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雅喀什村,村口聚集了很多人。

庫爾班江去找陳牧的功夫,村子裏所有人都聽到消息,紛紛來到村口看熱鬧。

他們都對這件事情顯然也沒有太重視,一個個笑嘻嘻,說著聊著,盯著那幾個外來者看。

小偷家屬來了十多個人,老人占了四個,女人和孩子五六個,剩下的就是三四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看樣子,他們並不是太純粹的維人,這在西北一帶也並不是什麽稀罕事兒,畢竟各族雜居,民族大融合,總會發生跨越種族的愛情。

其中一個婦女就站在所有人的麵前,指著雅喀什村罵道:“你們必須賠錢,你們村子裏的人害得我的丈夫都進醫院了,如果不賠錢我就去告你們,我就去上訪,我就去報社舉報……”

那女人挺來勁的,一副潑婦的模樣,麵對雅喀什村那麽多人,她一點也不怵,站在兩個老人身邊叫罵不停。

陳牧走過去後,那女人的叫罵聲一下子變小了一些。

因為她已經看到,之前和她說過幾句話的村長離開後,陪著這個年輕人又回來了。

顯然這個年輕人是個能拿主意的,否則村長不會把他請來。

而且,雅喀什村的人看見這個年輕人出現後,一個個都不說話了,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那女人雖然沒見過陳牧,可是之前在醫院聽丈夫說過,牧雅林業的老板是個年輕人,很有錢,雅喀什村就是靠著這個年輕人發起來的。

所以,要賠償的事情,就落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

女人看著陳牧,心裏盤算著該怎麽說話,陳牧走過去後,問道:“你們是阿裏木的家屬?”

女人點頭:“我是阿裏木的老婆。”又用手拉了一下兩位老人:“他們是阿力木的阿塔和阿帕。”

陳牧看了一眼女人拉老人的動作:“先讓他們坐下,有話好好說。”

女人最想聽的就是這一句了,覺得之前那位給他出主意的大哥果然說得沒錯,這些有錢人就怕事,不願意因為這樣的小事兒而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

“那就說說吧……”

陳牧不知道女人在想些什麽,看見對方一動不動,有些無奈地問道:“我聽說你們想要賠償?”

那女人說道:“沒錯哩,我丈夫受傷了,不能幹活,他傷到頭了哩,以後不知道會不會有……有那個後遺症,你們要給我們賠償。”

陳牧解釋:“阿裏木受傷是因為他想到村子裏來盜竊,被發現後,他一不小心就翻牆摔的,和村子裏無關。”

那女人說:“如果不是你們要追打他,他又怎麽會翻牆摔到?雖然看起來是阿裏木自己摔傷的,可是你們也有責任哩,這就是你們把阿裏木害成這樣的,你們必須賠償。”

這話好像有那麽點道理,可卻完全經不起推敲。

來村子裏盜竊未遂摔傷了,反過來卻倒打一耙要賠償,這邏輯也實在太強盜了。

陳牧不可能答應對方,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關鍵是給了這一個,以後恐怕就有無數個。

要是人人都跑到雅喀什村來到盜竊,然後在村子裏摔傷之類,將來雅喀什村可就永不寧日了。

陳牧說道:“我勸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阿裏木盜竊未遂自己摔傷的事情,鎮上派出所方麵已經有結論了,我們不會給你們任何賠償的。”

微微頓了頓,他又說:“阿裏木這一段時間在鎮上治療的費用,我們可以出,其他的,你們想都不要想了。”

那女人一聽這話兒,怔了一怔了。

隨即,她就再次發起飆來了,露出一副潑婦的樣子,就想上前抓陳牧的手:“你們把我丈夫害成這樣,還不準備賠償哩,哪有像你們這樣喪良心的人,我告訴你哩,我一定會去告你們的,我要舉報你們……唉喲……”

那女人的手才伸到陳牧的身上,陳牧眼疾手快,輕輕一拍就把她的手打到了一邊。

然後,他往後退開一步,皺眉看著女人說:“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那女人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手,頓時捂著手坐在地上大哭大鬧起來:“打人哩,雅喀什村打人哩,牧雅林業打人哩……”

“你怎麽打人哩?”

“女人你都打?”

“想幹什麽哩,趕緊賠償……”

和她一起來的其他人不禁都圍了過來,指著陳牧叫罵起來,氣勢洶洶。

就在這時候,雅喀什村的人看見陳牧被這些人指著罵,一下子坐不住了,頓時在好幾個老頭老太天的帶領下,也攏了過來,好些人大聲叫罵道:“你們想幹什麽哩?想找死嗎?”

之前那女人在村口罵街,村子裏的人沒當一回事兒,純粹當看笑話了。

可是這些人要罵陳牧,那可不行,陳牧是他們雅喀什村最重要的人,他們自己捧著還來不及呢,哪裏輪得到被人罵。

那些外來者一看這陣勢,臉色都是一變。

荒漠上的人,要真打起架來,那可都是不要命的。

他們這幾個人在人家全村人麵前,完全不夠看的。

那女人也被嚇了一跳,都忘了哭了。

陳牧抬了一下手,讓村子裏的人都稍安勿躁,然後才看向那女人說:“你們趕緊走吧,別惹事,再這樣我連阿裏木在鎮上治療的錢都不會出,而且還會繼續找你們的麻煩,你信不信?”

那女人心裏有點亂,隻覺得這和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樣。

她明明聽那名給她出主意的大哥說了,之前有兩個小偷到雅喀什村偷東西,被抓住打了一頓,雅喀什村方麵可是賠了十萬哩。

怎麽現在輪到自己丈夫身上,雅喀什村這些人都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她有種被糊弄和受歧視的感覺……讓她有些憤怒。

因此,麵對“群情洶湧”的雅喀什村的村民,她色厲內荏地說道:“你們想幹什麽?我可和你們說啊,我阿塔和阿帕的身體可不太好,要是出什麽事情,你們負不起這個責……哼,你們不賠償,我們今天就不走哩!”

陳牧看了一眼那兩個老人一眼,挺為他們感到悲哀的,這是拿他們命來訛人啊……

隨之而來的,則是生氣。

想了想,陳牧的臉一下子冷了,說道:“好,庫爾邦江大哥,你去打電話,請派出所的同誌過來處理這事兒。”

微微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還有,鎮上衛生院那邊,和他們說,阿裏木治療的費用我們之前屬於墊付,我們一分不出,讓他們拿著賬單找阿裏木的家人去。還有,和派出所的同誌說,兩個小偷的事情我們追究到底,請他們從嚴辦理。”

說完,他扭頭就走,同時還說:“找人盯緊這幾個人,派出所的同誌來之前,別讓她們鬧出什麽事兒來。”

那女人看見陳牧離開,聽著陳牧的話兒,臉色一瞬間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