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帕孜勒的車子,兩個人一路朝著索克曼鎮趕過去。

索克曼鎮距離陳牧的加油站有約莫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帕孜勒駕車過去,走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進了鎮子。

一路上,車子走得非常平穩,關鍵這是一輛s打頭的奔馳,公路上即使有些起伏它也能安然過度,如果換成陳牧的小金杯,恐怕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車子上的兩個人一直尬聊著,大部分時間是帕孜勒在主動問話,詢問一些個人的信息,例如喜好和習慣什麽的,而陳牧則被動回答。

這樣的對話模式讓陳牧有點不習慣,他好幾次想岔開話題,聊一些其他事情,可都被帕孜勒生生拽了回來,搞得他完全沒脾氣。

進入索克曼鎮後,車子停在一家叫做“千年茶館”的店子前,帕孜勒領著陳牧下車,朝茶館內走去。

這是一家很有傳統特色的老茶館,茶館門麵是帶著濃鬱維族風格的拱門,上麵鑲著一塊大招牌,分別用維文、漢文和英文書寫著茶館的名字。

才剛進門,陳牧就嗅聞到清新的茶香,讓他忍不住朝周圍看了一眼。

一樓大堂裏坐著的大多數是遊客,夏族人和外國人的麵孔居多,維族人很少。

帕孜勒領著陳牧直接朝二樓走,這裏反而全是維族人,他們一個個戴著小花帽,民族特征非常明顯。

反倒陳牧一身西裝出現在這裏,顯得有點不太合群,特別惹人注意。

不過陳牧也沒感覺有什麽不適,他已經習慣了被維族人包圍的感覺,跟著帕孜勒在一個榻子上坐下,然後開始點東西。

“你喝什麽?”

帕孜勒對陳牧詢問。

“我要酥油奶茶。”

陳牧最好這一口,就點這個。

帕孜勒點點頭,自己點了杯黑茶,然後又叫了幾樣小吃,才讓服務員離開。

一般來說,本地人進茶館,都會點濃鬱的黑茶,即傳統,又實惠。

隻有那些遊客,才會點那些選擇添加了藏紅花、丁香、豆蔻和蜂蜜的維族藥茶,又或者是水果茶、花茶。

好不好喝見仁見智,反正肯定貴得離譜。

帕孜勒點好東西後,沒說話,掏出手機來擺弄幾下。

陳牧看帕孜勒的樣子,像是發了個信息之類,也不敢打攪,一直等帕孜勒把手機收起來,才主動開話題:“帕孜勒大叔,這家茶館應該有些年頭了吧?”

帕孜勒點點頭,介紹道:“這裏是索克曼鎮最老的茶館了,雖然叫做千年茶館,不過沒有千年,嗯,隻有一百多年吧,中間換手了好幾次,這一個老板已經幹了十多年,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陳牧就喜歡這種有本土特色的茶館,做出來的東西才地道,這讓他對自己剛點的奶茶忍不住有點期待起來。

兩人繼續尬聊,帕孜勒還是孜孜不倦的詢問陳牧的個人訊息,例如“大學為什麽要選經濟學這一科”、“學習成績怎麽樣”、“準備什麽時候把學上完”之類。

陳牧都很無奈的一一作答了。

他心底其實很後悔,早知道這樣就不跟著帕孜勒過來了,這可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於是乎,他一直苦苦的盼著自己的奶茶快點來,這樣也好早點喝完奶茶,然後好脫身。

可是他的奶茶還沒來,倒是有人先來了。

一名維族姑娘從一樓上來,一直走到他們這邊的榻子,然後對著帕孜勒喊了一聲“阿塔”。

陳牧愕然抬頭看著那姑娘,有點回不過神。

他錯愕的原因有二:一,阿塔是爸爸的意思,這名突如其來的維族姑娘顯然是帕孜勒的女兒;二,這姑娘長得太漂亮了,讓陳牧有點看呆了。

陳牧來這邊已經將近三個月,總想看看這邊的美女,可是三個月來,除了電視上的迪麗熱熱和古力娜娜,他一個美女都沒見著,直到這時候。

眼前這個維族姑娘的長相,完全是迪麗熱熱和古麗娜娜那個級別。

相比起來,那兩個明星都帶著點包裝後的百變,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捉摸不定,而眼前的這位,身上有一種知性的氣質,落落大方。

“這是我的女兒阿娜爾古麗,這是陳牧,來,認識一下。”

帕孜勒朝維族姑娘點點頭,讓她坐下,然後開始為陳牧和女兒相互介紹。

陳牧溫文爾雅的和對方打了個招呼,表麵上看很淡定,可作為一枚單身狗,麵對美女還是難免有點小緊張。

幸好這時候茶點上來了,陳牧喝了口最愛的酥油奶茶壓驚,總算平複了下來。

沒想到很離譜的是,帕孜勒隻喝了那麽一口他點的黑茶,居然站起來說:“我有事要先走,你們都是年輕人,好好相處一下。”

然後,他真的就“有事”先走了。

這種時候,如果陳牧還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麽事,他這二十多年就算白活了。

結合之前的種種跡象:該喊大哥的人偏喊了大叔,路上被盤問了那麽多個人信息,來了茶館沒坐穩就發信息喊人,維族姑娘出現父親就離開……陳牧如同被當頭棒喝,突然什麽都明白了。

這特麽穩穩的就是一場相親會啊!

陳牧忍不住抬頭看了維族姑娘一眼,人家也在看他。

兩人目光一觸,連忙都轉開。

這氣氛有點尷尬啊,他們一男一女在榻子上這麽不說話,實在不是個事兒。

陳牧定了定心,正想說話,沒想到人家姑娘反而主動先開口了:“你現在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兒了吧?嗯,我看你的樣子,你應該事前也是不知道的,嗯,我爸之前一樣沒和我說今天來這裏是怎麽回事兒,隻說讓我來見一個朋友,唉,真是亂來,搞得現在我們這麽尷尬。”

看起來性格很不錯啊,這番話一下子就把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打消了許多。

還有,普通話也說得很不錯,完全沒有維族人的口音,比許多夏族人說得還要字正腔圓。

陳牧想了想,也笑著說:“說實在,我也被嚇到了,你不知道你爸剛剛一路過來一直盤問我的情況,我都想早點喝完奶茶就走人了。”

微微一頓,他又小小的開了個玩笑:“不過感覺沒吃虧,能和這麽漂亮的一個女生相親,值了。”

維族姑娘掩嘴一笑,特別燦爛,回頭招呼服務員過來,點了杯黑茶,然後才伸出手來:“來,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做阿娜爾古麗,嗯,就是維語裏石榴花的意思,因為我是五月出生的,正是石榴花開的時候。”

陳牧伸手和對方輕輕一握:“你好,我是陳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