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銀子的辛苦費?”

看著這些一臉殺氣的官兵,一名膽大的工匠大著膽子問:“這位軍爺,不知官府要征用我等多長時間,我等還有妻兒老小要養活,可不能離家太久啊。”

趙老大看了眼牛奔,示意讓他來開口。牛奔也知道趙老大這是怕他那一臉的凶相缺嚇著人家,於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說道:“諸位放心,我們江寧軍是江寧伯的軍隊,伯爺他老人家曾經再三教導我們,不能欺負老百姓。所以我們不會白白征用大家,適才說的是每個月都有二兩,不足一個月的按照一個月來算!”

工匠們一聽全都一片嘩然,眾人皆是議論紛紛。

“真的假的,每個月二兩銀子,這位軍爺莫不是在誆騙我們吧?”

看到眾人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趙老大自然知道大家初次見麵,人家自然不會相信自己空口白牙的話,他知道現在輪到自己發話了,於是沉聲道:“當然是真的,諸位若是不信,我們現在就可以給大夥發銀子!牛奔,去將銀子拿來!”

“是!”

牛奔趕緊跑到後麵提了一個沉甸甸的袋子過來交給了趙老大。

這些銀子可不是趙老大他們自己的私房銀子,而是昨晚殺死那些海盜後收刮上來的,趙老大他們在收拾那些屍體時竟然收集到了兩千多兩銀子。原本這些銀子可以說是夜不收的外快收入,因為軍中的規矩是外出作戰時所得的繳獲六成歸自己,四成上繳軍中,現在趙老大將這些銀子分給工匠們,可以說是破財了。

不過在趙老大和一眾夜不收看來能夠完成此次任務比什麽都強,況且他們都知道自家的伯爺是出了名的大方,他們回去後將這件事上報,上頭自然會給自己這些人給予補償。

“嘩啦啦……”

趙老大將袋子一倒,一堆各種形狀的銀子便象豆子一般灑在了甲板上,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銀白色的光澤,一時間整個甲板上全都寂靜無聲,數百名工匠看著灑落了一地的銀子全都呆滯起來。

“咕咚……”

不知是誰吞了口口水,在這個寂靜的時候格外的清晰。

趙老大指著甲板上的銀子道:“來來來……大夥都過來領銀子,每人二兩銀子,這是這個月的餉銀。若是下個月繼續雇傭的話還有銀子可拿。”

工匠們都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心動的神色。從古至今,金錢的魅力就沒有多少人能抗拒得了。劉家屯的這些工匠們平日裏幹活每個月也就能掙一兩多的銀子,而且還不一定每個月都有活幹,日子過得很是苦巴巴的,這也是為什麽他們連海盜的們的生意也做的緣故,現在既然官軍既然願意花錢雇傭他們幹活,他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名年紀最大的工匠猶豫了一下又問道:“敢問這些軍爺,您雇傭我等要做什麽?”

趙老大眯起了眼睛笑道:“也沒什麽,就是想讓你們客串一把船夫,把這些船都開動起來,將我們載到五指山,然後等待我們的吩咐就好。”

讓修船的工匠來開船,聽起來似乎有些為難人,但事實上會修船的人絕大部分都會開船,這是毫無疑問的,在江邊討生活的人就沒有幾個人不會開船的。這就跟後世會修車的師傅大部分都會開車是一個道理。

“把船開起來麽?”這名老工匠想了想,終於緩緩點了點頭,“行……不就是開船麽,這個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解決了船隻的問題後,趙老大也沒有再耽擱,給數百名工匠發了銀子後,工匠們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他們將船隻開動起來,十三條船緩緩的朝著五指山駛去,至於那些被草草掩埋掉的海盜的屍體已經沒人記得他們了……

當趙老大他們將十三條大船開到五指山時,整個江寧軍都轟動起來,耿秉義親自出營相迎,一時間整個江寧軍都沸騰起來……

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當華燈初上後,留守福州的鄭明吃過了晚飯後就登上了福州的城牆,看著外麵一片平靜的江麵,他的目光透著一股微微的焦慮。

在鄭芝龍集團裏,鄭明的名聲並不響亮,但他卻是鄭芝龍最信任的心腹之一,而且他的性子也比較小心謹慎,否則鄭芝龍也不會將留守福州的重任交給他。不知為什麽,自從鄭芝龍率領大軍走後,鄭明的心裏就開始七上八下起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擔心更是加劇起來。

將目光從江麵上收回,鄭明扭頭問身後一名頭目道:“去劉家屯修船的華尚他們回來了沒有?”

“回鄭頭領的話,華尚他們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鄭明想了想又問:“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應該是今天下午就應該回來了吧?”

“是的頭領。”頭目回答道:“不過這種事也很難說的準,您也知道咱們的船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好好修理了,有些船底的海螺海垢堆積得特別厚,清理起來也就特別費功夫,所以延長個幾天時間是很正常的。”

作為一名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這個道理鄭明自然比誰都明白,不過他還是感到有些心緒難平,他想了想吩咐道:“你在這仔細看著,華尚他們回來後你要馬上向我會稟報,聽明白了嗎?”

頭目將胸口拍得砰砰響:“沒問題,等那些個兔崽子回來,小人立馬向您稟報,您隻管放心好了!”

“嗯!”

鄭明點點頭,帶著幾名護衛慢慢的下了城牆,等到他走後一名小頭目小聲嘀咕道:“鄭頭領這些日子是怎麽了,整天疑神疑鬼的。雖然咱們的人大都跟大當家走了,可咱們這裏也有五千弟兄啊,他就這麽信不過咱們?”

“你知道什麽。”這名頭目回頭瞪了他一眼訓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江寧軍如今還在對岸的五指山上看著咱們呢,若不是有閩江在前麵當著他們早就殺過來了。如今這種非常時期謹慎點是對的,你小子哪來那麽多牢騷?”

“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你也別跟我發火啊!”小頭目兀自有些不服,不過他也知道現在如果繼續跟自己的頂頭上司頂嘴那是自己找罪受。

時間慢慢的過去,躺在**輾轉反側了一夜的鄭明一大早連早餐都沒吃就匆匆來到了城牆上。

當他剛來到城牆上時,就聽到城牆上響起了一陣喧嘩聲,不少人正指著城牆外麵驚恐的大喊了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

心中湧起一股不好預感的鄭明撲到了城垛口,他這一看不打緊,隻覺得一股冷意從腳底湧上了頭頂,隻見在城外一裏處的地方,正齊刷刷的站立著一排排鎧甲鮮明的軍士,在這些軍士的前麵,一門門火炮排得整整齊齊。每門火炮的後麵站著好幾名炮手,黑洞洞的炮口已經對準了城牆,這些人不是江寧軍是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人是怎麽過江的?”城牆上響起了鄭明的嚎叫聲。

與此同時,經過這一年多的鍛煉已經變得頗為短小精幹的邱迪生高聲吼了起來。

“開炮!”

“轟轟轟……”

隨著一聲聲高亢的聲音響起,一門門火炮發出了震天的怒吼,很快無數的開花彈落在了城牆上,開花彈很快爆炸開來,滾滾的黑煙伴隨著無數的彈丸在城牆上四處飛濺,一名名站在城頭上的海盜們或是被強烈的衝擊波炸得飛上了半空,要麽被急劇飛來的彈丸射成了篩子,整個城牆很快就彌漫著嗆人的硝煙味和濃濃的血腥味。

當第一輪火炮過後,看著一片狼藉的城牆和死傷遍地的屍體和傷員,僥幸逃過一劫的鄭明絕望的坐在了地上,臉色灰敗的他嘴裏喃喃的吐出了一句話:“福州城完了,大當家,我辜負了你的期望啊!”

一天後,率領船隊以最快速度趕回福州的鄭芝龍看著福州城頭上高高飄揚的大明日月旗,原本就因為廈門戰敗後弄得心力憔悴的鄭芝龍再也抑製不住,隻覺得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噴了出來,隨後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福州城終於重新回到了大明的手裏,鄭芝龍隻能率領殘存的人馬和船隻敗退回了台灣的魍港。

而當鄭芝龍從昏迷中醒來後,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楊峰,我與你勢不兩立!”

隨後,鄭芝龍一邊在台灣休養生息一邊派人大肆在廣東、福建一帶大肆掠奪並屠戮無辜百姓,由於鄭芝龍的海船機動性強,加之飄忽不定,今天在泉州明日則是到了莆田甚至是馬尾,一時間整個福建四處烽煙四起,沿海一帶的百姓苦不堪言。

麵對嚴峻的局麵,楊峰一邊下令從南京一帶緊急調撥糧食賑濟災民,一邊在福建一帶鼓勵百姓種植土豆、玉米等高產作物。另一麵楊峰則是抓緊時間訓練水師,不僅如此,楊峰還趁著這個機會將《真理報》的銷售渠道鋪設到了福建等地,爭取輿論陣地的製高點。

一邊種地一邊爭取民心,這就是楊峰做出的應對之策,在楊峰的努力下,福建的局勢才沒有陷入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