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坐在石凳上,一邊給胡小二一家喂奶,一邊看著對麵林場的動靜。

對麵林場的打井機器早在一天前就已經停下,當天晚上工程隊把機器分拆後裝上車子,然後離開。

現在,瀚海林業找來了幾輛車子,正在拆卸已經裝好的簡易板房,也準備打包起來裝車運走。

看起來,他們是要放棄這個林場了。

“這一次他們應該回不來了吧……嗯,你說他們的這片地我們能不能要過來?”

陳牧對站在一旁看著阿娜爾古麗問了一句。

維族姑娘想了想,回答道:“他們的承包合同應該有年限的,除非他們沒有履行合同按時繳納承包費用,否則政府應該不可能會回收這片地,我們當然也不能要過來。”

“唉,可惜……算了吧,反正打不出井來,這地他們拿在手裏也沒用,以後再想想辦法吧。”

陳牧已經看過網上的那篇美妝UP主的網文,也看到了來自《京華日報》和《央午日報》的兩篇報道,多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這讓他暗爽的同時,心裏也有點警惕起來。

原來隻是這麽一點小事,被媒體渲染了一下,就能讓瀚海林業遇到這麽大的麻煩,自己以後必須以此為鑒,小心一點才行。

維族姑娘看了一眼這人,覺得他話兒裏有語病,既然明知道對麵的地打不出水,那心裏還惦記著算怎麽回事兒?

不過她沒多細想,抬頭繼續看向對麵。

過了一會兒,裝車完畢,瀚海林業那邊的幾輛貨車很快啟動,朝著X市的方向離開。

最後出來的,是幾輛麵包車和一輛奔馳。

那輛奔馳從林場裏駛出來,路過加油站的時候,突然停了一下。

奔馳後座的車窗緩緩打開,露出了袁成的腦袋。

後麵,則是袁成的女秘書。

袁成在車裏看著陳牧,陳牧也看著他,兩人默默的對視了好幾秒,袁成才突然舉起手,朝著陳牧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陳牧怔了一怔,連忙笑著擺了擺手,然後做了抱拳的手勢。

袁成目光微凝,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然後慢慢關上車窗,讓司機開車。

陳牧也做了個再見的手勢,看著奔馳遠去。

維族姑娘看著奔馳走遠,問道:“這人是什麽意思啊,古裏古怪的。”

“能有什麽意思啊,就是人家大張旗鼓的來,現在灰溜溜的要走了,自己找補找補唄。”

微微一頓,陳牧說道:“他就是想說我這一次的運氣好,我就和他說沒有啦,你的運氣才叫好呢,然後他就走了。”

維族姑娘哼哼一聲:“你們這些人啊,明明都想弄死對方,卻偏偏裝得假惺惺的,真受不了。”

陳牧老氣橫秋的教育道:“你懂什麽呀,撕而不破,這才人心角逐的最高境界。”

“切,懶得理你。”

……

遠去的奔馳上。

和陳牧“告別”之後的袁成臉上一直緊緊繃著,一句話也不說。

女秘書偷看了自家老板兩眼,忍不住問道:“袁總,剛才陳牧那裏……是什麽意思啊?”

袁成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一次的事情,實在讓我沒想到,所以剛才一時沒忍住氣……嗯,我是想說他手段夠狠的,一下沒注意就讓他給我們製造了這麽大的麻煩。”

女秘書想了想,好奇道:“那他……”

袁成冷聲道:“他說這事兒其實並不是他設計的,然後諷刺我這完全是我們自己的問題,他隻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這是在笑我煞筆呢。”

聽到這裏,女秘書明白了:“袁總,我們不會就這麽放棄這個林場的,對不對?”

“沒錯,本來開這個林場,我隻不過是想給那小子添添堵,可現在這樣……哼,我一定要回來,把林場再開起來。這一次雖然我們吃虧了,可也讓我看清楚那小子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嘖,能想出這樣的招數讓我們吃了個虧,真不是個好對付的……”

袁成輕歎了一口氣,接著又說:“以前我的確小看了這小子,所以這一次……太莽撞了,露出了破綻讓人家抓住,主要問題還在我們自己的身上,我們必須檢討。”

微微一頓,袁成咬緊牙關說:“這一次雖然輸了,等下一次再來,我一定要把那小子碾得連骨頭都不剩。”

……

如果陳牧知道袁成對他的動作會有那樣的一番解讀,肯定會暗讚一句:去你媽的。

可惜他不知道,很快就又忙碌了起來。

把喝完奶的胡小二一家打發走以後,陳牧在林場裏剛轉悠了一圈,就被維族姑娘喊了回去,讓她接聽電話。

“陳牧,我今天就回X市了,你來接我好不好?”

電話裏是陳曦文的聲音。

陳牧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我現在還在魔都,嗯,正在去魔都機場。”

“那你現在應該和你爸在一起吧?”

“我們在車上,他就坐在我旁邊。”

陳牧皺了皺眉:“你回X市,家都不回就讓我來接你,這是準備鬧哪樣?阿姨知道了,還不得打電話來找我算賬?”

電話裏沉默了一陣——

突然——

“我想見你了。”

女醫生的語聲柔軟得讓某人怔了一怔,竟遲疑了好幾秒說不出話兒來。

電話那頭的人,快快的又說了一句“你趕緊到機場裏來接我吧”,就立即把電話掛了。

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

某人終於回過神來,放下座機,有點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語:“這人……又受什麽刺激了……唔,難道又和她爸吵架了?還是什麽其他的?”

看看時間,趕到X市去要三四個小時呢,他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隻能和維族老人和維族姑娘說了一聲後,收拾一下外出把裝逼犯的埃爾法開出來,匆匆趕往X市。

從他接聽電話,到離開營業室,維族姑娘一直盯著他,那目光……顯得不懷好意。

陳牧沒去搭理那敗家娘們,開著埃爾法很快就離開了。

埃爾法開起來的舒適程度絕對不是他的小金杯能比的,速度就更不用說了。

這一段時間陳牧已經開慣了埃爾法,現在如果讓他換回自己小金杯,他的感覺大概是……

……

……

……情願去死。

極限飛馳,花了三個多將近四個小時,已經來到X市,比小金杯起碼快了大半個小時。

才剛進X市,陳牧的電話就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陳牧按下接聽,直接問:“你是不是變態啊,我才剛一進X市你就來電話了,你是不是在車子上裝了定位裝置?”

“你才是變態呢。”

電話那頭是李晨凡,他沒好氣的說。

“那你怎麽知道我X市?”

“我剛給加油站打電話了,阿娜爾告訴我你來X市了,所以我就打過來了。”

陳牧想了想:“好吧,有事?”

李晨凡差點在電話那頭吐槽,你開著我的車,還問我什麽事,這算什麽事兒?

不過他在加油站住了那麽天,已經有點習慣某人的脾性,所以自動忽略那些無比密集槽點,有事說事:“我在家裏呆煩了,每天都是生意啊財務的,累得不行,想回加油站休息幾天……嗯,正好你來了,順帶捎我回去。”

這回輪到陳牧想吐槽了,看看你說的是人話嗎?裝逼都裝到腦門上了,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和你一起過日子啊,你還累……hetui!

打開濾網,自動過濾掉話兒裏的逼毒,陳牧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把地址發過來,等著,我現在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