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楊峰帶著一眾軍官來到了醉八仙酒樓赴宴,卻發現吳振良早已帶領一眾官員、士紳守候在門口。

為了表示對楊峰等人的重視,吳振良這次可謂是下了血本,他先是強行勒令龔大獻將軍營的營房騰了出來讓給楊峰以及一眾軍士入駐,而且還派人送去了大量的糧食以及酒肉進行勞軍。

現在他又和鎮江湖幾乎所有官員親自在門口迎候,這樣的架勢已經相當於在迎接上官了。

看到這樣的情形楊峰心裏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了,看來這個吳振良心裏的危機意識很深,他這是怕倭寇重新卷土重來,想要將自己綁在這條船上啊。

龔大獻站在眾人身後,看著眾人一個個笑臉盈盈的圍繞著楊峰說話心裏別提有多忌妒了。

憑什麽這些南京來的窮軍戶竟然能得到眾人如此厚愛,要知道這些天他在守城中也是立了功的。

不過盡管嫉妒歸嫉妒,但是龔大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些軍戶是真的能打。隻是短短不到兩個時辰,那些差點把鎮江城攻破的窮凶極惡的倭寇就這樣被軍士三下五除二的剿滅幹淨了。

就在龔大獻心裏飛快的思索間,眾人已然步入了醉仙樓的三樓,這也是醉仙樓位置最好消費最高的地方。

一陣客氣過後,眾人也開始主賓落座,隨即十多名依著光鮮亮麗的侍女捧著托盤有如花蝴蝶一般,在眾人當中穿梭,將一盤盤造型雅致香氣撲鼻的菜肴擺放整齊。

吳振良舉起了酒杯笑到:“諸位士紳賢達,值此良辰美景,讓我們先敬酒楊千戶一杯。今日若非楊千戶率部趕來,與賊寇浴血奮戰,恐怕鎮江府早已陷落,我等也成了賊寇刀下之鬼,諸位說是也不是?”

“吳大人言之有理。”

“理應如此!”

眾人紛紛附和,並向楊峰等人舉杯。

眾人都明白今天的情形是多麽的凶險,若無楊峰等人及時趕到,他們現在哪裏還有可能坐在這裏開懷暢飲,所以這一杯倒是敬得真心實意,即便是對楊峰心有芥蒂的龔大獻也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吳振良對站在身後伺候的一名侍從使了個眼色。

侍從會意拍了拍手,隻聽見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十多名衣著華麗的歌姬如同花蝴蝶般湧了進來。

很快伴隨著悠揚的古琴聲,一個曼妙的歌聲響了起來。

“日午倦梳頭。風靜簾鉤。一窗花影擁香篝。

試問別來多少恨,江水悠悠。

新燕語春秋。淚濕羅裯。何時重話水邊樓?

夢到天涯芳草暮,不見歸舟。”

輕柔曼妙的歌聲仿佛一片清泉流淌過所有人的心房,楊峰雖然古文水平不怎麽樣,但最起碼的鑒別水平還是有的,聽著這柔和的歌聲,他仿佛看到了一名美麗的少女坐在閣樓的窗邊,一邊梳頭一邊思念著他的情郎,遙望著遠處的江邊,期待著心上人能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酒樓的大廳裏一片寂靜,不少官員微閉著眼睛,搖頭晃腦臉上一片沉醉之色。不知過了多久,當這股飄渺的聲音慢慢的消失在空氣時,不少人還沉浸在美妙的曲聲中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良久,坐在吳振良身邊的鎮江同知藍善佑才輕拍著桌子一臉沉醉的讚歎道:“上一次聆聽鄭大家的仙音還是在半年前,本以為那已然是人間仙音,沒曾想半年後再次聽聞鄭大家的曲聲後竟然發現鄭大家的曲藝又有長進,今生無憾矣!”

“藍大人所言甚是。”坐在楊峰旁邊的一名四旬官員也歎道:“下官平日裏時常人提起鄭大家的曲藝是如何如何的了得,下官雖然嘴裏不說,但在未親耳聆聽仙音之前總是不大相信的,可今天親耳聽到鄭大家一曲後才發現古人誠不欺我,正所謂仙音一曲繞梁三日而不絕啊!”

吳振良雖然沒有說話,但看他臉上露出的微笑神情,看來也是讚同這句話的。

坐在旁邊另一桌的耿秉義、曹迎矛等人則又是另一番景象,以往的他們充其量也隻是在江東門千戶所龜縮著,壓榨一下手下的窮軍戶多弄幾斤糧食和銀子。雖然聞名天下的秦淮河近在咫尺,但那種地方可不是他們這種隻能勉強能填飽肚子的人能去的,如今乍一聽到如此動人的霏靡之音,看到一位位靚麗動人的歌姬猶如花蝴蝶般在大廳裏穿梭,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珠子,褚茂光這個初哥甚至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相比於桌上這些官員或是微笑或是感慨的讚歎,楊峰並沒有說話,他並不否認剛才的曲聲確實很動聽,但說到什麽繞梁三日餘音不絕什麽的卻是有些過了。

這時,原本環繞在那名唱曲的人周圍的歌姬突然散開,原本被圍繞在中間的佳人這才露出出了身形。

當這名佳人露出身形時,周圍立即響起了陣陣驚歎之聲。就連原本有些不在意的楊峰眼中也露出了吃驚之色。

剛才大廳裏的歌姬們雖然一個個都姿色過人,但跟中間這位佳人比起來卻是遜色的不止一籌。

隻見她十五六歲的模樣,白裏透紅的鴨蛋臉,身穿一件黛色縷金梭布綢衫,身披一件水綠色的十樣錦。瀑布般的青絲梳著一個同心髻,雲鬢裏插著一支祥雲丁香花笄,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腰係子粉藍繡金花卉紋樣絛,上麵掛著一個繡白鶴展翅的荷包,腳上穿的是繡玉蘭花的繡花鞋,整個人顯得秀雅脫俗白璧無暇。

“咕咚……”

大廳裏不知何時響起了一個吞咽唾液的聲音,顯得異常的突兀,不過這個時候卻沒人注意到這點,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名佳人給吸引過去了。

隻見這名女子施施然對著眾人做了個萬福輕聲道:“小女子鄭妥娘給諸位老爺請安了。”

“鄭妥娘?”楊峰嘴裏念念了兩聲,目光不禁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好一會,畢竟漂亮的女人誰都喜歡,這就跟後世許多荷爾蒙過剩的男人喜歡蹲在街邊欣賞美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