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塊?”

黃德田的眉頭不自覺的皺得更重了。

再加十塊……

比市麵上的收購價高出了十五塊,已經差不多等於平常時候在阿奇善,收購品質比較好的肉蓯蓉的價格了。

黃德田可沒想過要出這麽高的價格在疆齊省收購肉蓯蓉,要知道疆齊省的貨源品質不管有多好,在他心裏也不值這個價。

如果不是今年阿奇善那邊缺收,他恐怕一聽到這個價格,立即就扭頭走人了,根本不會再和陳牧談下去。

可這時候——

他沉吟了一下之後,說道:“陳總,你這是在開玩笑吧,這個價格太高了,我實在沒辦法接受。”

陳牧語氣很堅決的說:“這就是我的底價了,如果黃經理願意接受,我們的生意就談成了,你如果接受不了,那就沒辦法了,我們下次再合作吧。”

微微一頓,陳牧又友善的提了一句:“關於收購肉蓯蓉的這個生意,我有一個合夥人,他對阿奇善的市場行情還是很熟悉的,這個價格是我們商量後定下的,並不是沒有根據的亂來。”

“陳總,你……”

黃德田看著陳牧,眼神有點陰沉。

了解阿奇善的行情……那就是知道鼠災的事兒了。

黃德田隻覺得這小子實在太可惡了,這一副吃定他的樣子……簡直就是在囤積居奇,漫天要價。

陳牧麵不改色的和黃德田對視著。

對他來說,這真心是他的底價。

而且,在他看來,這個價格也算是彼此能夠雙贏的價格。

黃德田如果願意照價把東西買下來,拉回到阿奇善去,還是比在阿奇善收購要更便宜一點的。

也即是說,就算德興藥材不加工這批肉蓯蓉,拉回去轉手就賣掉,也一樣能賺錢,就是賺得少一點而已,但至少不會虧。

黃德田沉吟了一會兒後,凝聲道:“陳總,我們德興藥材在阿奇善那邊還是有著一定的影響力的,這一次來找您合作,也是帶著誠意過來的,你這樣……我們真的沒辦法合作了。”

陳牧很誠懇的說:“黃經理,你可以回去考慮一下,想想我們這裏的貨源品質,我開的價格真的沒有偏高。

嗯,今年是我們這裏的農民種植肉蓯蓉的第一年,種的人不多,產量也還不算大,可是以後肯定會不一樣的,到時候我們的產量隻會更大、更穩定,價格當然也會更優惠的。”

如果阿奇善不是出了鼠災這檔子事兒,誰來找你啊?

黃德田有他自己的驕傲,根本不會去想陳牧的話兒,因為他的心裏已經先入為主的覺得陳牧是在哄抬價格,所以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陳牧的報價。

他的臉色變得更冷,又說:“陳總,你這種做生意的方式,恐怕我們以後都不會有合作的機會了。

將來你們這裏出的肉蓯蓉,我們德興藥材絕對不會收的,我們也會和阿奇善的其他公司打招呼,不收你們的肉蓯蓉。”

陳牧看著黃德田,忍不住眉頭緊皺。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了,感覺好像戳中了對方的g點,居然一下子就原地爆炸了。

連這種帶著點威脅意味的話兒都說了出來,感覺是要封殺他的意思。

陳牧覺得這個中年人好像有點不太成熟,虧他之前還覺得對方很四海很老到呢,現在這樣……他本著以和為貴的想法,勸了一句:“黃經理,你這話兒什麽意思啊,我們這不是在商量嗎?”

“我的話就放在這裏了,陳總,你好自為之吧!”

又丟下很硬核的一句話,黃德田徑自起身,氣衝衝的走出了陳牧的辦公室。

陳牧傻眼了好一會兒,默默的對自己的剛才所說過的話兒檢討了一下,感覺好像沒什麽說得不對啊,怎麽就得罪人了呢?

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陳牧直接去找劉大海,和他說起了這事兒。

劉大海聽完,有點哭笑不得的說:“他們現在正急著滿世界收貨,可能覺得你是在故意抬價,所以生氣了。”

原來是這樣……

陳牧雖然明白了過來,可還是覺得這個黃德田有點反應過度,有事兒不能好好談嗎,為什麽一定要這麽毛得感情的放狠話?

劉大海笑了笑,又解釋:“他們德興藥材是大公司,這個姓黃的掌握著采購大權,平時都是我們這種小商人上門求他收貨的,現在這麽突然要跑出來找貨源……嗯,大概還不太適應,再加上著急,這反應……可能就激烈了一點。”

陳牧恍然了。

這世上就有這麽樣的一些人,如果他們所要做的事情達不到他們的預期,就會把自己的無力感化作怒氣發泄到別人的身上,完全不講道理。

就好比有人要找朋友幫忙,可朋友沒答應,他就會因此生氣、怨恨,耿耿於懷。

可其實朋友的不幫忙並不等於害了他,因為這樣而發火,隻能說明他太過以自我為中心,自私自利。

陳牧想明白後,轉而向劉大海打聽起德興藥材的情況。

無端端“得罪”了個人,雖然很無可奈何,可也得對對方多進行一點了解,免得將來遭到突襲。

劉大海之前沒和陳牧提德興藥材,是擔心陳牧甩開他和人家直接做交易,現在這個情況……他這點小心思也不需要了,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按劉大海所說的,德興藥材在阿奇善並不是最大的加工企業,算不上行業領頭羊。

而且,阿奇善的集散市場分為兩個地方,一個在巴卓市,一個在承口縣。

德興藥材的影響力主要在巴卓市,承口縣這邊他們鞭長莫及,所以也就應該沒那麽大的能量。

綜上所述,德興藥材沒有“封殺”他們的能力。

這頓時讓陳牧放心了。

隻要不會影響到他們把肉蓯蓉脫手,就不用去管這個德興藥材。

……

黃德田離開牧雅林業以後,一路趕回X市。

路上,他越想越生氣,隻覺得這麽一個小林業公司的年輕小子,居然也敢在他麵前這樣漫天要價,真讓他感到憋屈至極。

“不行,得給那個小子一個教訓。”

黃德田坐在後座上,陰沉著臉想了好一會兒,才對前麵的司機說:“去X市工商菊。”

司機立即調整方向,一直朝著工商菊去了。

黃德田不是X市人,不過他在這邊有那麽幾個大學同學,其中一個就是X市工商菊的菊領導。

前兩天他剛到X市,就和幾個同學約了飯局,大吃大喝了一頓。

這其中,這位在工商菊工作的同學也到場了,大家賓客盡歡,聊得非常融洽。

黃德田覺得去找一找這位老同學,應該能給牧雅林業使點絆子,好出一出自己心頭的這口惡氣。

就如劉大海對陳牧所說的,黃德田這些年一直在德興藥材掌握著采購的大權,平時根本不用像這一次這樣到處跑業務的。

他隻需要坐在幹淨明亮的辦公室裏,就會有各種各樣專門收購肉蓯蓉的商人上門,給他推銷貨源,任他挑揀。

在這個過程中,他甚至可以偷偷的拿一些回扣,享受商人們的巴結奉承,非常愜意。

當然,他人不傻,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過分。

就算拿回扣,他也會保證公司的貨源品質為前提,絕不亂來。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能一直坐穩了采購部經理的位置,深受公司老總的器重。

這一次,阿奇善的肉蓯蓉缺收,他不得不接受公司老總的命令,親自跑到疆齊省來收購肉蓯蓉,以免公司陷入無法完成訂單的困境。

連日來的奔波,已經讓他積蓄了一肚子的火氣和怨氣,本來以為親自上門和陳牧談收購,隻要順利的話兒,他這兩天就能完成任務回巴卓市了。

可沒想到陳牧居然提了這麽高的一個要價,這讓他深深的感到自己被侮辱了。

心裏隻覺得這麽一個小公司的老板,憑什麽和他叫板啊,簡直不知所謂。

所以,他氣衝衝的走進了老同學的辦公室,把事情說了一遍後,請求道:“老李,這麽多年老同學,我沒求過你什麽事兒,這一次你不論如何要幫我一把,為我出了這口氣。”

工商菊領導聽完黃德田的講述,忍不住有點暗暗好笑,這個老同學都這把年紀了,火氣還這麽大,真是一點委屈都受不了啊,看來他這幾年過得應該真不錯,養尊處優。

想了想,工商菊領導問道:“老同學,你說說吧,究竟是哪一家公司,居然惹得你這麽大的火氣?嗯,我幫你看看,能幫忙一定幫,不行的話你也別怪我。”

黃德田剛才也沒說牧雅林業的名字,這時候直接報名:“就是那一家叫做牧雅林業的小公司。”

“什麽公司?”

工商菊領導聽見公司名,怔了一怔:“你說的是牧雅林業?”

黃德田點點頭:“對,就是這個牧雅林業,牧民的牧,雅致的雅。”

工商菊領導又確認一句:“是巴河鎮上的那家牧雅林業嗎?”

黃德田想了想,回答:“嗯,應該在巴河鎮的範圍內,就在循疆公路上。”

工商菊領導看了黃德田一眼,重新放鬆身體,語氣淡然的說了一句:“那我可幫不了你了,老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