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上的眾王公大臣們也是一陣**,不少人氣得臉色都白了。堂堂大清國被人打到了都城門口來也就算了,現在竟然被人在自家的都城門口築了京觀,這種奇恥大辱簡直就是用盡黃河之水也洗刷不盡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下就連代善這個平日裏最穩重的人也忍不住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豪格更是憤怒得將牙齒咬得格格響,可以說楊峰的這個舉動將所有清國的人都激怒了。

“父皇!”

豪格朝皇太極跪了下去泣聲道:“如此奇恥大辱,兒臣實在是不能再忍受了,您就讓兒臣帶兵出城與那江寧軍決一死戰吧!”

“對……咱們跟那江寧軍拚了!”一些將領也跟著嚷了起來,一時間整個勤政殿上響徹著眾人的聲音。

不過皇太極卻沒有生氣,反而肅穆的問豪格:“你想出城於江寧軍決戰?”

“是的!”豪格大聲回答。

皇太極繼續問:“那你需要帶多少兵馬才能全殲江寧軍?”

豪格猶豫了一下道:“兒臣需要三萬……不……五萬……不……八……”

“到底多少?”皇太極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這個……”

豪格一下變得猶豫起來,他看了看皇太極又看了看周圍的王公大臣,剛剛上湧的熱血這才降了下來,今天自己的老子帶著十多萬大軍出城想挾萬鈞之力一舉將楊峰和兩萬江寧軍吃掉,就算是這樣還是灰溜溜的被人家打回了盛京,自己現在竟然想要出城跟人決戰,這是嫌死得不夠快啊。

想到這裏,豪格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父皇,兒臣魯莽了,請父皇降罪!”

看到自己的大兒子下跪認錯,皇太極原本嚴肅的臉色這才柔和了下來,放緩了聲音道:“你還年輕,性子急躁了些朕可以理解,但你要切記,軍國大事事關大清的生死存亡,不可憑借一時熱血衝動將大清陷入絕境。”

豪格隻覺得額頭的汗都出來了,顫聲道:“兒臣謝父皇指點。”

皇太極沒有理會豪格,而是將目光看向了眾人朗聲道:“朕知道爾等心裏都有一股怒火在燃燒,恨不得立刻帶兵將那楊峰和江寧軍碎屍萬段,但是你們但心自問即便我咱們盡起大軍出城便能全殲江寧軍嗎?”

大殿上沒有人吭聲,要是能打得過江寧軍今天他們也不會損兵折將,被江寧軍打回來了。

看到眾人都不說話,皇太極語重心長的說:“你們要記住,明國是大國,咱們大清是小國。此戰楊峰縱然戰敗,他還可以退回大明,不出兩年便可又組建起數萬精銳大軍,可咱們若是敗了能去哪?退回赫圖阿拉重新回深山老林打獵嗎?告訴朕,你們誰願意再過那種日子?”

眾人沉默了,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由奢入儉難。勤政殿上的這些人如今哪個不是家中妻妾成群仆役如雨,每天都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若是讓他們再回到赫圖阿拉過那種衣不遮體每天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他們寧願去死。

皇太極的話讓眾人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如今的盛京可謂是集結了整個大清國八成的兵力,若是戰敗的話他們除非願意重新回到深山老林裏打獵,否則隻有死路一條,而反之若是楊峰戰敗的話,他大不了逃回大明境內,用不了兩年他絕對能重新打造出一支不遜色於現在的江寧軍出來。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大國和小國的差別了,對於擁有幾乎無窮無盡人口的大明來說損失十萬八萬的軍隊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痛癢,隻要有銀子有物資,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重新拉起一支大軍,可若是換成大清的話,要是損失了十萬八萬的大軍恐怕立馬就要亡國了。

感受著大殿內悲觀的氣氛,皇太極隻覺得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他撫摸著椅子的扶手,這把椅子曾經是他老子努爾哈赤做過的,努爾哈赤就是在這裏發號施令將大清從一個弱小到女真部落逐漸發展成如今擁有上百萬人口占地數千平方公裏的國家,自己絕不能將他的心血毀於一旦。

想到這裏,皇太極問眾人道:“不知諸卿有何退敵良策?”

這話一出,粗心的人或許還沒察覺,但細心的人卻立刻聽出了話中的無奈。放在一天前,他們還想著怎麽將楊峰和江寧軍全部殲滅掉,但現在皇太極卻隻求能讓對方退兵,這中間的差別可就大了去了。

坐在皇太極左下首的代善皺眉想了半晌才說道:“陛下,臣聽聞楊峰和江寧軍是乘船從海路一路打過來的,咱們不如派出一支大軍重新占領蓋州、耀州和遼陽一帶,切斷他們的退路,如此一來江寧軍必然不戰自敗。不過這裏頭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明軍在蓋州一帶到底部署了多少兵力,這點還需要仔細確認才行。”

聽到這裏,所有人都麵色不愉的看向了阿敏。可以說江寧軍能一路順利的殺向盛京,跟阿敏有著直接的關係,就是這個家夥的無能才使得江寧軍可以勢如破竹一路殺向了盛京,但凡是他有點本事的話,江寧軍也不能這麽肆無忌憚的攻擊盛京啊。

麵對眾人不善的目光,阿敏卻沒有半分愧疚的神色,他站了起來朝皇太極施了一禮:“啟稟陛下,據臣所知,江寧軍在遼東到蓋州一帶的駐軍並不多,隻有不足五千人,隻是江寧軍火器犀利,我軍若想收複這些城池的話還需得多加小心才行。”

看到阿敏竟然如同沒事人一樣,坐在多爾袞下首的阿巴泰忍不住喝道:“二貝勒,你奉命率領鑲藍旗鎮守遼陽至蓋州一帶,如今這些城池全都被江寧軍占領,難道你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當然是有的。”阿敏點點頭道,“此事我事後自會向陛下請罪,不勞你操心。”

看到阿敏如此無賴,皇太極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這個阿敏丟城失地不說,事後竟然連一絲愧疚悔恨之意都沒有,這也太過份了吧。

就連代善也忍不住皺眉道:“阿敏,你率領一萬多鑲藍旗的將士奉命鎮守城市,如今丟城失地不說,你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向陛下請罪,你眼裏到底有沒有大清有沒有陛下?”

看到這些人一個二個的竟然將矛頭指向了自己,阿敏也惱了,他也站了起來不忿地說道:“大貝勒既然說到這裏,那我也要好好說道說道。剛才大貝勒也說了,我鑲藍旗有一萬兩千多將士鎮守遼陽諸城還丟城失地,說起來確實是應該論罪,但我想請問,如今盛京城內聚集了多少兵馬呢?怎麽也跟我阿敏一樣被人家打得損兵折將啊,不知今日之戰又是誰之過啊?”

阿敏此言一出,所有剛才還將炮口對準阿敏的人頓時啞了。剛才眾人隻是想到阿敏率領一萬多鑲藍旗的兵馬卻丟城失地,卻忘了自己這些人十多萬人不也同樣被人家打得屁滾尿流,說起來比起阿敏還不如呢。

最起碼阿敏還能帶領大部分鑲藍旗的人馬返回盛京,可他們今天損失的兵馬卻快到三萬了,掄起損失來比起阿敏不知多了多少。要是按照這麽算的話,他們所有人的罪過可要比阿敏大多了。

最後,還是皇太極出言道:“好了,阿敏丟失遼陽確實不該,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現在咱們最應該做的還是如何讓江寧軍退兵的事情。阿敏,不知你對此有何見解?”

皇太極不愧是皇太極,隻是這麽一句話,便將話題輕飄飄的轉移了過去,順便還將了阿敏一軍。

孰料阿敏心中也是暗自冷笑,隻見他神情淡然地說道:“陛下,臣還是上次那句話,楊峰出兵所謂何來?無非就是向您討要馬喀塔和承歡罷了,你隻要將倆人交給楊峰,想必他便會退兵的。”

“咦……”

聽到這裏,所有人都這才想起此前楊峰公然寫信向皇太極索要馬喀塔和承歡二女之事,當初人家可是說了,如果皇太極不把這兩人交給他,否則他當親率大軍迎回自己的兩個“女兒”。

當時的皇太極和滿清的諸位大臣看到楊峰的信後都覺得這是一種奇恥大辱,皇太極連想都不想就將信撕成了碎片,後來還將二女交給了側妃葉赫那拉氏嚴加管教,隻是剛才還沒有人想到這茬,現在被阿敏這麽一提醒,眾人這才想起來,感情楊峰此次出兵遼東還真是事出有因呢。

想到這裏,不少人心裏不禁湧起了一個念頭,若是將馬喀塔和承歡交出去便能使得楊峰撤軍,這筆買賣可就太劃得來了。

浮現出這個念頭的人估計還不少,這點從眾人相互觀察對方的神情來看就知道了,不少人甚至躍躍欲試的想要說話了,隻是這些人看了看臉色鐵青的皇太極,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們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