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兩位記者同誌時不時會站在營業室外麵,遙望對麵的林場和鑽井機器,沉思,沉思,再沉思……這讓他們倆看起來就像是兩尊望夫石似的。

晚上的時候,陳牧忍不住好奇的問郭長庚和楚凡:“你們來采訪,都不拍幾張照片之類的嗎?”

郭長庚看了馬路對麵的林場,有點苦惱的說:“我們進不去啊,在這種地方……萬一被抓住了,人家可以打我們一頓,再把我們當小偷送到派出所去的。”

楚凡也點頭說:“沒錯,這種環境下,我們貿然進去太危險了。嗯,以前我跟蹤過一個黑窯廠的新聞,那個窯廠裏,曾經抓到過來暗訪的記者,窯廠主直接把人打死然後找地方埋了,簡直沒有人性。”

原來不是不想拍……

陳牧覺得這兩位記者同誌很有點武俠小說裏常說的“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的意思,真是有點太過小心了。

想了想,陳大佬決定出手幫忙:“這樣吧,明天我帶你們倆過去轉轉,怎麽樣?”

“可以嗎?”

郭長庚和楚凡聞言都目光一亮,就像兩隻等奶喝的嬰孩。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陳牧點點頭:“明天你們倆跟著我就行了,盡量少說話,至於拍照……你們要自己想想辦法。”

“沒問題!”

郭長庚和楚凡異口同聲的回答,隨即兩個人又相互對望一眼,最後各自轉開。

第二天,陳牧一覺睡醒,吃好早餐,才晃悠悠的從生活區走出去。

郭長庚和楚凡已經一早起來,在營業室裏等著,看見陳牧出來,郭長庚忍不住就抱怨:“怎麽這麽晚,都已經十點多了。”

陳大佬擺擺手:“別著急嘛,現在這個點過去才正好,人家就快打出井了,沒空管你們倆,如果太早過去,人家盯著你不放,怎麽拍東西。”

微微一頓,陳大佬又問:“你們待會兒準備怎麽拍東西,和我說一下,我也可以幫你們掩護。”

郭長庚拍了拍自己的單肩包,指著包側的一個小口子說:“我這裏有個隱藏的攝像頭,到時候就拿這個拍。”

陳大佬看了一眼那個攝像頭,又轉眼看向楚凡。

楚凡昨晚上是在自己的車上過的,一晚上睡得也不太好,有點熊貓眼的感覺。

他也掛著個單肩包,樣式跟郭長庚的很像,上麵如出一轍的有一個小口子,說:“我也有一個隱藏攝像頭。”

“哈?”

陳大佬忍不住笑了出來,對比一下兩個人的單肩包,簡直一模一樣啊,你們這拿的是記者暗訪的製式裝備嗎?

想了想,他囑咐道:“你們待會兒的動作可別太大,兩個人的包都一樣,容易引人懷疑,所以盡量低調點。”

郭長庚和楚凡相互對望一眼,也知道陳牧說得沒錯,頓時站直一點身體,有意讓單肩包掛得更隨意一點。

陳牧其實並不怕,他林場裏的人那麽多,瀚海林業那邊就算發現了也不敢怎麽樣,他隨便招呼一聲,村民們就能幫他把人搶回來,所以他隻不過是給兩個記者打打預防針,盡量別惹亂子。

準備妥當,陳牧叫上維族老人,一行四個人朝著馬路對麵的林場走了過去。

他們一過馬路,瀚海林業的人就發現他們了,然後收到消息的袁成很快走了出來:“陳老弟,你怎麽來了?有事?”

陳牧看了袁成一眼,這老家夥最近幾天顯然過得不怎麽好,黑眼圈大大的,整個人看起來憔悴極了。

“袁總,你氣色不怎麽好啊,工作歸工作,平時還得多休息。”

陳牧和袁成握了握手,一來就笑吟吟的紮……哦,關心起來。

袁成眉頭輕輕一挑,說道:“陳老弟你有心了,嗯,我就是這兩天有點累,回頭休息一下就好了。”

哇,好會掩飾啊……

陳牧這兩天一直通過黑科技地圖盯著袁成,知道他沒少發脾氣,現在表現得這麽雲淡風輕,完全是裝出來的。

袁成打量了一眼陳牧後麵的維族老人和兩個記者,問道:“陳老弟,你過來有什麽事兒嗎?”

陳牧早就想好了借口,就說:“袁總,我聽說你們這裏一直打不出井來,正好我們那裏有人懂一點這方麵的知識,就想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袁成搖搖頭:“謝謝陳老弟你的關係了,我們雖然暫時沒能打出井來,不過已經有很大的進展了,應該不用多久就能打出井來……嗯,這事兒就不麻煩你了。”

死撐吧你……

陳牧嗬嗬一笑:“袁總,不麻煩的,我們既然來了,就幫你看看吧,說真的,我也不想看到你們打不出井,這麽好的一個鄰居如果因為沒有水而走了,那就真是可惜了。”

袁成聽了這話兒,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了起來。

連續這麽多天打不出井,每次都是出了水半天就斷流,已經讓他無比抓狂了,現在聽見陳牧的話兒,心裏所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

陳牧表現出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也不管袁成願意不願意,直接就邁步往打井機器的方向走過去,一邊走還一邊對袁成說:“袁總,艾孜買提大叔在這一帶生活了一輩子,最熟悉水井的事情了,你就讓他看看好了,就算幫不上忙,我們看一看也不會有什麽害處的,你說是不是?”

袁成一直對陳牧都裝出交朋友的姿態,現在陳牧不管不顧的往裏走,他也不能撕破臉,所以隻能按捺住心底那一萬個MMP,陪著陳牧他們幾個一起朝著打井機器走。

打井機器一直在“突突突”的響著,一路走過去,地麵上有很多泥窟窿,大部分都冒著水,坑坑窪窪的,顯得特別狼藉。

郭長庚和楚凡看見這種狀況,臉上都流露出興奮之色,心裏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要把這些情景都拍下來。

不過他們因為聽了陳牧之前的警告,也都表現得還算克製,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隻小幅度的調整自己的身體,讓鏡頭掃到地麵上的這些泥坑,大概的拍下來。

一路走到打井機器前,陳牧看了一眼那機器,問道:“怎麽樣,今天有機會出水嗎?”

袁成語氣堅定:“應該沒問題。”

陳牧笑了笑,又轉頭問維族老人:“艾孜買提大叔,您覺得呢?這裏可以嗎?”

當地人打井用的是土辦法勘探,當然沒有探測器準,不過這也是也老祖宗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生存技能,自然有著一定的根據和把握。

維族老人轉頭看了看後,點頭說:“看這裏的地勢,附近應該是有蓄水層的,就要看找不找得準了。”

找是找得準,不過肯定打不出水來。

陳牧心裏暗暗說了一句,臉上露出一個不在意的笑容來,對袁成說:“袁總,希望你的水井能盡快打出來。”

這小子……這麽真誠的麽?

袁成看了陳牧一眼,有點不知所措,隻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太對勁兒,隻是不對勁兒的地方究竟在哪裏,他就無從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