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法初成，又承接了朕的因果，自然要想辦法償還一些。”

無天為師妃暄解釋。

但凡是修道之人，都會在冥冥之中有所感應，明白無天的因果，是不能欠的。

師妃暄因為感悟無天的法旨，而道法大進，自然也會產生相應的感覺。

權衡之後，來高麗賺取軍功，對於師妃暄而言，反而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一支軍隊進入都城的動靜，自然是不小的。

哪怕這支軍隊的成員並不多。

高麗都城已經成了傅君婥的鬼域，綰綰率軍進來的時候，她就有所感應。

屍山頂點，一襲紅衣的傅君婥，坐在那裏，她看到了綰綰等人，臉色也沒有變化。

隻不過，她還是認出了綰綰，有些冷清的開口。

“綰綰，是你？”

傅君婥雖然成了鬼王，但是，她還有著作為人類時的記憶，自然也清楚記得，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綰綰。

凡人的視角，是難以看到傅君婥的。

所以，蕭皇後剛才，經過無天的幫助，才能看到那些怨鬼，還有傅君婥。

如今麵對綰綰，傅君婥是主動現身。

綰綰是武道高手，雖然還隔著幾百米的距離，但是，卻清清楚楚聽到了傅君婥所說的話。

“我本以為，你會成為道術高人，卻沒有想到，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綰綰的神情有些複雜。

說著，她又看著傅君婥身下的那無數屍體：“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嗎？”

“不錯。”傅君婥迷離的笑笑，坦然承認。

說話時，她拿起旁邊的一個美人頭顱，溫柔端詳著。

“綰綰，我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就不會有今天的我。”

“世人畏懼死亡，卻不理解死亡，殊不知，死亡隻是一個新的開始，我將賜予他們永生。”

說著，傅君婥手上的美人頭顱，衝著傅君婥，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

縱然是意誌再強硬的鋼鐵男子，麵對這詭異一幕，怕是也會受到不小的驚嚇。

但是，傅君婥卻對那美人頭顱，回應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這樣的傅君婥，讓綰綰那如鋼如鐵，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強橫意誌，都有一瞬間產生了動搖。

沉默了一下後，綰綰安定心神，輕聲問：“高麗的人，都被你殺掉了嗎？”

“還剩下一些。”

傅君婥麵對綰綰的時候，談興不錯，沒有急著動手，而是態度緩和，與綰綰聊起天來。

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傅君婥的臉上，露出一個困惑之色。

“我明明是要賜予他們永生，但是，他們為什麽就不理解我？還要害怕我，逃避我？”

“活著，死亡，都不過是兩種不同的生存方式。”

“就算現在活著，總有一天，也會自然消亡，而被我殺死，卻能陪我永生。”

看傅君婥的樣子，是真的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連意識形態，也和人類的時候，不一樣了嗎？”

綰綰無比凝重看著傅君婥。

這樣的傅君婥，實在讓她有一種遇到了天敵的感覺。

傅君婥又詢問綰綰：“綰綰，你們來高麗做什麽？”

“四征高麗！”

綰綰回道。

傅君婥聽到這個答案，忍不住道：“你們這些隋人，真的是太壞了。”

“為什麽，就不肯讓我們高麗人，過上和平的生活呢？”

她就是為了高麗的和平，才會舍生忘死，去刺殺楊廣。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果然沒有錯，現在，四征高麗不是又發生了嗎？

綰綰悵然道：“代價太大，仇恨太深，若不亡高麗，我大隋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會意難平。”

如果是以前的綰綰，大概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以前的她，隻是一個江湖人，眼界也隻有大隋的江湖。

那個時候的她，認為打仗是皇帝和百官的事，打了敗仗，也和她沒有關係。

反正，這天下終究是天下，至於死人，每天都有人要死，而且，還會有各種各樣的死法。

但是，進入朝堂之後，綰綰的眼界越來越大，並且，也擁有了相應的責任感。

四征高麗，又何嚐隻是楊廣的執念。

隋人和高麗之間的仇恨，早就化解不開了。

話說完後，綰綰又打量著四周，道。

“不過，看現在這個樣子，高麗已經滅亡在你的手裏了。”

“高麗沒有滅亡，這些被我殺死的人，都不過是換了一種存在的方式。”

傅君婥的語氣，十分平靜。

她的話落下，在屍體裏麵掙紮哀嚎的那些怨鬼，全部都掙脫了束縛，飛到了天空中。

一時間，鬼影漫天，哀嚎不絕。

縱然是宗師級的武者，身處這樣的環境裏，也感覺身上的血液幾乎凍結，連自身的意誌都由不住恍惚起來。

“五百羅漢，結陣！”

綰綰大喊一聲。

圍住她的那些怨鬼，被她這一聲大喊衝撞，尖叫著逃走。

五百羅漢聽到命令，身上血氣全力爆發，擺出陣形，對著傅君婥，還有天上的重重鬼影，一聲大吼。

“吒——”

音浪滾滾。

這正氣之吼，令天上的空氣，都產生了扭曲，遮住天空和太陽的血雲，在這一吼下，都有散走的趨勢。

但是，就在那些血雲，剛有消散趨勢的時候，傅君婥身上，就有可怖的殺氣與煞氣爆發。

她身上的殺氣和煞氣，已經凝成實質，不僅壓製住了五百羅漢，還讓那些受了重創的怨鬼，又重新恢複過來。

天上將要散開的血雲，也重新聚攏。

“厲害！”

綰綰忍不住出聲讚道。

帝踏峰下，五百羅漢的一聲大吼，令得地動山搖，連飛在空中的散人寧道奇，都被五百羅漢一吼，從空中吼落。

整個人，更是忘乎所以，全無還手之力。

但是現在，傅君婥身為陰魂，居然輕易化解了五百羅漢爆發全部血氣的一陣吼聲。

五百羅漢一吼之後，臉色都有些蒼白，精神不振，一副消耗極大的模樣。

傅君婥站在屍山上，招招手，讓那些怨鬼，重新回到了屍體之中，然後她一臉冷意，看著綰綰和五百羅漢：“你們都去死吧！”

說著，傅君婥將手一揮。

血海滔滔。

一片洶湧的血海憑空顯現在傅君婥的身後，然後，那血海向著綰綰，還有五百羅漢衝刷過來。

綰綰雖然不認識傅君婥的招數，但是，看到那片血海之後，她的心中就警兆大起，知道不可接觸。

“無天至尊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