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打聽大佬的弟弟時，牧向明內心裏早早給“顧思爾”一個側寫，應該是有點酷但內心又十分害羞的青澀少年。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以為的“顧思爾弟弟”，竟然是他最最崇拜的偶像——真人野外射擊生存競技的大佬、V戰隊的王牌□□ile！
天才科研少女+天才職業選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兩個人竟然是一！家！人！
好吧，有那麽點聯係，都是天才，大佬還叫□□ile，就是莞爾的意思嗎？
嘖，他好兄弟不夠義氣啊，偶像有姐姐這麽重大的消息竟然不告訴他！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偶像！你那充滿敵意的眼神是什麽回事！怎麽搞得他像一個不法分子一樣！
你知不知道你的姐姐才是殺人不眨眼的小惡魔，還是一個抱著屍體會流連忘返的變態科學怪人，她才是最危險的人！
牧向明表示他現在很無辜，他隻是單純的想抱個大腿，沒別的意思！
當然，顧思爾的態度隻有牧向明本人明顯感覺到的，陸莞莞隻是單純地以為顧思爾不喜歡陌生人闖入自己的家而已。
所以，她開口解釋：“牧向明，路上順手救的，剛好他好像是你隊友的朋友，說是來看你們戰隊訓練。顧思爾，我弟弟。”
“你又胡說我是你弟弟。”顧思爾臉色更沉了。
陸莞莞望向一邊不作答，她懂，這小破孩長大了就不喜歡有個姐姐管著。
顧思爾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隻是現在不是爭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轉而看向眼前這個男人，神色有些晦暗，“你好，我叫顧思爾，莞莞的鄰居。”
牧向明迅速地走上前，激動地一把握住顧思爾，“S……偶像！你好！我叫牧向明，程唐的好兄弟。”
“嗯。”顧思爾不動聲色地把手抽走，“我記得你，程唐正好在山上等你，你快去吧。”
“嗯？啊？”牧向明愣了，雖然他知道戰隊訓練取消了，但他好像還沒來得及告知程唐自己在C市啊。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顧思爾，然後他接收到一道威脅的目光——
像極了野獸在恫嚇入侵他領地的外來者。
牧向明再看看在望向窗外發呆的陸莞莞，又看看神情莫測的顧思爾。
想起顧思爾那句不是弟弟，介紹時說是鄰居。
嘖！好家夥！
牧向明秒懂。
“好……我馬上過去。莞莞大佬，我先走了哈。”
說著，也不等陸莞莞回應，牧向明一溜煙地就跑了出去。
顧思爾滿意地收回目光，看向眼前這個白白軟軟的女孩，壓下心底不斷湧出的情緒，他率先離開客廳，“菜涼了，先吃飯吧。”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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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裏，一張方形木桌，木桌兩旁是兩把同係列的椅子，桌上早已擺上簡單又精致的菜肴，飯菜還冒著熱騰騰的蒸汽，一切都準備好了，隻等風塵仆仆歸來的主人品嚐。
都是陸莞莞愛吃的菜。
陸莞莞眼睛發亮的坐在椅子上，心底暖意融融的同時又帶著愧疚。
果然，阿爾就是一個乖孩子，這麽乖巧的孩子怎麽可能是反派呢？都怪她上一世太疏忽大意，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保護他。
好了，小朋友做事十分溫暖，那現在應該是鼓勵他的時候。據說，小朋友需要家長多加鼓勵，這樣才能讓他們心態良好地健康成長。
但該怎麽鼓勵呢？
陸莞莞卡住了，絞盡腦汁後，最終尷尬地衝著顧思爾笑了笑，幹巴巴地吐出兩個字：“好棒。”
女孩紅潤的唇畔勾起一抹笑容，微微下垂的大眼睛閃亮亮地望著他，臉上帶著一點點不知如何示好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軟乎乎的，讓人忍不住想揣進懷裏。
嗬。
笨嘴笨舌的。
真傻。
翻湧的情緒快要克製不住地溢出來，一種酸澀感攝住他。
顧思爾矜持地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筷子，低聲道：“吃吧。”
一顆糖醋排骨夾到陸莞莞的碗裏。
陸莞莞怔怔地看向顧思爾，想說感謝的話，卻又覺得太生分，思來想去，最後又幹巴巴地讚揚一句，“阿爾你真好。”
她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顧思爾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勾了勾，真是傻乎乎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就像她上一世傻裏傻氣地說要保護自己一樣，可到最後……
想到這裏，顧思爾端著碗的手不由得握緊。
一種強烈的、難以形容的情緒湧向他的心頭。
騙子，說好要陪著他，說好要保護他的呢？
騙人的陸莞莞，從小大她總是食言。
關於她的一點一滴不可控製的在他腦海中湧現。
陸爸爸和簡媽媽不見的那年，她也才13歲。在得知消息後，她立即抱住他，鎮定自若地說：“阿爾別怕，爸爸媽媽不見了，我也可以照顧你。”
結果她差點把廚房燒了。
她16歲時，有一次在接他回家的路上，發現有人欺負他。她就衝上去攔在他麵前。
這次她倒是有點進步，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但自己也是鼻青臉腫。
上一世的末世之初，她突然一通電話說要回來，到了家裏麵對發燒的他，一臉淡定地說：“末日全球生物進化了，嗯，理論很複雜，總之小場麵，別害怕，我來保護你。”
這回她真的出息了。
她死了。
想到這，心底那強烈的情緒再也克製不住翻湧而出，霸占著他的神經，他咬著牙，將所有的情緒壓下去。
再回神後，發現陸莞莞盯著他。
“怎麽了？”
陸莞莞皺起眉頭放下碗筷，看著臉色有些異樣的顧思爾，於是她起身、伸手。
一隻柔軟又帶點溫暖小手觸碰到他的額頭，他瞬間僵住，耳邊傳來她軟糯糯地話，“沒發燒啊。”
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困惑，像是小貓的尾巴撓了一下他的心。肌肉漸漸放鬆，顧思爾貪婪的享受這一刻的觸碰。
可能是快要發燒的前兆？陸莞莞收回手，看著顧思爾沉思。
“快吃。”隨即陸莞莞學著顧思爾的樣子，給他夾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溫暖隻停留片刻就離開，被她這麽一打斷，顧思爾心底湧動的情緒也壓住了，他知道他需要克製情緒，他的變異就要開始，不穩住心神的話，在變異過程中很可能會被本能奪去理智。
兩人很快就把飯菜一掃而空。
填飽肚子的陸莞莞，神經也放鬆下來，靈感就這麽一閃而過，她想到怎麽跟顧思爾交流了！
想到這，她有點興奮，拉過顧思爾的手腕，將他牽到客廳坐下。
女孩笑容滿麵，眼睛亮晶晶的地望著他，臉上流露出的情緒，像極了她小時候把一道難解的數學題給解開的神情。
而他也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阿爾，你知道什麽叫費米悖論嗎？”
果然。
這麽一本正經的從理論開始討論末世，不愧是她。
顧思爾有些好笑，剛剛壓抑的心情一掃而空。
他的目光掃過陸莞莞發頂，順而往下，假裝著不經意卻仔細且貪戀地看著她的臉，深怕錯過一分一毫。
鼻尖是令他格外懷念而又熟悉的，是好聞的木質玫瑰的味道，屬於她的清甜香味，他覺得空氣都稀薄了。最終顧思爾按捺住心底的悸動，啞著嗓子、配合地問：“大科學家，你又有什高見？”
少年悠閑地靠在沙發上，長臂搭在椅背，側頭看向少女。
遠遠看去，就好像男孩攬住女孩的肩頭一樣。
“費米悖論啊……”
隨著陸莞莞娓娓道來，他的精神開始恍惚起來，現實中的她與記憶中的她交錯重疊在一起。
【宇宙如此之大，大到哪怕誕生智慧生命的概率微乎其微，也有足夠的條件創造出像人類一樣甚至是高於人類的文明。】
【但是，迄今為止我們都沒有找到他們任何的蛛絲馬跡。】
【地外文明的高可能性與缺少相關證據的矛盾就是費米悖論。】
女孩似乎怕他沒聽見，主動湊近了過來，甜美的香味登時濃鬱起來，空氣變得更加稀薄。
“咳……所以呢？“
【所以後麵有了一個假說，宇宙大過濾器。我們之所以沒有得到地外文明的消息，很可能宇宙中有某種過濾機製，在文明達到一定程度後就會經曆一場浩劫。】
女孩靠得太近，讓他渾身都燥熱起來。
“所——以？”
【這場浩劫我們也許即將經曆，不過阿爾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末日隻是一場考驗，既然是考驗，那它終將會過去。】
他忍不住笑了。
末日什麽時候結束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她死了以後，他的末日永遠不會結束。
“嗬……騙子。”顧思爾喃喃道，音調沙啞，帶著困倦與疲憊感。
騙子？說她嗎？
她有騙過他嗎？
陸莞莞疑惑地打量著他，顧思爾雖然是在看她，但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於是她伸手摸向他的額頭。
果然，額頭滾燙，他發燒了。
“你發燒了。”她陳述自己的結論。
所以剛剛說是胡話。
顧思爾沒有回答，那股熟悉的香甜味讓他十分安心地陷進黑甜的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