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宇飛接聽完來自奧賽西北分部的電話,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想不到情況會變得這麽糟糕,要知道西北分部這才設立了不到三個月。

他不是不知道牧雅林業培育出來的梭梭苗有什麽優勢,畢竟調查對手這種事情,是常規操作。

他早就讓人從市場上買到牧雅的梭梭苗,讓研究所進行研究。

按照科研人員的說法,牧雅在組培技術上很有一手,讓梭梭苗原本的基因優勢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這是目前奧賽都做不到的。

隻成立了很短時間,不僅擁有意義重大的專利,還有獨到的組培技術,這也是為什麽奧賽那麽想將牧雅收入囊中的原因。

關宇飛得到董事會的看重,親自操作這件事請,原本打的是劣幣驅逐良幣的主意。

在他看來,即使牧雅培育出來的梭梭苗比奧賽的梭梭苗更好一點,隻要抓住宣傳的口徑,就能搶占到牧雅的市場,從而把牧雅徹底擠出去。

到時候,牧雅就會成為他們的盤中餐。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梭梭苗和牧雅的梭梭苗在同一場沙塵暴下,兩者的表現竟然差異這麽大。

這讓他甚至有點懷疑,牧雅培育出來的梭梭苗,究竟是不是他們擁有專利權的梭梭苗。

“怎麽差別這麽大啊?”

關宇飛無可奈何的靠在椅背上,沉吟不語。

現在,X市政府已經讓西北分部盡快拿出善後的意見,這就等於讓他們賠償了。

在夏國,但凡把生意做到一定程度的人都知道,想要把生意做大,就必須和當地公家保持良好的關係。

或許對於奧賽這樣的上市公司來說,他們和當地公家的地位是較為平等一些的。

可即使這樣,他們還是在人家的管轄範圍內,有些事情必須配合。

這一次因為受災的農民很多,底下農民不斷鬧事兒,X市公家不能不管,最終就把責任壓到了他們的身上。

“關董,底下的人說,這一次的事情……牧雅林業有可能在底下煽風點火。”

想起在剛才的電話中,西北分部老總說的這麽一句話兒,關宇飛忍不住緊緊握了握拳頭,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

沒過幾天,奧賽西北分部就把“善後”意見拿出來了。

他們承諾,向之前購買了奧賽公司樹苗的農民,賒借樹苗。

賒借出來的苗錢,農民可以在半年後再付。

麵對這樣的善後條件,農民們根本不買賬。

“賒苗?我才不要他們的爛苗呢,我要他們把之前的苗錢退回來。”

“就是,一場沙塵暴,我之前兩個月辛辛苦苦幹的活就全沒了,他們的苗別說賒給我,白送我都不要哩。”

“人家牧雅林業聽說我們遭災了,這事兒和他們一點關係沒有,都願意賒苗給我們哩,也沒提那賒苗的錢什麽時候還,要賒苗的話我寧願找牧雅哩。”

“真是昧良心的公司,反正以後說什麽也再不會買奧賽的苗了,我要讓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這事兒哩。”

“對,以後隻買牧雅的苗,畢竟是我們本鄉本土的公司,講良心哩,其他的公司再也不能信了。”

……

就這樣,農民們在公家的安撫下,不再鬧事兒了。

不過,奧賽公司的聲望一落千丈,他們的招牌在X市算是臭大街了。

往常,奧賽的銷售進入各鄉各村,還能和農民們說上話,可是一夜之間,情況完全變了個樣。

他們突然有種舉步維艱、寸步難行的感覺。

在路上和人打招呼,別說回應了,連個笑臉都沒有,妥妥的成了過街老鼠。

這樣被敵視,生意自然不可能做得成。

要知道在西北的農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可不像大城市那樣,那麽疏離,那麽冷漠。

這是有傳統的,環境已經如此惡劣,如果大家相互間不能守望相助,那還怎麽在這荒漠中生存?

所以,對於本地人來說,他們必須團結在一起,至少對外的時候必須一致。

奧賽的人並不清楚這一點,或許說他們知道農村的一些風俗,可是因為他們並沒有接觸過西北的農村,並不知道這裏的這些風俗可能比其他地方更嚴重得多,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導致了他們捅了一把馬蜂窩。

然後,他們跌下了神壇。

而牧雅則借著一個無心之舉,卻反倒走上了神壇。

陳牧答應女鎮長向受災農民賒借樹苗,很大程度是想“跪舔”一把,沒想就因為這個,農民們自發的口口相傳,一下子就傳遍了附近十裏八鄉。

很快的,X市的地麵上,牧雅竟成了“有良心”的企業代表。

而且,牧雅的頭上還掛了一個“自己人”大標簽,在農民們的誇讚下,漸漸形成了一種“如果不買牧雅的苗就不是自己人”的口碑。

農民們對牧雅的擁護,很直接的就表現在了他們的銷量上。

他們接到的訂單在短短幾日內大幅增長,雖然這其中很多是受災農民聞訊過來向他們賒借樹苗的,可畢竟是實打實的銷售,賒借又不是不還,這以後還是要還錢的。

不管是賒借還是買苗,陳牧都統統接下了,隻是他向所有人說明,新苗要先供給受災的農民,然後才是其他人。

農民們聽說牧雅這樣分配新苗,不但沒有一絲埋怨,反倒是都對他們的感覺更好了,覺得他們是真的有良心,再次自來水一番,又弄得人盡皆知。

忙碌的十二月就這麽過去。

牧雅雖然沒賺多少錢,可聲望卻是賺得足足。

現在在X市,他們就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完全沒有對手。

以前他們隻有梭梭苗獨霸市場,現在連帶林場培育出來的其他樹苗都一並大賣,一時間風頭無倆,所向披靡。

“想不到幸福來得這麽早啊!”

陳總看著公司的賬,真覺得心情舒暢。

感覺上市公司也不是很能打嘛,本來他心裏還有點沒底,覺得人家家大業大,自己隻能防守。

現在看來,隻要產品好,誰來也不用怕。

尤其在X市,他可是占盡地利,群眾基礎深厚,算是地頭蛇一樣的存在。

或許,夢想應該更大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