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向明穿著防護服, 像企鵝一樣一搖一擺地消失在雨中。

等天空漸漸暗了下來，陸莞莞二層樓的窗戶裏看到牧向明又一搖一擺的回來了。陸莞莞立即放下手中的牛奶、起身準備出門。

“喝了再走。”小奶音在耳邊響起。

陸莞莞先是身子一頓, 然後把顧思爾舉起與自己的視線齊平, 她看到小奶貓金綠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張苦巴巴的臉，“阿爾……”

冷淡的語氣裏帶著求饒。

“不許浪費。”奶貓聲音雖然稚嫩卻有不容置疑的威嚴，貓爪爪冷酷無情地拍開陸莞莞的手, 輕巧的一個折身把差點暴露在陸莞莞視線中的小肚皮給遮住。

好吧。

陸莞莞歎氣，端起被子，“噸噸噸”地把牛奶一飲而盡。

顧思爾跳到陸莞莞肩上, 看到空****的杯子，終於批準放行，“去吧。”

陸莞莞急匆匆地跑到樓下時, 正好看到牧向明滿載而歸。

真的是滿載而歸——

隻見他左手拎著一隻長了獨角的紅眼小兔，右手拎著一隻隻有老鼠大小的犬類生物, 背上還背著一個籮筐，聽到外麵有聲音，蘿筐裏穿出激烈的碰撞聲。

“這些夠了吧。”牧向明瞪了陸莞莞一眼，一幅氣鼓鼓的模樣，讓原本漂亮的桃花眼變成了杏仁眼。

“夠了。”陸莞莞滿意極了, 然後轉頭看向走過來的佘圖，“佘圖, 可以讓佘騰把它們綁在外麵嗎？”

還沒等佘圖回答, 他手裏的藤蔓就已經開出了黃色的小花，佘圖看了一眼笑道，“莞莞姐的要求, 我們當然要滿足。”

幾隻小動物很快就被藤蔓綁在基地外麵的大樹上。

望著掙紮不斷的那些小動物, 牧向明十分同情, “嘖，載在陸大魔王的手裏，是你們的不幸。”

“你好像感同身受？”陸莞莞看向牧向明，臉上有些困惑，她好像沒有做些什麽啊。

柳茗嫣撲哧一笑，“莞莞，你別理他。牧向明，你這麽可憐它們，不如讓換你上去？”

牧向明叉腰，怪叫，“嘿，小丫頭。怎麽你在基地裏這個哥、那個哥的叫，到我這了就叫全稱了？別以為莞莞護著你，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

柳茗嫣嗤笑一聲，踢了踢腳邊的醫療箱，挑釁地看向牧向明，“下次抽血還想再痛點？”

果然，後者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阿嫣，血液樣本收集完了嗎？”陸莞莞看到柳茗嫣停下手裏的動作，關心地問，“齊了我們快回去吧。”

“好好好，很快就好了，我的陸大科學家。”柳茗嫣一邊無奈地回答，一邊快速完成手中的采血工作。

看著柳茗嫣收拾完畢，陸莞莞迫不及待地說，“我們走。”

話音未落，小手就已經來到柳茗嫣眼前，替她拿過醫療箱，“我來吧。”

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別墅走去。

牧向明看了看不斷掙紮的小動物，又看了看陸莞莞消失的方向，愣道，“不放了？”

“放了做什麽？莞莞還要連續采血，觀察情況。”柳茗嫣收拾完場地，轉身道，“還不快走。”

“果然凶殘。”牧向明嘟囔一句後，迅速跟在柳茗嫣身後，”誒，你說莞莞大佬這麽做真的會有用嗎？我怎麽覺得這麽不靠譜呢？我以前隻聽說過人用抗體，還沒聽說過植物也可以用抗體？”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現在都末世了，最近奇形怪狀的東西見得還少嗎？到現在為止，我都有點分不清什麽是植物、什麽是動物了。”

柳茗嫣撐著傘緩緩地穿過樹林，雨打在傘麵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眼前水霧一片，整座基地籠罩在山嵐裏，朦朦朧朧的仿佛世外桃源。

末世來臨將近一個月，他們這段時間住在基地附近，雖然遇到的人少了，但是變異生物可沒少。有會說人話的鹿、有會哭泣的植物、還有一些奇形怪狀像是拚湊在一起的動植物，且大多數都十分具有攻擊性。

當然，這些東西似乎對陸莞莞來說都是一個樣，她都把它們稱之為失智種。

除了失智種，她還將他們這些變異的、擁有異能的人稱之為變異種、還有介於這兩者之間的，叫做混亂種。分門別類，有理有據的，說得頭頭是道，就像是把整個生物界重新打散再分類了一樣，總結成一個新的學科。

“不論是過去的動物還是植物，說不定我們都是一樣的。所以，說不定真的能夠把抗體作用於植物上呢？”柳茗嫣喃喃道，她記起她看過陸莞莞工工整整記下的筆記，筆記裏那些精心描繪出的細胞早已分不清是動物的還是植物的了。

也同時明白了，為什麽陸莞莞隻分出了這三大類。

“也對。”牧向明倒沒有柳茗嫣那種感慨，隻是嘿嘿一笑，“反正過段時間，就知道了。”

這個時間很快就到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雨勢更大，如同瓢潑似地從早到晚下個不停。基地裏所有人都因為大雨，早在三天前就已經不出門了。

基地的所有人都他們現在在別墅頂樓。頂樓早在下小雨的時候，已經被佘圖改造成玻璃頂的花房，目的就是為了將小花園移植到這。

“真的能成功嗎？”牧向明緊張地盯著一盆蔫黃的西紅柿幼苗。

“不知道。”陸莞莞十分冷靜地回答。

“小明同學，你打針都沒這麽緊張。不要緊張，科研探索就是有失敗，更何況這才是第一次實驗。”柳茗嫣安慰他。

“柳茗嫣說得對，阿明你太大驚小怪了。”程唐的語氣很平淡，但也是一眼不眨地盯著花盆。

“這次不行，下次肯定行，我相信莞莞姐。”佘圖說。

“行了，有動靜了。”貓咪的小奶音聽著淡定沉著，但上揚的音調暴露出它的不平靜。

隨著顧思爾話音一落，眾人就看到那盆蔫巴、枯黃的西紅柿幼苗的根部染上了一點點綠色。

“真的變綠了！”牧向明驚叫。

牧向明的話仿佛是一個哨音，那綠色很快就從根部爬上莖，接著蔓延到它的枝條，最後再到葉子。

“綠了！綠了！它綠了！”牧向明大叫，“這是成功了嗎？”

他轉頭看向陸莞莞，卻發現對方眉頭微皺。

這是？

他心底咯噔一聲，猛地回頭，西紅柿幼苗雖然綠了，但——

還是匍匐在地上，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