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孜買提大叔,這一趟你就別去了,把你的毛驢借我用用。”

“健索爾大哥,盡量把駱駝上的一部分負重減到毛驢上,我和你一起走,讓孩子們騎上去吧。”

“凱撒爾大哥,艾孜買提大叔這次不去,我們的人手就變少了,你要多幫忙照看一下才行。”

……

陳牧一頓忙活,總算是把事情解決了。

作為導遊,他本來也是應該騎駱駝的,可是為了把座兒騰出來,隻能和健索爾、凱撒爾兩人一起步行。

那幾個帶孩子的父母看見了,沒什麽表示,似乎覺得理所應當的,隻假模假式的讓孩子們給導遊哥哥說聲謝謝,那幾個熊孩子還不願意,瞪著陳牧擠眉弄眼。

陳牧臉上笑笑,沒吭聲,心裏的那條小船,一直在MMP的小河上**漾。

尼瑪要是換個場合,哥弄死你們幾個熊孩子,連帶這幾個爹媽一並收拾了。

四點半的時候,隊伍終於可以啟程。

陳牧又把自己包成阿拉伯酋長那樣,走在駝隊的最前麵,一邊走,一邊介紹荒漠風物。

其實這個時候走在路上,景色恰恰是最好的。

太陽漸漸落山,氣溫變得沒那麽高,走起路來特別舒服。

而且,還能在荒漠上看著太陽從天空一點一點的落下,感受荒漠上的風光。

荒漠地勢平坦,偶爾會有一兩座風化岩出現,太陽的餘暉灑在地上,很有點貼近“大漠孤煙直,黃河落日圓”的意境。

當然,差了一道孤煙,也差了一條黃河,但是這些不重要,可以自行腦補嘛……

反正,很沒有文化的陳導遊,在這時候就給遊客們念出了這首王維的《使至塞上》,結結實實的裝了把逼。

遊客們大都是學過這首詩的,不過早已還給了語文老師,所以並沒有留意到“孤煙”和“黃河”的細節,聽著陳導遊的朗誦,他們出奇一致的看著夕陽景致,表情充滿向往,仿佛在這一瞬間看到了數千年前詩人眼底看到的景致。

如果沒有那幾個熊孩子,一切都是完美的……

“小胖,快看,那是什麽石頭,黑黑的,還有點發亮,會不會是天外隕石?”

“咦,真的像唉,走,撿起來看看……媽媽,媽媽,我想拍照。”

“媽媽,我也要和小胖一起拍照。”

然後,駝隊就停下來了。

那兩個矮胖玩意兒,從跪下來的駱駝背上爬下,跑過去撿起了那塊破石頭。

“切,就是塊破石頭呀。”

“沒意思,還以為是隕石呢。”

“兒子呀,你們不是要拍照嗎?趕緊擺好姿勢,來,媽媽給你們拍。”

陳牧看著那倆玩意兒擺出了個仿佛要日天入地的囂張姿勢麵對鏡頭,忍不住轉開目光,看向遠方。

也隻有如此,他才能稍稍平複一下心底的躁動。

一路上,原本一個半小時不到的行程,硬是給拖成了兩個多小時。

那四個熊孩子一路上走走停停,搞東搞西,他們父母很累此不疲的按動快門,不斷將那一個個狂霸吊炸天的姿勢錄入鏡頭,嚴重拖慢了行程。

陳牧一直忍耐著,等看到其他遊客都開始有點不耐煩了,這才過去和那幾個父母交涉。

“難得來一趟嘛,不多拍點照,就可惜了,你們應該能理解的嘛……”

那幾個父母的理由很充分,巴拉巴拉就是一堆出來。

“理解的,理解的,完全理解。”

陳導遊很專業啊,臉上笑容一直固化在那裏,等對方說得差不多,才又說了一句:“其他遊客都等得不耐煩了,也請你們配合一下,否則天黑了路不好走,會有危險的。”

“什麽危險?”

那幾個父母一臉不以為然。

陳牧張口就來:“荒漠上有些土狼野狗之類的,晚上會出來覓食,萬一我們遇到了,孩子們最有可能成為襲擊的對象。”

土狼野狗的確有,不過他們這一行那麽多人,就算真有土狼野狗出來覓食,也會遠遠躲開,不敢靠近。

總而言之,就是陳導遊隨便找個理由嚇唬嚇唬人而已。

“哪有你說得那麽恐怖,這樣很容易會嚇唬到孩子的。”

那幾個父母一聽這話兒,嘴裏雖然還在巴拉巴拉,可到底是不敢再磨蹭了,連忙催促著四個熊孩子坐上駱駝,老老實實的繼續前進。

在太陽的最後一絲餘暉徹底沒入地平線前,駝隊終於來到了雅喀什村。

其實陳牧挺替遊客們遺憾的,如果早點抵達村子,就能在還有陽光的情況下看看雅喀什村,這樣他們對村子的第一印象會來得更直接,也更好。

現在天都快黑透了,什麽都看不清,感覺也就是那麽回事兒了。

陳牧可不管這些,把吃飯住宿這種事情盡快安排下去,準備等到了明天再找機會帶著遊客們在村子裏逛一圈,把“遊村”這事兒補回來。

“導遊,我們為什麽要住在這一家,能不能換一個地方,感覺不太幹淨啊。”

基本上是四個人住一戶人家,本來已經安排妥當,可沒想到其中一個熊孩子的家長又提意見了,原因是他孩子睡不慣沒有軟褥墊的床,所以想換地方住宿。

陳導遊擺出一張死人臉:“對不起,住宿條件就是這樣的了,我們這裏是農家樂,和大城市裏的大酒店沒法比,將就一下吧。”

一邊這麽說,陳導遊已經一邊在心裏想著:“這夥人究竟是誰特麽介紹來的,回頭問問清楚,然後直接拉黑,以後都不做這人的生意了。”

那熊孩子的家長無奈,叨叨兩句隻能作罷,安撫孩子回去繼續吃飯去了。

本來以為這事兒就這麽完了,一切等明天再說,可沒想到不大一會兒又鬧起來了。

“這……又怎麽回事兒了?”

陳牧看著那又出現了在自己麵前的熊孩子和熊孩子父母,還有就幾個村子裏的孩子,隻覺得腦殼子生疼。

“我孩子被村裏的人打了,導遊你怎麽說?”

熊孩子的母親指著其中一個村裏的小姑娘,氣呼呼的說:“小明他在村子裏的那口水井旁玩,這小丫頭不讓,還推了我們家小明一把,這不是欺負人嗎?”

陳牧轉眼看向那村裏的小姑娘,問道:“怎麽回事兒?”

村裏的小姑娘聽見陳牧詢問,有點怯生生的不敢回答,倒是另外一名大一點的小姑娘說道:“小牧哥,阿依慕不是故意的,因為他們往水井裏扔石頭哩。”

村子裏的孩子都是認得陳牧的,盡管他們還小,可是多多少少從父母日常的交談中知道,就是因為這個小牧哥哥給村子裏找來了遊客,才讓家裏賺到了錢。

對他們來說,平時家裏在吃飯的時候能多添一點好肉好菜,平時家裏做衣服的時候能給他們多做一套,平時家裏爸媽因為掙到錢而不用那麽辛苦……這些對他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東西,彌足珍貴,所以他們心裏都敬著陳牧。

那說話的小姑娘把推人的小夥伴往身後拉了一下,又低聲說:“小牧哥,阿依慕還小,不懂事哩,看見他們往井裏扔石頭,就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沒用力的,我可以替阿依慕向他們道歉。”

還道歉哩,道個屁歉!

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那小女孩不知道在哪裏野得有點髒兮兮的臉,陳牧就覺得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住一樣,難受極了。

轉過頭,他看向那幾個熊孩子和熊孩子的父母,不客氣地說道:“你知道水井對荒漠上的人意味著什麽嗎?往水井裏扔東西,在這裏那是最惡劣的行為,你們必須給人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