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找到胡小二一家的時候,這家夥正和一夥子野駱駝群糾纏在一起。

那一夥野駱駝群約莫有十來頭駱駝,有單峰的也有雙峰的,看起來髒兮兮的,和胡小二本身如出一轍。

胡小二因為要掩蓋那一身的白毛,所以一直沒洗過澡,毛發灰撲撲的,雖然不至於徹底就變成棕色,可慘綠慘綠的,就跟在泥地裏打過滾似的。

它的兩個半大孩子,胡哥和胡琴,也和它一樣,從來沒洗過澡,平時維族老人會拿著毛發刷子給他倆刷毛,搞一下最基本的清潔。

維族老人對它們照顧得無微不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胡小二對老人不親近,讓老人心裏的某一塊有所缺失,所以他對胡哥胡琴特別親,胡哥胡琴也喜歡經常給它們喂食並且照顧他們生活起居的老頭,這事兒搞到現在,倒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隔代親。

陳牧不敢靠近過去,怕驚著野駱駝群。

他站在一顆梭梭樹後看了一會兒,有點看明白了,敢情不是胡小二和野駱駝群糾纏,而是和其中一頭野駱駝打架,其他的野駱駝則圍著它們倆起哄。

大花和三花挺著個大肚子,遊走在外圍。

它們倒是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不方便,所以也沒往裏麵鑽,很有分寸。

陳牧決定回頭就給這倆加頓奶,獎勵她們的這份謹慎。

沒懷孕的二花則不一樣了,一個勁兒的往裏擠,大概是想給自家男人打氣,可是野駱駝人太多,它擠了老半天也擠不進去,隻能著急的在外圍直轉悠。

倒是兩隻小駱駝身子小,找到空隙擠進去了,嘴裏發出特別難聽的叫聲,似乎是給它們老子鼓勵,讓它們老子幹翻對方。

不得不說,在二花的腦袋上,還窩著那隻野鴨子。

它在二花的腦袋上時不時跳一下,撲騰一下它那已經殘了的翅膀,想要“飛”高一點,好看清楚裏麵的情況。

這貨最近增磅很多,身體又肥又大,讓人強烈懷疑就算這時候它翅膀上的殘疾點一下子好了,它是不是還能飛得起來。

駱駝打架,主要目標是弄倒對方。

誰把對方放放倒,誰就是贏家。

所以駱駝打架,隻要有這麽兩招:推撞和咬腿。

推撞很容易理解,就是用力把對方推倒。

這一般發生在一開始的時候,雙方互相推撞幾下,試探試探彼此的斤兩。

如果雙方發現在力量上沒辦法徹底把對方推倒,那就要開始攻擊對方的小腿了。

相比起健碩的身體,駱駝的腿比較細長,屬於“弱點”。

隻要它們的腿受到攻擊,很容易就會支撐不住身體,跪倒下去。

駱駝打架一般打到最後,都是要看誰的咬腿技能更加優秀。

胡小二顯然是這方麵的行家。

這貨精得很,對方是一頭雙峰大駱駝,它的身材比較小,在力量上不占優勢,所以用身體抵住對方的推撞後,立即就低頭去咬對方的小腿,攻勢凶猛。

那頭大駱駝雖然有力量,可是在靈活方麵可比不上胡小二,隻能接連跳腳閃避,期望能夠避開。

兩頭駱駝就這麽脖子繞著脖子糾纏了一會兒後,胡小二突然又一口咬在了野駱駝的前腳小腿上,那野駱駝就再也支撐不住了,整個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站不起來。

隻要一方跪倒,那就是敗了。

胡小二站直身體,趾高氣揚的繞著那頭野駱駝轉起了圈子,那模樣……別提多嘚瑟了。

其他的野駱駝連忙後退幾步,讓開一點空間,讓胡小二小跑。

而且它們一個個都低下頭,這大概就是在向胡小二行禮的意思。

鬧完這麽一輪,胡小二走出野駱駝群,先用腦袋碰了一下自家的兩個小家夥,然後又分別走向三名妻子,用腦袋碰碰它們,大概是告訴她們自己沒事。

陳牧有點訝異的看見,胡小二走向遠處的大花和三花的時候,那些野駱駝群居然全都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就連之前打輸了的雙峰大駱駝也從地上站了起來,跟上其他野駱駝,走在了胡小二的身後。

這算什麽?

收小弟了?

陳牧看不明白。

他從前聽健索爾說過,一個駱駝群裏,隻有一頭公駱駝。

公駱駝會通過打架的方式,把弱者驅趕走,然後讓整個駱駝群裏的母駱駝成為它繁衍後代的工具。

駱駝群裏除了那頭最強的公駱駝,隻允許未成年的小公駱駝存在。

等到小公駱駝成了年,也會遭到驅逐,自己獨自外出生活。

可是眼前這個……胡小二把那頭雙峰大駱駝擊敗以後,卻並沒有驅逐對方,而是讓對方繼續留在野駱駝群裏,感覺這操作不太常規,不像是想要霸占野駱駝群的母駱駝,而是在收編小弟。

陳牧心裏雖然好奇,可是轉念想了想,卻又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胡小二本來就不是什麽正常的野駱駝,這家夥從一開始出現就表現得不像是隻駱駝,腦子怕是比人都要好使,充滿靈性。

現在這樣,不也很正常嗎?

這群野駱駝雖然不知道從哪裏來,不過看樣子是被這裏的環境吸引,所以從其他地方來到了這裏。

正好遇上了胡小二,侵犯了胡小二一家子的地盤,才打了這麽一架。

現在架打完,胡小二把野駱駝們打服了,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野駱駝群的“新王”。

從此以後,這夥野駱駝群也就成了胡小二的小弟了。

陳牧一邊想著,一邊走了出去,衝著胡小二招呼:“趕緊過來,讓我看看。”

胡小二一聽見陳牧的聲音,立即轉過頭來,朝這邊張望,不過它還沒有動作,胡哥胡琴倒是先一步溜溜的衝了過來,繞著陳牧轉悠了起來,無比親昵。

“別別別……髒……我去,你倆別吐口水。”

陳牧挺無奈,每次這倆小家夥看見他都特別熱情。

問題是它們一身髒兮兮的,味道大得很,搞得陳牧有點“受寵若驚”。

推不開,也擋不住,還不好意思發脾氣,真是被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