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加油站,事情雖然還沒有解決,可女醫生已經整個兒放鬆了下來。

之前連續幾天她都在為這事兒煩心,現在總算是不需要了,即使有問題也有陳牧頂著,所以她終於可以睡個好覺。

第二天,維族姑娘一早就去了研究院,然後一一找那些遞交辭職信的人,進行談話。

按照之前和陳牧、女醫生商量好的,她會盡量挽留這些人,並嚐試了解他們的想法。

要知道這麽多人一起被挖角,放在哪裏都不是小事兒,弄清楚人家究竟為了什麽走人,這非常重要,就算挽留不了人,以後也能有針對的進行改進,防微杜漸。

維族姑娘首先麵談的是張朦,張朦是課題組的組長,顯然就是這一次辭職事件領頭的那個人。

“張朦,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你們為什麽要集體辭職?”

維族姑娘的語聲非常平和,並沒有多少情緒上的波動。

維族姑娘的辦公桌子前,張朦安靜的坐著,坐姿很隨意。

她看著女院長,表麵上雖然安之若素,可其實心裏感覺有點意外。

在她的預想中,維族姑娘可能會有很多種不同的反應,或是憤怒,或是怨懟,或是急切,甚或是低聲下氣的進行挽留……

可現在在她眼前,維族姑娘表現得一點都不激動,這完全不在她預想中。

故作鎮定嗎?

張朦暗暗猜測著,她在麵談之前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不論女院長怎麽說,她隻聽著就好了,絕對不能妥協。

她作為這次課題組集體辭職領頭的人,出弓以後就沒有回頭箭了,女院長就算能原諒其他人,也絕對不會原諒她。

這種時候,女院長最可能做的就是先穩住他們這些人,如果能把他們挽留下來就最好,等事情過去以後,再秋後算賬。

至於算賬的對象,當然是她這個領頭的人。

這些事情,都是銳士尚賢那位成顧問和她說的,把她辭職之後所有將會麵對的情景都做了模擬和介紹,告知她應該怎麽應對。

所以,張朦從遞出辭職信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有所決斷,不會回頭。

這時候麵對女院長的問話,張朦想了想,就說道:“阿娜爾,非常感謝你這一段時間的照顧,能和你共事是我的榮幸,我在牧雅真的非常愉快。不過,牧雅的環境對我來說太安逸了,我還年輕,想到外麵試一試自己的能力,所以……嗯,希望你能諒解。”

張朦說的這一段就是冠冕堂皇的場麵話,屬於一種話術,同樣是成顧問教她的。

女院長看著張朦:“張朦,像這樣的話兒就不用說了吧,你就準備用這樣的話兒應付我?”

張朦沉默。

女院長接著說:“張朦,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想離開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我們這裏給你的待遇不夠好,還是外麵給了更好的待遇,又或者是我們這裏有什麽讓你感覺到不順心……不管是什麽,你都可以說,我想知道,以後改進。”

這番話兒非常誠懇,讓張朦早準備的那些套話都用不上了。

說實在,她來到牧雅以後,真沒有什麽不順心的。

研究院的管理不嚴,氛圍輕鬆,女院長對每一個人都很友好,在這裏工作可比張朦之前的單位好得多。

如果說唯一有什麽不好的,那就是課題組做的東西太過按部就班,這讓張朦覺得進步不大,她有自己的野心,希望自己能做更多更大的實驗。

或許,問題出現在她自己的野心上。

不過,張朦不會這麽說,她想了想後,說道:“阿娜爾,那我就實話實說吧,我覺得我在研究院不被信任,也不太收到重視。雖然我們研究院一直在出成果,可是我們每一個課題組做的課題都太零散了,有很多研發方麵的東西沒能對我們公開,感覺我們在這裏工作,並不會得到什麽太大的成長。”

這話兒說得似乎挺像那麽回事兒的……

維族姑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沒有立即說話。

她的確把自己要做的項目,分割成了一個個小課題,讓各個課題組進行實驗,從而得到她想得到的成果。

正因為這樣的做法,每一個課題組的組長的成員,很難接觸到整個技術的全部思路,就像古話所說的管中窺豹,隻見一斑。

不過,這是所有科研機構的做法,並不隻有她在這麽做。

張朦拿這一點來說事,有點立不住腳。

要知道張朦來了牧雅才這麽一年,並沒有證明她對牧雅的忠誠,怎麽可能讓她接觸太多的東西?

就像現在這樣,她帶著一整個課題組的人要辭職,如果讓她接觸到研發的核心,那豈不是真的就讓技術外泄了嗎?

維族姑娘看著張朦,說道:“張朦,我對你這樣推心置腹,就換不了你一句真話嗎?你也在其他地方工作過,應該也知道研究機構的內部是怎麽運作的,我們研究院應該不會比其他地方做的更差……好吧,那我就問得更直接一點吧,外頭給你們開出什麽樣的條件了?下家是哪個單位?這你總能和我說一下吧。”

“我不是為了待遇才走的。”

張朦一聽維族姑娘的話兒,立即就有點炸毛起來了,她不論如何我願意承認自己是為了待遇而跳的槽,她一直覺得自己是為了更好的發展前途離開。

所以,維族姑娘的話兒對她是一種侮辱,也是打擊。

“阿娜爾,今天我們就聊到這裏吧,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不過我在臨走前給你一句忠告,有些做法你真的應該改一改了,你所取得的技術成果,也有我們的功勞,並不隻是你個人的,如果你繼續這麽下去,我覺得牧雅總有一天會敗落的。”

說完,張朦轉身就走,有點趾高氣昂的離開了辦公室。

維族姑娘坐在位置上看著張朦離開的背影,心裏覺得自己還沒怎麽著呢,張朦就這樣了,以前可沒看出來氣性這麽大。

仔細想了想,維族姑娘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反倒覺得這個張朦似乎有點心比天高了。

她大概是看見研究院一直出成果,就生出了“自己參與了這些”、“自己的科研能力很強”的錯覺。

其實如果不是陳牧給的那些資料,就憑研究院的這小貓兩三隻,哪裏能出這麽多成果?

“要走就讓她走吧,希望她以後好自為之!”

維族姑娘輕歎一聲,又去找名單裏的第二個人,繼續麵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