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義軍斟酌著著語句，問道：“聽說你們公司申請了一個新品種水稻的專利，對不對？”
陳牧點點頭：“是。”
黃義軍又說：“專利申請以後，就是推廣，我了解過你們的專利內容，感覺推廣起來會有點難度，這沒錯吧？”
陳牧還是點頭：“是。”
黃義軍看著陳牧，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說一句話，陳牧就回答一個字，感覺陳牧完全沒有要和他交流的意思。
不過，皺眉之後，黃義軍還是繼續說了：“陳牧，對於技術和種水稻我並不懂，不過有一點我明白，推廣就需要資金，需要人脈，我是想說，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兒，我可以提供給你一部分資金，也可以提供一些人脈，這樣或許能夠幫助到你更快更容易的把這個專利技術推廣開來，你覺得怎麽樣？”
陳牧用手指敲了敲桌麵，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和做推廣我們公司的專利，對嗎？”
“沒錯，我可以投資你們公司，一起推廣這個專利。”
黃義軍看著陳牧，神色非常鄭重的說：“我是什麽人，你應該知道一點了，隻要你願意，三五千萬的我隨時可以拿出來，至於人脈……在X市的地麵上我不敢說自己能橫著走，可也還是能做到不少事情的，我覺得讓我加入，對你們公司絕對是百利無害的事情。”
這多少有點散發王霸之氣的感覺，那說話的態度雖然輕描淡寫，可裏麵的內容卻逼格十足。
陳牧想了想，點頭：“好，我知道了。”
黃義軍看著陳牧，以為陳牧還要再說點什麽，可沒想到陳牧就這麽一句“我知道了”以後，就閉嘴了。
黃義軍再次皺了皺眉，感覺這小子實在有點過分了，忍不住就又問：“陳牧，我的意思你都聽明白了吧？”
陳牧點頭：“聽明白了。”
黃義軍接著問：“那我投資你們推廣這個專利的事情，你怎麽說？”
陳牧看著黃義軍，那眼神帶著訝異，好一會兒後才啞然失笑起來：“這麽大的事情，我肯定要回頭考慮一下的，難道你要我立即就給你一個答複嗎？”
黃義軍愣了一下，雖然有點和預期不符，可想想也是正常，這種事情……的確是需要考慮的。
當然，對他來說，向來他對別人提要求，那些人都必須立即給他答複，而且是滿意的答複，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真是少之又少。
“那好，我等你的答複。”
黃義軍端起桌麵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裏麵的茯茶。
他沒有心思品嚐茯茶的味道，隻是看著陳牧這古井無波的樣子，心裏一點把握也沒有，完全猜不出來陳牧對合作的事情究竟是怎麽想的、態度怎麽樣。
陳牧看看差不多了，反正兩人也不熟，坐一起沒什麽可聊的很尷尬，所以他索性直接站起來：“黃總，如果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黃義軍再次皺了皺眉，抬頭看向陳牧。
就算不談正事兒，也可以談談其他，相互了解一下。
可是陳牧這麽幹脆利落的告辭，看起來似乎並不願意和他有過深的交往。
這好像已經能看出點傾向了……
黃義軍心念電轉，還沒說什麽，陳牧看到他的遲疑，又問道：“黃總，你還有事？”
黃義軍回過神，也不能攔著人不讓走，隻能站起來伸出手：“那好吧，既然你急著要走，那再見吧。”
陳牧和對方握了握手，笑了笑，轉身離開。
“我等你的回複。”
黃義軍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陳牧回過頭再次笑了笑，很快走下樓，離開茶館。
黃義軍看著樓下陳牧慢慢的踱步離開，他一口把茶碗裏的茯茶喝完，然後也離開了茶館。
在外麵街道的某個小巷，停著一輛黑色的凱雷德，黃義軍直接走了過去，打開車子後座的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車子裏。
除了司機，後座上還是一個男人。
那男人和黃義軍的年紀相仿，都在三十歲左近，身材比黃義軍更加高大，看樣子很有點虎背熊腰的意思。
看見黃義軍一進來，他一邊吩咐司機開車，一邊問道：“怎麽樣？事情談得順不順利？”
黃義軍搖搖頭：“那小子屬烏龜的，我說一句他應一聲，一點口風都不露，我看今天這事兒沒譜了。”
“哦，這小子的膽子居然這麽壯嗎？”
那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須渣子，問道：“具體是怎麽個情況，你給我說說。”
“我和那小子見了麵以後……”
黃義軍把剛才在茶館裏麵，和陳牧見麵的全過程說了一遍，仔細到連帶陳牧說了什麽、怎麽說的、有什麽樣的表情反應都說了，然後才搖頭道：“我感覺那小子是不願意和我們合作了，他說回去考慮，大概就是拖。”
“連談都不願意談嗎？”
那男人聽了黃義軍的話兒，一直在思索著，“你說錢、說人脈的時候，那小子也沒有反應嗎？確定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確定！”
黃義軍點點頭，說道：“漢明，我真覺得這一次應該你親自去和那小子談，我之前為了高利貸的事兒把他手底下的人抓了，看來這事兒有點影響，那小子現在壓根不準備和我有什麽交際。”
那男人沉吟著說：“那小子對錢和人脈都不感興趣，說明他心裏對這事兒有譜得很……嗯，這事兒的確有點麻煩了。”
黃義軍皺了皺眉，有點不忿的說：“隻可惜這小子太能折騰，居然在大領導那裏掛了號，不然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厲害。”
那男人轉頭瞟了黃義軍一眼：“既然想做生意，就別總以為仗著自己家有點背景，整天琢磨著怎麽讓別人知道厲害。X市是個小地方，外麵大得很呢，就算人家一點背景也沒有，你以為年紀輕輕能弄出這麽大一攤子、搞個專利還能驚動發嗰衛的人，是你隨隨便便能對付得了的？我勸你小子還是收著點吧，像你這麽搞，遲早碰到硬骨頭，讓你吃個大虧。”
黃義軍在外人麵前雖然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可是在眼前這個男人麵前，卻一點脾氣都沒有，隻能點頭：“我知道了……唔，漢明，那你說現在該怎麽做，我聽你的。”
那男人想了想，說道：“你派人去查一下，這小子的公司有沒有欠下什麽外債，有什麽貸款，利息多少，什麽時候到期，連帶一些公司的財務狀況……所有這些信息，能找到的都盡量找來。”
黃義軍一邊快速把那男人的話兒記下來，一邊說：“查查銀行方麵的情況我還能做到，可有些貸款……可是很難查的，這個你看……”
那男人點頭：“你放心，到時候你遇到什麽問題，就給我打電話，我會出麵找人打招呼的。”
黃義軍很清楚自家哥們在這方麵的能量有多大，隻要他願意找人，事情就沒問題了。
想了想，他又問：“那接著呢？怎麽做？”
那男人想了想後，說道：“先看看他們的財務狀況再說，不管怎麽樣，強扭的瓜不甜，總得讓那小子知道想要穩穩當當的做生意不容易，他才會乖乖的願意和我們合作。”
一聽這話兒，黃義軍差點想要翻個白眼。
這人明明剛才才教訓他不要整天琢磨著仗勢欺人，要收著點，可轉眼他自己就盤算著要怎麽對人家使壞了，真是神也是他鬼也是他，讓人忍不住想吐槽。
不過這樣的路數，正是黃義軍最喜歡的，也是他最拿手的……嘿嘿一笑後，他立即點頭答應下來：“好，我知道怎麽做了。”
……
陳牧離開茶館後，慢慢走向李文靜停車的地方，準備回去把庫爾班江他們接上，就一起回加油站。
剛才和黃義軍見麵的情景，還在他的腦子裏轉著。
他真有點想不明白，就這麽一個專利，居然能引出這樣的人來，看起來他們都很看好專利的價值，所以才巴巴的搶到前麵來想分一杯羹。
真要是接受了，推廣的資金就不成問題了……
陳牧覺得有些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容易。
本來在他的腦子裏，他的想法大概是自己先大規模的試種一下，成功了以後再依靠自己的資金一點一點的把攤子鋪開，完全沒想著要依靠外來資金做這件事情。
這就是他這麽一個菜鳥生意人所特有的“小富即安”、“穩定至上”的奇葩想法。
現在看見有人上杆子送錢來要和他合作，突然讓他意識到，原來自己混了這麽大半個年頭後，社會地位已經大大提高了，隻要他願意登高望遠，振臂一呼，居然是能忽悠到錢的。
不像以前，除了花唄，這世上再也沒有願意幫助他的APP。
當然，不管願不願意接受外來的資金，對於黃義軍的投資，他隻會敬謝不敏。
一個放高利貸的倌二代，他的錢再多也拿著燙手，陳牧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這種人有一絲一毫的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