麽的。

觀裏多了倆人對道士來說很正常,多少人為了祈福都愛住在寺院道觀裏,吃齋誦經。

感覺自己虔誠一些,神仙就能感受的到。

心裏安慰唄。

要是住在道觀裏,神仙就能注意到你。

那之前的孫道權做過那麽多壞事兒,也沒見哪個神仙懲罰過他呀,還不得咱張小神仙出手。

自己過自己的,他們過他們的,誰也影響不到誰。

晚課過後,張小乙讓青兒把符籙大全給楊天賜,讓他手抄一本照著練。

張小乙也是第一次收徒,說實話真沒有教學經驗。

當初劉長生教他的時候就是如此,直接拿出一本書皮上寫著《北極真武訣》的書就讓他照著練了。

那時候修仙法訣還不叫北極真武訣,就叫練氣訣,還是張小乙給改的名字。

那時候各種法術連個說明都沒有,現在自己還不是練成張小神仙了。

看著楊天賜激動的接過符籙大全全解,張小乙暗想:

他老舅那麽聰明,他應該能練的會吧。

嗯,應該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