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自幼就養在賈母身旁，賈母雖然將家族興衰賭在了賈元春的身上，但是，在賈母的內心之中，也是非常喜歡賈元春的。

隻是，賈元春在深宮之中，賈母這個老封君，也很難收到關於賈元春的消息。

今日聽聞，無天入宮見了賈元春，她便著緊，想要從無天這裏，問問賈元春的情況。

無天跟隨鴛鴦，進了內堂之後，對著賈母問候了一聲：“老太太。”

家裏的小輩，喚賈母的時候，都是喚老祖宗。

但是，像無天這樣，直接喚老太太，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賈母心憂元春，也無意和無天計較，於是也就默認了無天對她的稱呼。

賈母對著無天，直接問起了正事：“環兒，聽說你今日，入宮見了你大姐姐？”

“嗯！”無天承認。

賈母有些吃味：“寶玉這個正頭兄弟，她不去見，怎麽就見了你？”

榮國府裏，她最寵愛的就是賈寶玉，但是元春成賢德妃後，相召的卻不是賈寶玉，而是無天。

她會有這樣的情緒，也實屬人之常情。

無天聞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說出答案：“大概是因為，她見不了寶玉吧。”

“她是宮裏的妃子，輕易見不了外男，哪怕這外男，是她的親弟弟。”

說完，無天也不等賈母詢問，便自顧自的說明：“大姐姐能見我，是因為我上麵有人，本來就能自由的出入皇宮。”

賈母聽到無天這話，臉上露出一個凝重之色，問道：“環兒，聽說東府的族長賈珍，就是被你給打死的？”

等閑的流言，傳不到她的耳朵裏，這個流言傳到她耳朵裏後，她一開始根本不信。

賈珍是賈家的族長，也是寧國府的當家。

他怎麽可能會被無天打死，就算真的被無天打死，賈家的那些族老，還有官府，能饒得了無天？

後來的傳說就越發離譜，說什麽東府遞了狀子到順天府，但是，卻讓上麵的人打了回來。

賈母本是一句話都不信的，但是，看著眼前的無天，她的心裏，突然間莫名覺得，傳言未必就不可信。

“那個狗東西身子骨太弱，還敢在我麵前囂張，於是我就打了他一拳，本來也沒有要他命的意思，奈何他自己不爭氣，沒能撐過去。”

無天對賈珍，有著滿滿的惡意。

現在他和秦可卿的關係好，自然就愈發對賈珍不爽了。

如果之前毆打賈珍那會兒，他和秦可卿已經是現在這樣的關係，那麽賈珍在他的拳下，絕對是一拳斃命。

賈母被無天這話，唬的不輕，但是緊接著，她又因為自己被孫兒輩嚇到，有幾分尷尬，怒道：“你既然沒有要他命的意思，怎麽會把人活活打死？”

無天道：“我當日打他的時候，就想著，生死有命，活下去，是他的造化，活不下去，就是他的命。”

“因此，雖沒有刻意下重手，但也沒有留手。”

賈母聞言，問：“賈家的那些族老，還有官府，就輕易饒過你了？”

“我上麵有人，能平事。”無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他們怎麽會那麽想不開，找我的麻煩。”

如果是打死一個普通人，賈母還會懷疑，是榮國府罩住了無天，但是，無天打死的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賈家的族長，寧國府的當家。

這不是一個榮國府可以罩得住的，這也說明，在無天的身後，確實有一股巨大的能量。

“環兒，你是一個有造化的。”

賈母也沒有說別的，隻是對著無天讚了一聲。

賈珍已經是一個死人，而且還是寧國府那邊的，賈母也就是隨口問問，確認一下事情的真偽，並沒有為賈珍討公道的意思。

說完賈珍的事情後，賈母才又言歸正傳，對著無天問：“你大姐姐在宮裏麵，過的怎麽樣？”

“她過的很不好！”

若是旁人，或許還會顧忌賈母的心情，哪怕是說謊話，也會告訴她，賈元春在宮裏過的不錯。

但是，無天不會這樣。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你活了這麽多年，皇宮是什麽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天底下最富貴，但是也最肮髒的地方。”

“母族若是強勢，她還能在宮裏活的肆意一點。”

“可賈家後代，沒有一個成器的。”

“更何況，大姐姐此前，隻是宮裏的一個女官，說難聽點，不過是一個伺侯人的奴婢。”

無天一點都不在乎賈母的心情，把話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王熙鳳都說過，以咱們這樣的家境，是不必讀書的。

這話雖然是王熙鳳說的，但這也是賈家這些女人的共識。

連讀書都可以忽略，卻非要把自己家清清白白的女兒，送到皇宮裏，還是當奴婢。

無天是真看不上她們這樣的作為。

賈母臉上露出悲慽之色。

她也是人老成精，有些事情，她又怎麽會不知道，隻是不願意麵對罷了。

賈母平複了一下心情後，刻意繞開了這個話題，對著無天問道：“你在宮裏，可問過你大姐姐，她何時能回來省親？”

無天道：“我已經在宮裏打過招呼，等她得空的時候，隨時可以回來。”

“這就好，這就好！”

賈母長歎了一聲。

她雖然不信無天有這樣的排麵，但是，好歹也算是一個慰藉，所以就裝著自己是相信了。

和無天說話，對賈母來說，那是費心又勞神，於是在問完元春的事後，賈母就托口說自己困乏了，要去休息。

無天也沒有打攪她的意思，當即就起身離開。

鴛鴦出來相送。

走出內堂，鴛鴦在無天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三爺在老太太的麵前，是不是太無禮了。”

無天麵對賈母的時候，一口一個老太太，有什麽說什麽，半分麵子都不給。

如果換作以前的賈環，早就被整治毒打了，像鴛鴦這樣的好性子，說不得也會開口教訓。

隻是，現在的無天太厲害，王夫人在他的麵前也不敢拿大，還要賠著小心，鴛鴦素聞他霸道的名聲，不敢惹他，隻敢小心翼翼的提醒。

“這算什麽無禮，最多是不尊重，我對不喜歡的人，真的尊重不起來。”

無天極隨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