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上,之前說話的那個中年男人看見陳牧要走,突然開口問道:“兄弟,你也是村子裏的人嗎?要不要坐下來喝一杯?”

陳牧怔了一怔,停下腳步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

正常情況下,以他的性子,人家這麽熱情的招呼他,就算沒興趣,他也肯定會客套兩句的。

可看見那中年男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往阿娜爾的身上飄,陳牧就不願意搭理這人了。

他轉過頭,沒吭聲,繼續往房間裏走。

準備回頭問問熱依汗,這些人究竟是什麽人。

可那中年男人仍然不依不饒,又說:“怎麽,這麽不給麵子嗎?老鄉,他是什麽人,哪裏來的?你們這裏今天不是隻招待我們嗎?怎麽還有這種亂七八糟的人進來?”

聽見對方用這種質問的語氣和古麗大嬸說話,陳牧徹底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古麗大嬸,也問:“嬸子,他們是什麽人?不太像農家樂的遊客啊?”

古麗大嬸有點猶豫,對陳牧說:“你和阿娜爾先吃飯,我回頭和你說。”

陳牧看見古麗大嬸的樣子,心裏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兒,自己不能不管。

所以,他直接問桌麵上那幾個人:“你們幾位是什麽人?從哪裏來?”

那幾個人看向陳牧,都停下了手腳。

那個中年男人對陳牧說:“我們是什麽人輪得到你來問嗎?”

陳牧點點頭,指了指這個院子:“這是我家,你們到我家裏來,我就能問。怎麽,你們的來曆有問題,不敢說?”

那中年男人一聽陳牧說是這家的人,頓時臉色沉了下來,不客氣的說:“小兄弟,既然你是這家的人,那我就提點你幾句,接人待物學會客氣點,別到時候不但給自己招惹了麻煩,還給村子裏其他人招惹麻煩,知道嗎?”

陳牧有點被氣笑了:“這話是什麽個意思?還威脅上我了?”

他轉過頭,對古麗大嬸問:“嬸子,你告訴我,他們是什麽人。”

古麗大嬸本來一直還有點畏畏縮縮的,可是聽見那中年男人這麽對陳牧說話,她也不願意了,說道:“他們是從穆齊市來的幾位同誌,說來我們村子搞調研的,省裏想要推廣我們村子的發展模式。他們說,如果我們村子的模式能推廣出去,以後是可以讓我們評上模範村的。”

穆齊市來的?

陳牧不客氣地問道:“你們是哪個單位來的?穆齊市裏的,還是省裏的?”

微微一頓,陳牧的目光突然看到了桌麵上的賤男春,不禁想到那一箱子酒,又問:“你們來這裏的食宿付錢了嗎?”

這話兒大概是戳到要點了,桌麵上另外一個中年胖子說道:“小兄弟,我們不會白吃老兄的飯,老鄉如果需要我們付錢,我們一定付,這都是小事。”

陳牧一聽這話兒,更不爽了:“什麽意思?如果不主動問你們要,你們就不準備付錢了是不是?這箱子酒值多少錢,你們心裏有數,當地百姓人均收入多少,你們比我清楚,我就問你,這酒付錢了嗎?”

之前那個挑事兒的中年男人聽見陳牧把話兒說得這麽難聽,忍不住跳起來,指著陳牧罵道:“小子,你嘴巴裏放幹淨點,什麽叫做我們不付錢?我們大老遠跑來這裏辦事,老鄉對我們熱情,要招待我們,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們是缺這麽幾瓶酒的人嗎?”

陳牧皺了皺眉,還沒開口說話,倒是熱依汗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大聲說道:“什麽叫做你情我願?昨天是誰說我阿帕自己釀的酒次,拍桌子不喝,還讓我們給你們準備好酒?這事兒是阿帕不讓我和阿塔說,不然早把你們趕出去了。”

陳牧轉頭看向古麗大嬸:“嬸子,嫂子說的是真的嗎?”

古麗大嬸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就是怕艾孜買提太衝動,壞了村子裏評模範村的事情,所以沒跟他說。”

陳牧聽明白了,轉頭看向那幾個人:“不管你們從哪裏來,是哪個單位的人呢,趕緊給我把飯錢付了,然後滾蛋。”

那個中年男人還想罵人,可是一旁的中年胖子已經拉住他了,說道:“好,這錢我們付,不過是幾瓶酒幾頓飯的事情,沒必要鬧那麽大。”

微微一頓,他又看著陳牧說:“不過小兄弟,就衝著你現在這個態度,你們雅喀什村評模範村的事情就夠嗆,村子裏的人隻怕是好日子到頭嘍。”

“好,真好,威脅我是不是?”

陳牧點點頭,不怒反笑道:“真有意思,村子裏的人過不過得上好日子,和你們有一毛錢關係嗎?”

中年胖子冷聲冷氣的說:“那咱們以後走著瞧!”

陳牧今天真被頂到了,這口氣實在沒辦法憋過夜,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中年胖子,立即從口袋裏把衛星電話掏了出來,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那桌子的人看見陳牧掏電話,臉色都微微一變。

他們都看出陳牧手裏的是衛星電話,在這裏也隻有衛星電話能撥出去。

而在這種地方,能擁有衛星電話的人,可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至少和他們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樣。

“李秘書,你好,我是牧雅林業的陳牧。”

電話那頭接通,陳牧連忙自報姓名,然後把自己眼前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種時候,當然不能平鋪直敘,他直接當著對方的麵,在電話裏添油加醋,把事情說得要多惡劣有多惡劣,要多嚴重有多嚴重。

說完,他把電話朝著中年胖子遞過去:“領導身邊的李秘書,他想和你們聊兩句,你們接一下。”

自從上一次去招待了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的大佬以後,領導就讓自己的秘書和陳牧交換了聯係方式。

現在這夥人既然是從省裏來的,陳牧就直接找能說得上話的人,來和他們說。

那幾個人之前聽見陳牧衝著電話裏說的話兒,已經有點坐不住了,又聽陳牧把電話裏的人的來曆點出來,居然是領導的貼身秘書,他們哪裏還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

頓時一個個的,臉色都變得跟荒漠裏的土差不多一樣。

猶豫了好一會兒後,那中年胖子才走了出來,顫悠悠的接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