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家和牧雅研究院合作的消息,五天後才傳了出來。

主要是瞿家內部在傳,估計是先做內部動員,讓不知道內情的族人心裏有底,然後再達到外麵去大張旗鼓。

四房瞿相城這邊,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父子倆坐在一起,心情都說不上有多少,表現在臉上自然也就隻能用四個字形容:陰沉如水。

“爸,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瞿遠鴻滿臉都是憤憤不平的樣子,事情變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他之前始料未及的。

瞿相城還稍微沉穩一點,他轉頭看向陳穀,問道:“你覺得呢?”

陳穀搖了搖頭,歎息道:“這就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們隻能放棄了。”

“放棄?”

瞿遠鴻的聲調一下子拔高起來,表達了他是有多麽的難以接受。

陳穀沒理會,繼續點頭:“是的,這樣的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我們除了放棄,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微微一頓,他繼續說:“我實在想不到他們會用這種明修棧道的辦法,正常情況下陳牧應該是不會接受的,可現在看來,他們不知道給了陳牧什麽好處,讓陳牧願意用這樣的方式幫他們。”

隻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楚,有了這個項目,瞿家就可以大舉借錢,渡過難關了。

之前還擔心瞿家有麻煩的事情傳出去,出現信用危機,從而導致所有生意都統統崩盤,所以根本不敢向外借錢,處理起來一直畏手畏腳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隻要頂著這個項目的名頭,他們就敢放開手腳“亂來”。

以瞿家在隴城和西山省這麽多年的經營,就算這一次需要的錢數額很大,可他們也有辦法弄到。

當然,這裏麵最核心的關鍵就是他們的合作方是陳牧和牧雅研究院,等於是陳牧和牧雅研究院用他們的名譽,為瞿家做擔保了。

不管怎麽說,瞿家算是找了一條從坑裏爬出來的繩子,而且還是那麽的輕而易舉。

瞿遠鴻算是瞿家新一代裏最有能力的人,自然也能看出這裏麵的門門道道,可他就是不甘心,忍不住就把心裏失望和憤怒往陳穀身上宣泄。

“不管長房、二房給陳牧什麽好處,我現在要說的是我們,我們就這麽放棄了,你知不知道損失有多大?”

瞿遠鴻死死的盯著陳穀,語帶嘲諷的說:“你之前可是讓我們在蒙各礦山和望西省幾塊地上多加了幾把力的,現在放棄,那之前剛投入的將近兩個億怎麽算?”

八天前,他們已經商議過了,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想要把長房和二房徹底熬死,所以他們又做了新的布置,抽調資金砸在蒙各礦山和望西省那邊。

錢才剛打過去,還沒聽見響呢,現在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想要放棄這錢也收不回來了。

“我知道!”

作為策劃一切的陳穀無可奈何的點點頭:“現在的情況,和之前已經不一樣了,完全沒有了堅持下去的必要,我們隻能想辦法和蒙各、望西省方麵溝通,盡量把錢要回來,把損失降到最低。”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說的都不太現實,望西省那邊還好說,蒙各方麵可不一樣,那是外人的地頭,近幾年蒙各政府對夏國可警惕著呢,一點也不友好和,想要從他們手裏拿錢要回來,難度相當高,幾近不可能。

不過,就目前來說,也隻能及時止損這一條路了。

陳穀看向瞿相城:“瞿總,這一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雖然我們是會有損失,可也隻能這麽著了。”

瞿相城臉色依舊陰沉,想了想後,終於還是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就按照陳穀說的去做吧!”

“可是爸……”

“不要說了,趕緊去,用用腦子,想想辦法。”

“我知道!”

瞿遠鴻轉身離開,臨走的時候,還瞪了陳穀一眼。

陳穀沒說話,心裏也有點不平靜。

這一次之前,瞿相城對他一直是以“陳先生”來稱呼的,表示尊敬。

可是剛才,瞿相城還是首次直呼他的名字。

這讓他意識到了經過這一次的事情,自己在瞿相城心裏的地位或許已經發生了變化。

他有點無可奈何,他雖然擅長做這種商業布局和策劃,可是形勢不如人,他也沒有辦法,有些事情是大勢,不是簡簡單單躲在背後搞點小手段就能達成的。

瞿遠鴻顯然不明白這一點,陳穀看得出來。

而瞿相城或許明白,可大概也因為這一次的損失遷怒他,這讓陳穀一點辦法都沒有。

當然,隻這麽八天時間,四房就損失了將近兩個億,相當於直接把錢砸進水裏,陳穀也為這樣的失利感到自責,畢竟他是出謀劃策的人。

他自己暗暗複盤了一下,八天前當瞿家從陳牧他們三人的手裏借到了五億的時候,他就應該更堅決一點,要求四房放棄計劃。

隻是當時他自己的心裏也抱著一點僥幸,並沒有這樣做,終於導致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可以說,作為謀主,他的責任其實挺大的。

因此剛才瞿遠鴻用那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他才會強忍了下來,依然勸說四房父子放棄計劃,然後對後續作出妥善處理,希望能多少挽回一點損失。

“陳牧……”

走出瞿相城的辦公室,陳穀的腦子裏忍不住浮現出陳牧的樣子。

雖然隻見過一麵,可陳牧給他的印象還是挺深的。

原本以為隻是一個沒有什麽家庭背景的大學生,即使能做到今時今日的地步,運氣的成分也會很多。

可沒想到陳牧那天應付起他和瞿遠鴻,表現得不急不躁,不管怎麽樣的試探都可以保持著很淡然的態度來應對,最終讓他和瞿遠鴻無功而返,偏偏還一點也不會對他產生惡感。

這樣的人,真不知道是怎麽鍛煉出來的。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很了不得的人物了!”

陳穀低聲感歎一句,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他必須盡快把手上的這一攤子全都處理好。

……

瞿家四房因為瞿家和牧雅研究院合作的事情而攪得雞飛狗跳的時候,陳牧、姚兵和李少爺已經乘上了回程的飛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他們這一次給瞿雲幫忙的行程算是圓滿完成,心裏也都舒坦了。

隻有陳牧之後還要安排研究院那邊和瞿家談合作的事情,另外就是他和維族姑娘必須找時間再來隴城一趟,見見當地的諸位大佬,算是露個臉好讓瞿家可以好好的在隴城講故事。

講真,經過這一次隴城之行,陳牧又從更深刻的一個層次意識到“名人效應”究竟有多牛掰。

他發現現在自己已經多少帶點滾雪球效應的感覺了,雖然牧雅係說起來在國內也沒有什麽領頭羊之類的說法。

可是牧雅研究院這幾年積累的專利和技術,在國內已經妥妥的算是很牛的了。

牧雅林業的樹苗在國內、乃至全世界都是最好的,市場銷售基本上是獨占的存在。

而維族姑娘又因為“女院士”和“最年輕院士”的頭銜加持,完全是一副國內農林業科研大牛的存在。

所以,這些林林種種加在一起,就讓陳牧和他的牧雅係有了一種“羊頭”的光環。

正因為這樣的光環存在,周邊各種各樣的資源都願意往他們的身上聚攏,這就讓他們有很多東西唾手可得,已經不是從前那種求爺爺告奶奶的感覺了。

這一份新的感悟,讓陳牧的眼界再次抬升到一個新的境界。

他已經開始在思索應該怎麽好好利用了,那麽多的資源自動自覺的往他身邊蹭,如果他還不好好利用起來,把這些資源都整合在一起為己所用,那他就真的傻叉了。

回到牧雅林業,他第一時間找上左慶峰,說起了這一次的事情。

兩個人在辦公室商量了一整個下午後,終於確定了牧雅林業新的發展方向。

在之後的半年時間裏,牧雅林業將會成立集團公司,然後底下成立育苗、果園種植、藥材種植等一係列的子公司。

而稻法自然、牧雅藥業、牧雅旅遊全都會整合到牧雅集團裏麵去。

成立了集團公司以後,將會更有利於牧雅係子公司之間的資源配資,也能讓他們更有利於獨立發展,相互扶持。

經過這樣的整合之後,還有一樣好處,就是陳牧一家子在牧雅集團的股權大大增強,畢竟稻法自然和藥材公司原本就是他們夫妻的產業,現在並入牧雅集團,當然得重新按照它的價值算股權。

同樣,藥材公司和牧雅旅遊也是一樣的道理。

左慶峰在商量過後對陳牧說:“這一段時間,我們牧雅林業的幾個股東,已經在催促我們上市的事情,現在搞這一出,他們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陳牧想了想:“他們當然巴不得我們這樣啊,以後子公司一個個分拆出來都有上市的資格,他們笑都來不及呢,還會憂?”

左慶峰搖搖頭:“誰知道呢,有些人就看眼前的,對將來的事情可看不到。”

“那就看看到底是誰這麽短視了,不想咱就直接把它踢出去。”

陳牧毫不在意的說。

他其實挺相信自己的選擇的這些投資人的,不管是金匯,還是國開投,都不像這麽短視的。

他們應該能看得出牧雅林業成立集團公司後的好處,沒理由會來找他麻煩。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一個星期後,他就被打臉了,還被打得啪啪的。

牧雅林業的會議室裏,金匯和國開投的人都過來了,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不過這一次金匯和國開投這邊來的人都是生麵孔。

國開投這邊就不說了,管理層之前一直動**,對接牧雅林業這邊的人換了好幾撥。

據說之前和牧雅林業對接的那一撥人,都因為業績不錯,他調別用,所以現在負責牧雅林業的人陳牧沒見過,這回是第一次見麵。

而金匯這邊,卻是讓陳牧感到有點意外。

原本應該是於明在管著的,可這一次居然看不到於明,領頭的是一個叫做劉峰的人,看起來似乎沒有於明那麽好說話。

當然,也或許是從前沒怎麽接觸過、雙方不熟的緣故。

打量了一眼對方後,陳牧不慌不忙地問道:“於總怎麽沒來?現在我們這邊不是他負責了嗎?於總如果不負責我們牧雅林業了,我怎麽都不知道?”

按照正常的流程,如果金匯投資這邊換了人,是必須要通知牧雅林業的,可陳牧從沒聽說,這有點奇怪。

劉峰說道:“不是的,於總一直是負責牧雅林業的案子的人,隻是最近他手頭上有點別的事情來不了,所以隻能由我代勞了。”

微微一頓,他又自我介紹:“陳總,我是總裁辦的首席秘書,這一次是總裁辦讓我代替於總過來一趟,和陳總進行溝通的。”

總裁辦?

首席秘書?

陳牧不太了解金匯投資的架構,不過他之前聽於明說過,金匯投資的大筆投資,一般都是要經過總裁辦組織的一個聯席會議,讓所有董事投票表決才能通過,所以這個總裁辦的權力應該很大。

劉峰既然是總裁辦的首席秘書,那手上的權力應該不小,至少被賦予的權力應該不小。

不過陳牧還是問了一句:“劉秘書,既然於總暫時不能負責我們牧雅林業的事務,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通知我們?”

劉峰沒想到陳牧還會繼續追著這一點,有點意外的看了陳牧一眼,才說:“不好意思,陳總,我承認這是我們金匯投資的工作失誤,在這裏我向你道歉。”

“哦,這樣啊!”

陳牧擺了擺手,很大度地說道:“我就是這麽一問,劉秘書不用道歉的,都是小事。”

他這純粹就屬於耍了個心理戰的小手段,看對方這麽“氣勢洶洶”的過來,顯然不像有什麽好事,先稍微壓一頭,占一點心理上的優勢,之後談什麽都會更占便宜一些。

微微一頓後,陳牧問道:“不知道這一次劉秘書和黃總親自趕到我們牧雅林業,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們溝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