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楊峰整個人都愣了一下,古怪的眼神打量了溫體仁好一會,直看的溫體仁心裏有些發毛這才又問了一句:“你就是溫長卿,剛升任禮部尚書?”

說句實話,楊峰的這句話問得很不客氣,若是碰到脾氣不好的官員肯定就頂了回來,畢竟人家再怎麽說也是正二品的禮部尚書,脾氣還是要有的。

不過奇怪的是溫體仁並沒有發怒,而是對楊峰拱手道:“江寧侯說的沒錯,下官正是溫體仁,剛由禮部右侍郎升任禮部尚書。”

撓了撓下巴,楊峰有些好奇地問道:“原來的孟紹虞呢?”

溫體仁依舊不緩不急的回答:“孟大人上個月致仕回鄉,下官這才接替了孟大人成了禮部尚書。此次也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台灣有事與江寧侯商議,還望江寧侯以國事為重不要跟下官、受之人等計較。”

看著一副中正平和不緩不急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的溫體仁,楊峰心裏對溫體仁的評價卻是提高了一個等級。

後世對溫體仁的評價並不高,一些人認為他整日隻知搬弄是非,是個誤國誤民的奸臣,或是為人圓滑、城府深、老謀深算,尤其善於政治投機。

但從眼前的情況來看,這家夥說話從容不迫有禮有節,比起楊峰在現代社會接觸過的絕大多數人都要有風度和氣魄。

當然了,或許也跟楊峰的經曆有關。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楊峰在來到明朝時空之前接觸的人幾乎全都是出於社會底層或是平頭百姓,即便是發跡之後大部分的時間也大都在明朝時空,鮮有跟現代社會精英任務打交道的機會。

而溫體仁再怎麽說如今也是禮部尚書,換做現代社會那可是中央宣傳部部長兼外交、教育、文化部長的集合體,這樣的高官怎麽可能是一個純粹的草包呢。

打了個哈哈,楊峰做了個請的姿勢,“這麽說倒是本侯的不是了,溫大人,曹公公,裏邊請。”

當眾人進入帥帳後,看到偌大的帥帳裏坐滿了將領,曹大忠誒喲了一聲,“侯爺,看來我等來得不是時候啊,要不我們先出去,等您議事之後再過來?”

對曹大忠楊峰就沒那麽客氣了,隻見他笑罵道,“得了吧,本侯就不信你進來之前不知道本侯正在議事,現在說這種話有意思麽?”

曹公公很想大聲告訴楊峰,你知不知道這麽做會沒朋友的,不過轉念一想人家就是這個脾氣,否則也不會混到現在除了聊聊幾個人外幾乎得罪了整個滿朝文武。

跟在曹大忠身後的錢謙益則是心中暗自冷笑,“武夫就是粗鄙,以他這種臭脾氣難怪滿朝文武就沒幾個跟他合得來的。”

溫體仁則是手撫胡須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心裏不知在想什麽。

進入帥帳後,楊峰首先讓眾將解散,隨後才請溫體仁、曹大忠等人坐下。

等到家丁端來茶水後才對眾人淡淡地說道:“現在你們誰來告訴本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既然惹得禦馬監提督太監和禮部尚書聯袂來到熱蘭遮城,要知道這裏可是正在打仗。

槍林彈雨的,鉛彈弓弩可不長眼睛,要是不小心死在這裏,可別埋怨本侯啊。”

聽著楊峰半是玩笑半是威脅的話,錢謙益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就是一顫,眼睛情不自禁的向周圍打量了一下,生怕突然從旁邊殺出來什麽人。

曹大忠卻是嘎嘎的笑了起來,“侯爺莫要嚇唬人了,別人不知道咱家還不知道嗎?若是在這個大營裏還有能能傷到咱家幾個人,江寧軍也不配稱為大明第一強軍了。”

楊峰橫了眼曹大忠,自顧自的喝了口茶。

曹大忠嘿嘿笑了笑卻是不說話,這一趟的差使原本是根本用不著他這個禦馬監提督太監親自來的,隻是朱由校考慮到楊峰這個家夥在朝廷的人緣和脾氣,生怕他不賣溫體仁和錢謙益的帳,特地把曹大忠這個熟人也拉來充當潤滑劑的。

看到遲遲不能進入正題,錢謙益有些急了,當他將眼光掃向溫體仁時,發現自己這位頂頭上司正端著這茶杯有滋有味的喝著,仿佛喝的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什麽瓊漿玉液似地。

有些焦急的錢謙益數道:“江寧侯,本官此番……”

“放肆!”

錢謙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峰打斷了。

隻見他冷著臉喝道:“錢謙益,你不過是一個區區三品侍郎,也敢在本侯麵前自稱本官,是誰給你的膽子?還是這麽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錢謙益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指著楊峰就要罵人。

“好了!”

這時,溫體仁終於放下了茶杯淡淡地說道:“受之,此番卻是你失禮了。還不向江寧侯道歉。”

“我!”

錢謙益隻覺得一股無名火湧上了腦袋,臉色漲得通紅,一時間新仇舊恨都用上了心頭。可以說無論是對東林黨的迫害,還是高攀龍、黃立極的死都跟楊峰脫離不了幹係。

作為東林黨的骨幹,高攀龍的好友,這個時候他最應該做的就是掏出一把刀子對著楊峰連捅個幾十下,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提不起這個勇氣。嘴裏哆嗦了好一會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楊峰麵無表情,眼中露出了一絲冷笑。

對於溫體仁,史書上或許還存在爭議。

但對於錢謙益後世對他的評價卻是毫無疑問的一邊倒,清兵入城後,其妾柳如拉著要一起投河,卻被他用水太涼這種奇葩的借口拉了回來,由此可見其為人。

對於這樣的人楊峰不踩他一腳就算是好的了,哪裏會給他好臉色看。

內心掙紮了許久錢謙益才終於一臉屈辱地說道:“侯爺,是下官失禮了,望您海涵。”

“罷了罷了!”楊峰象拍蒼蠅一樣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我從來不對你有什麽過高的期望,隻要不對本侯無理就行。好了,到底有什麽事,你們就直說吧。”

聽著楊峰那嫌棄的話語,錢謙益就象吃了狗屎一樣難受。

溫體仁這時候說話了,“侯爺,下官等是奉了皇上的口諭前來告訴您,您恐怕要暫時退兵了。”

“什麽……退兵?你們沒搞錯吧?”

楊峰差點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