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定下這個調子以後,他和左慶峰打了個招呼,徑自離開會議室。

左慶峰和牧雅林業方麵的談判團隊的成員思索著陳牧剛才的話兒,一個個都保持著沉默。

說真的,他們其實都已經有點受不了國開投方麵這幾個“新人”的做派了。

自從這幾個人被換上來以後,也不說怎麽相互多增進點了解,直接就掀桌子說要一切重新來,等於把之前的一切都推翻了。

不僅如此,如果隻是重新談,那也沒什麽,最多是重新摳一遍細節,牧雅林業的人都已經經曆過一遍了,多少有了點經驗,之前不太滿意的地方,正好可以再摳一遍。

可國開投這幾人連投資的大框架都改了,整個投資額度不怎麽變,卻要把稻法自然和牧雅研究院納進來,簡直有點打劫的意思。

這根本就不可能,別說左慶峰不想和他們談了,就連談判團隊裏的其他人都不想和他們談了。

這幾天扯皮來扯皮去,什麽也沒談出來,還搞得大家筋疲力盡……關鍵是彼此分歧太大,根本沒有談妥的可能性。

正好,現在老板拍板說不談了,他們而已落得輕鬆,所以都不準備搭理這幾個鳥人了。

倒是國開投那邊的三個人,有點反應不過來。

按照他的了解,牧雅林業這邊應該很缺乏資金才對的。

不僅在新品種水稻的推廣商需要資金,即將要做的溫室果蔬也需要大量資金投入,甚至研究院的研發方麵,同樣要有足夠的經費……這一樁樁、一項項,全都涉及到錢,如果沒有國開投這方麵的投資,他們去哪裏找那麽多錢?

雖然看起來,他們是一上手就推翻了之前那些同事的大框架,讓人感覺很莽很無理。

可實際上,他們在之前就對牧雅林業做過很詳盡的調查。

牧雅林業培育的樹苗的確在市場上銷量很好,可那畢竟是農林產品,有著自身的限製,做到現在這個規模,整體銷量已經開始放緩。

換句話也就是說,牧雅林業在育苗方麵的業務,即將步入平緩期。

如果沒有別的意外,在這方麵的收入也能預算得出來。

所以,他們綜合計算了一下牧雅林業所需的資金規模和收入規模,得出了一個結果,牧雅林業需要錢,而且屬於急需的那一種。

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希望借著這麽一個機會,能把新品種水稻和部分牧雅研究院的股權拿到手裏。

他們覺得牧雅林業沒有拒絕的理由,最多是談具體的條件而已。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陳牧居然直接說不談了,他們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情況。

“開玩笑的吧?”

楊軍先是錯愕了一陣子,隨即心底也有點憤怒起來,隻覺得這算什麽,這是要挾嗎?

投資都還沒有達成呢,就對資方耍起了這一套,那以後要是真的所有事情都定下來,那還得了?豈不是要飛到天上去嗎?

想了想,楊軍對左慶峰問道:“左總,你們陳總剛才說的話兒是什麽意思?你的意見也是這樣嗎?”

左慶峰算是公司裏最了解的陳牧的人了,聞言聳了聳肩,說道:“不好意思啊,楊經理,陳總是公司的董事長,他的意見就代表著我們牧雅林業的意見。”

“好,既然是這樣的話兒,那我們也不用繼續談了。”

楊軍冷冷的拋下這一番話兒,徑自結束了視頻會議。

那名女財務也默默的結束視頻會議,從一開始和陳牧打了個招呼,她基本上沒怎麽說話。

另一邊,張晨這個投資顧問還在,他沒有結束通話,倒是皺著眉頭對左慶峰說:“左總,你們陳總剛才的決定……是不是有點太莽撞了?”

左慶峰搖搖頭:“也還好吧,主要是我們雙方的預期差距太大了,繼續談下去也沒什麽結果,與其這麽僵著,還不如彼此留點情麵,等以後條件合適的時候再合作好了。”

張晨怔了一怔,沒吭聲。

他的目光忍不住瞟了電腦屏幕後的楊軍一眼。

楊軍雖然退出了視頻會議,可是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到了張晨麵前,無聲的看著張晨和左慶峰繼續溝通。

他們現在玩的這一套就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兩人對視一眼後,楊軍微微搖了搖頭。

張晨又說:“左總,這並不是預期差距的問題,我們真的希望你們能把新品種水稻和牧雅研究院納入到這一筆投資中來,其他的細節都可以談。”

“沒必要了,這一次你們投資的隻是牧雅林業,和其他的沒有關係,把太多東西牽扯進來,事情就複雜了,並不符合我們初衷。”

左慶峰直接表示拒絕,然後和張晨說了幾句抱歉之類的話兒,才結束了視頻會議。

一下子,所有牧雅林業的團隊成員,都結束了視頻會議。

國開投這邊,楊軍和張晨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沒吭聲。

另一邊,那個女財務卻問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我感覺他們真的好像不想談了。”

楊軍皺了皺眉,沉吟道:“這一點也不能肯定,也有可能這是他們采用的談判策略,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給我們施加壓力,之後如果我們和他們繼續談的話兒,他們能占據一定的主動權。”

張晨說:“老楊,牧雅林業對我們還是挺重要的,這一筆投資可不能弄黃了。”

楊軍說道:“我們可以先把事情晾一晾,看看他們接下來會有什麽反應。”

微微一頓,他又說:“之前從來沒看見到那個陳牧,今天突然出現,然後就丟下這麽一番話兒,我總覺得這裏麵有貓膩。”

張晨略一沉吟:“那行,我們就先看看情況,先定個一星期吧,看看他們到底會怎麽樣。”

“一禮拜時間太短!”

楊軍說:“至少一個月,必須要讓他們意識到資金上的壓力,這件事情之後才好繼續。”

“一個月?”

張晨錯愕。

女財務餘渂說:“這不可能,總部那邊已經讓我們要加快促成這一筆投資,一個月的話兒,總部那邊沒辦法交代。”

楊軍不是傻子,餘渂就是總部派下來盯著他們的,他知道自己必須說服餘渂:“總部也不能既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啊,我們如果不用點特殊的手段,怎麽能把這筆投資漂漂亮亮的做成?”

餘渂說道:“其實我們沒必要揪著新品種水稻和牧雅研究院不放的,就目前來說,隻要能把牧雅林業談下來,就算完成任務了。”

楊軍搖搖頭:“既然要做,就要把事情做得漂亮,不然我們和之前老王他們那一組人有什麽不一樣?”

餘渂不說話了。

張晨想了想,點頭說:“你們也別爭了,既然都已經開了個頭了,就這麽繼續下去吧,如果真不行就再說。”

……

陳牧在會議室裏拍了板以後,就不再管這件事兒。

說實在,撇開溫室果蔬的項目不說,他現在其實並不需要錢。

稻法自然靠著授權和育秧的費用,已經回本。

再加上異色烈方麵的大規模引進,隻這一張合約,就足夠稻法自然活得很滋潤。

因為外交步和商務步都把新品種水稻的專利技術列入國家的技術管製清單,管控嚴格,所以陳牧對新品種水稻的推廣,目前準備隻在國內做。

畢竟夏國是全世界最主要的稻米消費市場,隻要步子走得穩一些,基本沒什麽問題。

所以,現在他手上吃錢的大戶,是溫室果蔬這個項目。

尤其如果想要大規模推廣開,快速占領市場,那需要花錢的地方就很多了。

不說打造平台和物流係統之類的費用,就隻說建造溫室一項,一個下去就是三五千萬,而且還要聘用和培訓各種工作人員,這裏麵的花費真不小。

將來如果想要推廣到沿海去,需要建造的溫室就會更多,這根本不是幾個億能解決的。

國開投的投資,的確能夠解決它的資金缺口,不過既然國開投方麵的嘴巴張得這麽大,陳牧就不得不另想辦法了。

其實如果放慢一點腳步,他也並不缺錢。

就目前來說,他建造溫室的錢已經投進去了,這裏麵還有三千萬來自於成子鈞,所以他的投入並不大。

之後如果穩打穩紮,先做疆齊省的市場,等積累起來經驗再往外擴張,育苗業務的錢足夠養活溫室果蔬這個項目。

等溫室果蔬做起來以後,再擴張出去,雖然時間上會慢一些,不過這樣或許更穩健,自然也不用擔心國開投方麵卡脖子。

“不行就自己慢慢做……嗯,看看還有什麽專利盡量搞出來,拿到外麵去多做授權積累資金。”

陳牧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盤算著這事兒。

他當年開始育苗的時候一樣,要人沒人,要錢沒錢,一樣把育苗生意給做起來了,現在的情況好多了,放慢一點又有什麽關係,隻要不耽擱他積攢生機值就行了。

想了想,他把自己的地圖界麵召喚出來,靜靜的看著升級下麵的那團藍色光芒。

自從上一次花了十億生機值升級後,地圖界麵就多了一個叫做“回收生機值”按鈕。

用意識觸碰,地圖傳來的反饋:選定需要回收的地點,隻要選擇回收,那片地點的生機會收回八成。

感覺上,這個“回收生機值”的按鈕代表著毀滅,這讓陳牧得到它以後,一直沒用過,也不知道該怎麽用。

思索了好一會兒,他找不到使用這個新按鈕的頭緒,隻能很快退出界麵,不再去看。

他拿起電話,給張涓涓打了過去,準備讓張涓涓幫忙把自家的一些技術,拿到國外去注冊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