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奎尼吐艾迪，莎門鄉墩闊村的一名普通村民，我其實沒有什麽種樹的特別技巧，也沒有什麽種樹的厲害訣竅，如果說真有什麽特別的話，那就是我的運氣和眼光比較好，選對了樹苗哩，我的林地裏現在種的大都是牧雅林業的樹苗……”
“尊敬的領導們，讓我來為你們介紹一下牧雅林業的樹苗。”
“牧雅林業一開始隻有梭梭苗，他們的梭梭苗是真的好，種下去三天樹根就能長到兩米左右的深度，覆蓋麵積超過一米……”
“牧雅林業現在也開始培育梭梭苗、沙棘苗、花棒和其他一些樹苗，他們的樹苗價錢相比起來可能算是貴的，不過我覺得貴得值哩……”
……
陳牧算是親身感受了一遍自來水的滂湃威力，看著站在台上的這個維族漢子三句離不開牧雅林業，簡直對牧雅林業的樹苗吹爆了。
偏偏這個維族漢子長相憨厚，說話耿直，使得他說出來的話兒非常具有說服力，讓人真會覺得牧雅林業的苗的確是天下無雙的。
反正陳牧是信了。
奎尼吐艾迪說話的時候，主管領導似乎想起了什麽，轉頭對X市大領導低語了幾句，又回頭給邱秘書使了個眼色，然後邱秘書很快朝著陳牧走過來。
“陳牧，領導讓你過去一下。”
邱秘書壓低了聲音，對陳牧說。
“好！”
陳牧原本還以為自己沒機會露臉了，沒想到最後會以這樣的方式被cue到，連忙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跟著邱秘書走上前。
領導看到他，朝他笑了笑，點頭示意。
陳牧有點受寵若驚啊，連忙也點點頭。
眾人前麵的奎尼吐艾迪終於說完，周圍響起了一片掌聲，就連全靠翻譯口譯的老外，也都鼓起了掌。
憨厚的維族漢子表現得還算從容，這一段時間當眾講話多了，他的膽子也練了出來。
“看來，這個牧雅林業的樹苗真的是很奈斯啊。”
洛貝特先生用英語由衷的讚歎了一句，他身邊的翻譯很快就口譯了出來。
領導聽了，轉頭招手讓陳牧過去，然後對洛貝特先生介紹道：“這位就是牧雅林業公司的總經理陳牧，也是牧雅林業的創始人。”
主管領導顯然很熟悉外國人的思維習慣，特別點明了陳牧這個牧雅林業“創始人”的身份。
對於國外的這些人來說，你如果介紹一個人是某某牛逼公司的CEO或者總經理，人家或許會說一句久仰，僅此而已。
可如果你介紹這人是某某牛逼公司的創始人，那人家的態度就會完全不一樣了，或許會直接頂拇指喊牛逼，表現得相當景仰和熱情。
果然，在主管領導介紹完陳牧的身份後，洛貝特和他的隨員們一個個目光一亮，全都集中到了陳牧的身上。
陳牧很裝的伸出手去，秀了一句英語：“很高興見到，洛貝特先生。”
洛貝特先生聽到陳牧字正腔圓的英倫英語，好感更甚，也伸出手來，和陳牧相握：“年輕人，我也很高興見你，你們公司的樹苗可真棒。”
“謝謝您的誇獎，洛貝特先生。”
陳牧很享受這個拽英文的時刻，他真的有種“明明是個學渣，卻偏偏隨便考第一”的夢幻感，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牛逼。
所以，鬆開手白人大Boss的手後，他又接著說：“我想，如果我回去把您的讚美轉告給我們公司研究院裏的那些工程師們，他們肯定會為此感到欣喜無比的。”
“哦，你們公司居然有研究院？”
陳牧的話兒引起了白人大Boss的興趣，牧雅林業的科技含量至少在他的心裏一瞬間漲了上百倍。
“是的，洛貝特先生，我們牧雅林業是一個無比迷信科技力量的公司，我們相信科研實力能讓農林產業走得更高更遠，所以我們公司在成立之初就建立了研究院，目前我們的研究院裏擁有超過二十名工程師，他們都是非常優秀的科研工作者。”
微微一頓，陳牧微笑著繼續介紹道：“我們牧雅林業成立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自從研究院建成以後，到目前為止已經發表了一篇重要論文，獲得一項高新技術專利，這非常讓我感到自豪。”
陳牧今天來，目的很明確，就是打廣告、做營銷。
按照這些老外的習俗，想要有廣告效果，那就必須把自己的優點全抖落出來，一點都不能藏著掖著。
藏著掖著那對夏國人來說是謙虛，對老外來說就是沒實力，完全是不一回事兒。
所以，陳牧直接上來就是一頓吹，大吹特吹，一點都不擔心他的牛會直接登月。
白人大Boss聽了以後既驚訝、又高興。
他驚訝的是，在夏國的大西北居然還有這樣一家農業高科技公司。
他高興的是，這個年輕人既熟知行業情況，英語又好，溝通起來可比需要翻譯方便多了。
所以，他一連問了陳牧好幾個關於樹苗方麵的問題，陳牧都用英語直接給他解答。
那名翻譯在白人大Boss這裏算是暫時失業了，不過在省裏的領導和X市大領導那裏卻找到了活兒，開始把白人大Boss和陳牧的交談翻譯給他們聽。
聽了一會兒——
領導若有所思的看著陳牧，對X市大領導問道：“我聽說陳牧是大二中途輟學，來到你們這裏替父母經營加油站的，對嗎？”
X市大領導點點頭：“沒錯，大概也就是去年年後的事情。”
領導感歎道：“想不到英語水平這麽高，看來在學校裏，應該也是成績不錯的學生。”
X市大領導雖然和陳牧接觸得比較多，不過也不知道陳牧的英語說得這麽溜，忍不住轉頭看了看自己的秘書，問道：“你知道這小子的英語水平這麽高嗎？”
邱秘書苦笑著搖搖頭：“我也是現在才知道的。”
X市的大領導笑了一下，感慨道：“這小子藏得可真夠深的，時不時就給人整出點驚喜來，讓人完全想不到。”
微微一頓，他又半開玩笑的補了一句：“你以後給我把小子盯牢了，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及時匯報，可不能再讓這小子惹出什麽事情來讓我猝不及防了。”
“好！”
邱秘書應了一句，也笑了笑。
那邊，洛貝特和陳牧聊得越來越投機。
“年輕人，你們公司培育的樹苗優勢主要在那些方麵？”
“除了梭梭苗，你們其他樹苗是否同樣有這麽優異的表現？”
“你們公司的產能有多大？”
……
陳牧很高興聽到白人Boss提的這些問題。
這些問題，一般都是上門采購的顧客最喜歡問的問題。
如果他們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會毫不猶豫的掏錢下單，然後生意就做成了。
“我們培育出來的樹苗，最主要的優勢是在成活率高這一點上，為了達到這一點，樹苗根莖的生長速度和發達程度非常重要……”
“我們公司目前培育出來的所有樹苗苗種，在成活率上都比市場上同一品種的樹苗更高，它們的根莖全都是經過技術優化的……”
“洛貝特先生，我們公司成立的時間還短，產能方麵的確有待提高，不過我們公司的全體員工一直在努力做這件事情，在六月份的時候，我們的產能應該能達到每三個月出產五億到六億株……”
“其實我們公司還培育果樹苗，我們的果樹苗成長結果後，果實上的活性物質會比普通的果實更高……”
……
陳牧非常努力的回答著白人Boss的問題，回答問題的過程中，當然也是他秀肌肉、打廣告的重要時刻。
他不斷把牧雅林業的好處在最短時間內轟炸到白人Boss的腦子裏，希望給白人Boss留下深刻的印象，回去後時不時記起牧雅林業的樹苗，這樣將來才會有單子上門。
周圍的其他人，聽著翻譯陳牧和白人Boss之間的談話，都有點被鎮住了。
他們雖然之前都知道牧雅林業，可卻沒有怎麽覺得牧雅林業很牛氣，畢竟隻是一家體量很小的企業，技術上就算再牛也有限，隻能說明潛力很大而已。
可是現在在陳牧的誇大其詞下，連他們都有點被洗腦了，隻覺得牧雅林業真的就是很牛很牛的一家高科技企業，產能隨時能提起來，一下變成大公司。
陳牧是不知道這些人會這麽想，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哭笑不得。
尼瑪我是要對這些老外吹牛，不是向你們吹牛，你們冷靜點。
白人大Boss也被陳牧給忽悠住了，而且他也實地看了牧雅的梭梭苗和普通梭梭苗的PK，所以他開口說：“年輕人，你說的非常好，我非常欣賞你重視科研的做法……嗯，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在九月以前，能在你們公司訂購一批梭梭苗。”
單子那麽快就來了……
這可比陳牧想象中的還要來得快。
他不露聲色，仔細想了想後，還假裝有點為難的說：“洛貝特先生，您確定真的要像我們訂購樹苗嗎？你們需要多大的量？
嗯，我們公司目前在國內的訂單非常多，以目前的產能都排到年底去了，所以我們一直在擴大產能……
您能說一說，你們具體需要多少嗎？這樣我才好計算能不能接你們的單子。”
這話一說，後麵的領導們聽到翻譯的話兒，都被秀了一臉。
他們差點激動得想要跳起來，直接把陳牧拉住，讓他立即答應接這個單子。
開玩笑，這可是外貿單，賺得是外匯啊，必須優先做啊。
單子太多？
那就先把國內的單子後延一下。
產能不足？
那就擴大產能啊。
這樣的單子送到門口，怎麽能考慮？
應該一口就答應下來，並且立即簽合同咬死了才對的。
而且，這個單子還自帶一份政治意義。
這可是聯和國環境規劃署的執行主席親自下的訂單，連他都要到我們疆齊省來買樹苗啊，說出去那得多牛，簡直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宣傳點了。
可惜他們不懂英語，完全插不上話，翻譯把陳牧和白人大Boss兩個人的談話翻譯給他們的時候，那邊那兩人已經一來一回又說了好幾句了，根本讓他們反應不過來。
“年輕人，因為第一批屬於嚐試，我不敢肯定你的苗在其他地方也同樣有這麽好的表現，所以……唔，我會訂一千萬株，可以嗎？”
霧草……
光嚐試就已經定一千萬了，要是來真的你得定多少啊？
陳牧也有點小激動，不過臉上還是流露出為難的神色：“一千萬啊……九月前要……嘖，真的是太趕了……”
白人大Boss有點歉然的說：“年輕人，我也知道這有點太突然，不過這一次來夏國，看到了你們公司的樹苗之後，我真的非常希望能試一試把你們的樹苗帶到別的地方去，看看效果如何……嗯，希望你能盡量滿足我的訂單。”
“那……”
陳牧抬起頭，誠摯的看著白人大Boss，終於勉為其難的點頭：“那好吧，洛貝特先生，我盡量在九月前，為您準備好一千萬株梭梭苗。”
“太感謝你了，年輕人！”
白人大Boss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伸手和陳牧相握。
陳牧也和白人大Boss相握。
後麵，領導們看見陳牧答應了這個訂單，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省裏的領導轉頭對X市大領導說：“這個陳牧啊，還是有那麽點覺悟的。你接下來一定要好好盯著他，讓他按時按量完成這個訂單，這件事情關係很大，不能輕忽。”
X市大領導也很高興啊，畢竟牧雅林業是他轄下的企業，能做成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的生意，他的麵子也有光。
所以，聽見領導這麽說，他立即點頭：“我知道了領導，您放心，我一定盯緊了這小子，不讓他出一點簍子。”
握完手。
陳牧想起了一件事情，對白人大Boss說道：“按照正常的程序，在我們公司訂購樹苗，都是要繳納一成的訂金的，洛貝特先生，這一點您沒問題吧？”
尼瑪，好不容易談成了這一單生意，當然那要簽合同、收定金、咬死三連啊。
不然人家中途反悔，你找誰講理去？
要知道人家可是前綴加著“聯和國”三個字的組織，分分鍾不鳥你這麽個不知道哪個角落冒出來的小公司，你也沒轍。
“這……”
白人大Boss思索起來。
一看這情況，後麵的領導們又傻眼了。
居然問人家聯和國環境規劃署的執行主席要訂金……
這可真是……
人家那麽大個機構，難道還會反悔你這一千萬株苗的訂單不成？
就算真的反悔了，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個政治上的意義已經達成了，該宣傳的宣傳完了，他們愛要不要啊。
陳牧可不管這些，他必須確保自己和公司的利益：“洛貝特先生，一千萬株苗對於你們來說可能是小事，可對於我們公司就不一樣了。
如果你們不繳納訂金，到時候突然反悔不要我們的樹苗，那我們的樹苗一時半會很可能會找不到下家。
耽擱了交苗，這是會對我們公司造成直接的損失的。”
白人大Boss沉吟過後，點頭說：“那好吧，我可以和你們簽訂合同，並繳納你說的定金。”
陳牧滿意了，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容來，再次伸手和老外相握：“謝謝您的理解，洛貝特先生。”
對於老外來說，他們並不介意這種直白的交流方式，契約精神對他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所以，白人大Boss並不會對陳牧的“錙銖必較”有太多的反感，反倒覺得他這樣才是一個真正的做生意的態度，會更加放心這個訂單交付時的質量。
後麵，領導們看見陳牧和白人大Boss終於達成訂單，都不禁放下了懸在心裏的那塊大石。
他們今天可真是被陳牧秀到了，居然還敢這樣和聯和國的組織談生意的。
剛才，他們別提多擔心這事兒談崩了。
要真是那樣的話兒，後麵都不知道該怎麽挽回。
領導有點後怕的對X市的大領導說：“我收回之前的話兒，這小子的政治覺悟還是不夠高，以後你要多提點才行。”
X市的大領導也後怕啊，連忙點頭：“是的，領導，我以後一定多督促這小子，讓他好好提高自己的政治覺悟。”
白人大Boss繼續和陳牧邊走邊聊，他已經完全不需要翻譯了，也完全不怎麽和其他人說話，隻和陳牧一個人交流。
“在我們夏國人的理解中，沙漠的治理不能一下子就成功的，就算種上了樹，做好了綠化，也要等許多年，地上的沙子才能改變成富有營養的土壤……”
“種子甘草是非常好的一種改變土壤環境的方式，甘草您知道嗎，洛貝特先生……哦，對於你們來說，甘草可能就是一種沒有什麽作用的草，可是對於我們來說，這是一種很有用的中藥……”
“肉蓯蓉您知道嗎，種梭梭樹的同時，可以種植肉蓯蓉，這也是一種名貴的中藥材……嗯，這玩意兒以前都是進貢給皇帝的……”
……
到最後，白人大Boss非常欣賞的看著陳牧，對他說：“Chan，你今天所說的事情對我的幫助非常大，讓我對你們夏國治理沙漠的理念有了更深的理解。”
陳牧想了想，糾正說：“洛貝特先生，我不姓成，不是Jackie Chan的Chan，我姓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