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牛掌櫃抹了一把眼淚,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自從咱們的鹽鋪在揚州城開設以後,生意一直很好,揚州的八家鹽鋪子每天的銷售額達到了驚人的兩萬多兩,按理說咱們的生意這麽好,小人應該高興才是,但小人心中總是覺得不安,所以那些日子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那天晚上小人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外頭有人說話,而且聽他們的口音應該是揚州本地人。有一個人說嚇唬一下就好,不用全燒掉,隨後又有一個人說不用怕,幹了這一票後自然有人送咱們去山東,他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咱們。然後很快火就燒了起來,小人親眼看到二寶他們在火海中掙紮,而小人隻能躲在水缸裏,他們就這樣被活活燒死了!”

說到這裏,牛掌櫃放聲大哭起來,哭得滿臉都是眼淚鼻涕。

楊峰沒有說話,隻是臉色變得格外的陰沉,良久他才緩緩說道:“看來本伯還是低估了那些人的貪婪啊,為了私利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人放火,大明的律法在他們心裏早已**然無存。”

“伯爺!”牛掌櫃擦了一把眼淚急切道:“雖然小人沒有證據,但小人可以肯定做這事的人必然就是那些鹽商,這點小人可以用腦袋擔保!”

一直站在楊峰後麵的宋燁皺起了眉頭:“伯爺,雖然咱們可以斷定就是那些鹽商搞的鬼,但是沒有證據咱們也拿他們沒辦法啊。”

楊峰斜眼瞄了他一眼冷笑道,“證據……那些鹽商不就是認為隻要沒有證據咱們就算知道是他們幹的也拿他們沒辦法嗎,今天本伯就要告訴他們一件事,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證據的。”

說罷,楊峰厲聲道:“牛掌櫃,本伯待會撥給你一百家丁,你帶著他們進城。你的任務就是把揚州城內那八家鹽商的宅院全都給本伯標定出來,並看著他們,有什麽異常及時向本伯報告。宋燁,你馬上傳令下去今天全軍早點休息,明日辰時全軍出發進城,咱們一起去會一會那些吃了豹子膽的家夥!”

“明白!”

牛掌櫃雖然還是不打明白楊峰要做什麽,但聽自家老板的意思是要大幹一場,他激動得全身都有些顫抖了起來,很快就帶著一百名換了便服的家丁出了軍營……

夜已深,喧嘩了一天的揚州城又進入了平靜之中。

位於揚州城南的柳園巷是一條長達一裏的巷子,但這條巷子有三成的地方都歸何家所有,由此可見何家財富之多。何家大院占地多達三百多畝,大院裏房子數十棟,裏麵小橋流水亭台樓閣應有盡有,再這個地方生活著何家上下直係家族兩百多口,加上仆役下人,足有上千人,在這個大院裏何家老爺子就是天,他的話沒有人敢違抗。

雖然何老爺子在何家的地位可以說至高無上,但他住的地方隻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小院子,一棟普通的房子一塊不大的菜地,但就是這棟房子在整個何家上千口人眼中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何家的人口雖多,但有資格進入這座小院子的人絕不會超過十個人。

何老爺子的作息時間非常有規律,往常每到亥時(晚上九點)以後就一定會上床歇息,可今天他的屋子燈卻依然亮著,何老爺子就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默默出神,在他旁邊茶幾上的茶杯早已變涼。在他的旁邊,他的兒子當代何家的家主何友生垂手站立再他的旁邊。

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何老爺子良久才輕歎了口氣扭頭說道:“友生,你說為父此次是不是有些衝動了,為了一個不知道能否得到的東西竟然下令焚毀了那江寧伯在揚州的店鋪,要知道江寧伯可是出了名的眥睚必報啊,若是讓他知道此事是我們何家所為,我們能否承受的住他的報複?”

何友生想了想才說道:“父親,孩兒以為您沒有做錯。江寧伯固然受到陛下的寵信,但咱們何家在揚州京營裏上百年尤其是等閑,他即便是懷疑到咱們的頭上,但沒有證據他又能奈我何?”

此時的何老爺子已經沒有今天在眾人麵前鎮定自若的神情,聞言苦笑一聲:“話是這麽說,但為父心裏一直不踏實,心裏總覺得要有什麽事情發生。友生,你準備一下,明日將你娘和你兩個弟弟以及一眾堂兄弟送出城,到鬆州府避一避,等到江寧伯離開揚州後再回來。”

“父親,有這麽嚴重麽?”何友生很是不解,這麽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親那麽小心。

“照我說的去做!”何老爺子臉色沉了下來。

“是!”看到父親生氣,何友生隻得答應了下來。

“好了,你回去歇息吧!”何老爺子擺了擺手。

“那兒子就先下去了,天色不早了您老也歇息吧!”

等到何友生離開後,何老爺子依舊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沉默不語。良久他才喃喃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我何家百年興旺的大計,我就是燒了你的店鋪殺了你的夥計又如何?想要找到那天晚上燒了你店鋪的幾個人隻能道陰曹地府去找了!隻要沒有證據,即便你是江寧伯又能奈我何?別人都說你江寧伯如何如何的厲害,老夫就讓你知道,在江南這個地界上你這個粗鄙的武夫又怎麽是老夫的對手!”說到最後,何老爺子的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黑夜過去,天色開始變亮,城門官老孫一邊打著哈欠伸著懶腰一邊走上城牆,當他將目光望向城外時原本伸出的雙手僵再半空。在城下一隊隊全身披掛的軍士又靜靜的站在城下,為首的不是別人,就是那個江寧伯。

“又來了!”

老孫痛苦的捂住了眼睛,這個江寧伯才來幾天啊就把自己嚇了兩回了,再這麽下去恐怕他就要提前告病回家了。

不過老孫當了這麽些年的城門官,眼裏不是白給的,這一次沒等楊峰說話,他就趕緊下令將城門打開,看著一隊隊殺氣騰騰的軍士又一次進入城中,老孫立刻預感到今天恐怕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