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王憶實在沒想到軍官幹部們會提出這麽個要求。

再說實話,他沒有這個想法,因為牽扯到軍隊的話,作品審核難度會很大。

而且他寫作難度也大,不好把握這個度。

所以他很好奇富生產怎麽會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可富生產沒解釋,就是說希望他能把駐白浪島的部隊寫入《龍傲天》中,如果需要什麽資料,他們這邊可以配合提供,並且當場找了個文藝兵跟他對接。

王憶一看他這麽積極便把自己擔心說了出來,說擔心寫到軍隊會被審核卡住,不讓出版。

富生產笑道:“這不會的,你放心的寫吧,我們譚營長會聯係上級單位相關領導與出版社進行溝通,不會耽誤你作品的出版。”

既然人家這麽說了,王憶便口頭上答應下來。

但他的第二部 已經寫完了,並且都郵寄出去了,便說自己隻能在第三部作品中與白浪島海軍進行聯動。

富生產聽說第二部 已經寫完並郵寄出去了,臉上露出明顯的失望表情。

他問第三部 什麽時候能寫完出版,王憶說他用兩三個月時間就能寫完,到時候審核校稿沒問題後便會開始出版。

聽到這話,富生產鬆了口氣,連連說好,並且向他保證會動用自己的關係給他加快審核,讓他的第三卷 以更快的速度進行出版。

他說完這事後離開了,看起來是專門是為了這件事跑過來找王憶的。

王憶很疑惑。

咋了,又碰到迷弟了?

生活和生產工作參觀結束,大家夥回到宿舍繼續進行休息,等到傍晚時分,軍營的夥房裏飄出飯菜的香味。

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白浪島的情況並不是莊滿倉說的那麽糟糕。

島上大生產運動搞的轟轟烈烈,解決了蔬菜問題,也解決了肉食問題——島上有養豬場。

一有空閑,各個班裏的戰士們就會踴躍外出打豬草,加上食堂剩下的泔水,每年能喂養的豬超過一百頭,平均每個月要宰殺六七頭。

人多了,吃肉也多,基本上殺一頭豬可以斷斷續續的吃兩天,於是六七頭豬接應起來,能保障戰士們天天吃上點肉。

今天擁軍慰問團來訪,更有肉吃。

不用殺豬。

慰問團帶著肉,他們這個分團帶了兩噸豬肉!

夥房裏頭有戰士們自己曬的雪菜、梅幹菜之類,炊事員們便做了梅菜扣肉、雪菜燉肉等菜肴。

再就是幹豆角炒肉末、土豆燉雞塊,還有幾款海味出鍋,這頓飯很豐盛。

食堂裏頭沒有椅子,所有人都是站著吃飯。

譚天洛給眾人敬酒,說道:“各位同誌,很不好意思呀,我們軍營條件簡陋,哈哈,不能好好宴請你們,隻能請你們站著吃飯。”

眾人紛紛說這樣吃飯很好。

莊滿倉拿起自己飯盒展示:“老譚你可別謙虛了,你們這裏夥食太好了,好家夥,五個盤子八個碗的,這趕上過年了!”

譚天洛很會說話,說道:“同誌們來慰問我們,帶來組織和人民的關心關愛,對我們來說這就是過年了,過年也趕不上有親人來更讓我們戰士們溫暖啊!”

“同誌們,是不是?”

戰士們齊聲大喊:“是!”

玻璃被聲浪衝擊的搖晃。

莊滿倉問道:“現在夥食費是多少?我78年退伍的時候是每人每天五毛三分。”

譚天洛說道:“現在漲了一點,是六毛二分錢了。”

莊滿倉看著他們夥房內外晾曬的辣椒、豆角、雪菜、梅菜還有那堆積如山的土豆、大白菜等蔬菜,感歎道:“你們的夥食費可不止六毛二分錢,看你們的條件,能趕得上一元的標準了!”

譚天洛端起碗來吃飯,笑道:“這點我不是自誇,老莊,你猜測的還是保守了。”

“上級單位就在年前安排了一位測算員來我們部隊,他住了幾天幫我們盤算後說我們的生活條件很高,能達到買菜中的一元二角錢!”

“實際水平達到了製定標準的兩倍!”

莊滿倉讚歎:“牛逼,你們真牛逼。”

譚天洛說道:“都是靠南泥灣精神,自己種菜自己吃,吃的飽,吃的香嘛!”

炊事員們的水平不錯,幾道菜做的味道都好吃,很有軍隊風範:重油重鹽。

今天晚飯吃的早,吃過飯除了值班人員,其他人就進入了島上的禮堂開始看節目。

這裏還有個搜身的項目,不許任何人帶槍帶武器進入。

慰問團帶來了節目,各連隊也出了節目。

舞台劇《杜鵑山》受到了廣大指戰員們的一致好評,雷剛、杜媽媽黨代表柯湘等正麵角色演繹的很好,又唱又跳,青春靚麗的姑娘們看的年輕的戰士們如癡如醉。

另外裏麵的反派叫溫其久,這人演技很好,他在挑撥黨代表跟雷剛關係的時候氣的很多戰士在下麵嘟囔……

王憶尋思得虧戰士們不能帶武器進來,否則這個反派要吃槍子了!

從下午六點持續到八點鍾,節目演繹結束,落下帷幕。

然後是宣講會和座談會。

宣講會上有戰士代表發言也有慰問團代表發言。

王憶就是發言人之一。

他肚子裏是有點東西的,稿子有了骨架、有了每一段的主題,他便圍繞主題來演講。

脫稿即興演講。

他之前在網上看了好一些脫口秀,段子信手拈來,在感謝組織感謝黨、感謝國家感謝人民的大前提下,他總能適時的插入一個小段子來活躍氣氛。

比如說‘結婚前,我覺得我可以改變世界。結婚後,我才突然發現我連電視頻道都改變不了,但我不甘心,我決定寫書,改變書裏的世界’。

比如說‘寫書耗費精氣神,人沒了精氣神會形象變差,但我覺得我都已經長這個樣了,我在形象上還有什麽可失去的呢?直到我寫作過程中不斷撓頭、不斷撕扯頭發導致了我的脫發’。

再比如說‘從今天起任何人願意寫小說,他遇到了靈感枯竭的問題就盡管找我、和我吱聲,我一定會給他講述一下,我靈感枯竭的日子是怎麽度過的’……

本來他脫稿做匯報就獲得了好些年輕戰士的好感。

戰士們也不喜歡照著稿子念公文的流程。

而王憶又在他的發言稿裏穿插了段子,戰士們被逗的一個勁樂嗬,正好這年頭部隊做匯報不再講究嚴肅、沉默,允許戰士們配合著活躍一下氛圍。

因此王憶這段匯報就很成功了。

他結束後看到兩位營長帶頭鼓掌,將手舉過頭頂帶著戰士們來鼓掌。

王憶受寵若驚,連連鞠躬。

他下台的時候不少人在交頭接耳的感歎:“草,這家夥不愧是個作家,那嘴巴真會說。”

“不服不行,以我專業眼光來看,他肚子裏有東西啊。”

“是腫瘤嗎?”

王憶聽到後麵這句話後真想去找找是誰說的。

大正月的埋汰人嘛!

不過人家隨後又道歉了:“不好意思,我隨口說的,我是內科大夫,你那話在我們科裏就是我說的意思,我說順嘴了。”

時間不知不覺到九點鍾,戰士們聽過匯報後便魚貫而出,各回宿舍熄燈休息。

領導們和戰士裏的黨員代表們則留下開座談會。

瓜子花生,蘋果柑橘。

聊的氛圍也挺好。

軍官們很友好,說吃的喝的他們自己都在解決,官兵們出行不便、探親家屬進出不便的問題也好解決,真正不好解決的是普通戰士們退伍後的出路。

但這點地方上也不好解決。

改革開放之後,國家正在著手解決地方冗編冗員問題,而企業單位來的都是小幹部,做不了招工的主。

莊滿倉把這個問題記了下來,說回去跟領導們反應一下,專門針對這問題組織各企業單位跟他們對接解決。

最大問題給與承諾,座談會氛圍就更好了。

後麵譚天洛提要求的時候還重複了下午富生產的請求,希望王憶能在接下來的文學創作中提一下他們的部隊——

當然不是提他們的部隊編號更不能提他們隊伍的人員組成和武器信息,而是以他們隊伍為原型,寫個偉光正的外島駐軍隊伍。

兩位主官都提這回事了,王憶肯定得答應。

但他還是疑惑。

到底為什麽,這兩位主官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等到座談會結束後他往回走,莊滿倉給了他答案:“因為部隊要裁員,這種邊疆隊伍容易被放到名單上,所以他們得千方百計的造勢,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王憶很詫異:“不至於吧,這可是邊疆隊伍,這是在戍守我國海防線呢!”

莊滿倉看看左右,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小聲說:“未來十到二十年裏,國家的發展重點將是經濟。”

“海那邊的事會被擱置,盡量淡化海上衝突,這種情況下海防線的防守重點將不再被島嶼所承擔,而是要發展海軍艦艇了!”

王憶恍然大悟。

他看看這座被耕耘的已經有些富饒的島嶼,覺得這樣島嶼要是被撤銷駐軍那真就太可惜了!

不過要是最終還是被撤銷,那島嶼應該會進行民用,不知道這有沒有承包的機會。

島上的農田相當誘人!

慰問活動將持續到初四的中午。

上午開始,各文藝隊下沉到基層,給戰士們唱歌、跳舞、演戲。

戰士們放了半天假,讓他們跟慰問團成員進行溝通。

其中王憶被包圍了。

我軍一直極為重視戰士們的文化水平,現在的戰士都是上過學才能入伍參軍,然後入伍了還要繼續學習,每天都得讀書看報,部隊有圖書館有文化角。

這種情況下,不少人喜歡寫寫畫畫,創作詩歌、創作小說。

王憶是第一位來勞軍的作家,戰士們把他視為偶像,紛紛來找他取經學習。

對此,王憶自然慷慨解囊,不光將自己的感悟感想說給他們,還向他們承諾,回去之後會將自己創作過程中的學習資料打印出來,到時候郵寄給戰士們進行學習研究。

這件事好解決。

23年這邊不少講寫作技巧的書籍,到時候找人照抄一本再用油墨打印機打印出來就是了。

什麽,你說上麵的字跟王憶字跡不同?

開玩笑,這誰能接觸到他的筆跡?

再說看出字跡不一樣又能如何?反正王憶說的是給‘學習資料’又不是‘自己的心得資料’。

他這邊正跟戰士們聊寫作心得、聊怎麽做大綱。

對熱愛文學、有誌於創作的戰士,因為他們文化水平較低,沒有接受過科班寫作指導,所以對於很多寫作中的基本要素都不清楚。

王憶從大綱開始講起,怎麽布局整體、怎麽設計人物、怎麽設計衝突給整體服務。

又講到小說三要素,講到一段故事的起承轉結寫法,講到鋪墊與**的重要性……

他正在熱烈的講解,有人來找他:“王老師,該打比賽了!”

體育場上籃球運動員們在熱身做準備。

戰士們穿的是黃膠鞋。

王憶看得咋舌:解放軍都是鐵腳板啊!

有醉心文學的戰士不肯放他離開,但莊滿倉還是把他拉走了。

王憶說道:“咱們人不是挺多的嗎?夠用了,怎麽還非得出場?”

莊滿倉叫苦不迭:“剛才熱身對抗來著,大家好先摸摸底細再打,結果咱們的人水平比人家差太遠了,我尋思你懂的多,靠你來打一個神仙球。”

富生產在旁邊揶揄他:“老莊,你怕什麽?我們同誌很有數,不會對你們趕盡殺絕。”

“你們放心的上,最後咱們爭取打個平局!”

莊滿倉虎目圓睜:“嗨,籃球賽是比賽,比賽就要堂堂正正,不用你們可憐我們!”

王憶脫掉外套挽起褲腿說道:“對,比賽中最對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

他籃球水平確實不差,大學時候是院隊主力後衛,班級對抗賽更是一條大腿。

隻不過今年沒怎麽打,手上有點生疏。

他拿到球運球先找了找手感,身前身後、**換手,感覺球感還行。

莊滿倉看著他運球便樂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王老師是個好後衛。

但很快王憶發現有問題。

他今年身體素質大大增強,柔韌性、平衡感、耐性、力量等增強了許多。

這樣導致他投籃時候手感亂了,出手力氣摸不準了。

如此一來操蛋了。

投籃一旦手感沒數,那就失去了準頭,而要找回這手感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他跟莊滿倉聊了聊,自己專門負責運球打組織,得分得靠其他人了。

富生產叼著哨子入場,他是主裁判。

雙方運動員入場,先互相握手,譚天洛在場邊喊道:“同誌們,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大家夥正在為這個態度點頭,結果譚天洛突然口風一轉又喊道:“但是該打你們還是要給我狠狠地打,打出風采、打出優勢!”

戰士們便笑了起來。

王憶對跟他來到球場邊的幾個醉心文學的戰士說道:“學到了沒有?這就是轉折!”

氛圍很友好,富生產開球,這個球戰士們發揚了風格沒有搶,落到了慰問團一邊。

王憶要球,結果拿到球的一個青年自己運球往前跑。

見此莊滿倉不滿,說道:“球給後衛……”

“嗨,打著玩,球在誰手裏都一樣。”王憶趕緊和了一下子稀泥。

本來便是友誼賽,不爭榮譽不爭獎勵的,何必那麽認真?

大過年的,開心就好。

青年身材挺魁梧,打大前鋒位置,這年頭叫二中鋒。

他運球不嫻熟,跑的踉踉蹌蹌。

兩個士兵立馬夾了上去。

一個擋一個搶,剛過中線球便讓人給斷掉了!

那青年被搶了個尷尬,回頭趕緊去看莊滿倉:他以為自己要挨罵了。

結果莊滿倉這會倒是好脾氣了,趕緊往後退防,並沒有發出抱怨或者批評聲。

而子弟兵們速度更快。

兩個人搶斷成功三個人立馬跟前,呼嘯一聲人已經到了禁區!

此時前場就莊滿倉和王憶兩人,子弟兵們往內突入,傳球、強弱側轉移,剩下的便是打板入筐。

比分2-0了。

子弟兵們麵露微笑,王憶快速將球扔給裁判跑出底線,裁判下意識發球給他,他拿到球就一個長傳過了中場!

五個子弟兵懵了。

他們還沒有回防,而慰問團這邊有兩個人剛才沒過來參與防守,他們拿到球眼前不遠處便是籃筐,你傳我、我傳你便有人三步上籃……

2-2。

莊滿倉見此樂了。

王憶招呼道:“防守、快點過來防守!”

場邊觀戰的譚天洛失望的搖搖頭,大聲說道:“輕兵冒進!貪功冒進!缺乏配合、沒有留下預備隊——你看看你們犯了多少錯?”

“這得虧是打球,如果是打仗,你們已經被敵人圍殲了!”

旁邊一名政委安慰他:“你生什麽氣?對手這是偷分,是偷了一個球,不夠光明磊落。”

譚天洛一聽這話才是真生氣了,怒道:“你這是開玩笑了,打仗的時候還要人家跟你說說在哪裏落腳、在哪裏埋伏?”

“這是個好球,剛才那戰機一閃即逝,王作家抓住了它,指揮了一場出色的閃電戰,咱們得給人家鼓掌!”

子弟兵們受到批評來了動力,一個身披5號球衣的青年運球到前場,1號上來接應,拿到球轉身利索的甩掉莊滿倉防禦,左手持球側身殺向禁區!

來勢洶洶!

球姿凶猛!

王憶看到了NBA威少爺的影子。

大前鋒補防。

身板上有優勢。

他橫跨馬步、張開雙臂,以銅牆鐵壁的架勢攔住了1號。

王憶注意到剛才1號轉身甩開莊滿倉時候的靈活性和爆炸力,趕緊一邊卡位一邊提醒大前鋒叫道:“小心他的轉身過人!”

不用小心。

1號跟個炮彈一樣側身撞向大前鋒。

大前鋒悶哼一聲被撞開,而1號拔腳殺進禁區在籃球跳投得手。

另一個後衛陳偉便不爽的說:“你這二中鋒真有意思了,到底是咱們來做客還是他們來做客?人家往你身上輕輕一靠你就讓開了,咋了,大姑娘?不讓碰?”

大前鋒羞惱:“你是吃了燈草灰、放的輕巧屁,我草,這同誌力氣可大了,你待會試試……”

“試試就試試。”陳偉不服氣,“我防他!”

剛開始打仗,內訌了!

子弟兵們嘿嘿笑,一邊慢慢退防一邊看熱鬧。

王憶溜邊線裝沒事人,過了半場猛然往前鑽——這一刻老六附體了。

莊滿倉注意到了他的身影,發球之後拿到手一把甩向了前場。

這時候五個子弟兵才反應過來自己麵前不是五個人是四個人,有個溜了!

他們轉身驚恐的看向王憶,拔腳狂追。

來不及了。

王憶運球嫻熟、姿態瀟灑,接到球便進三分線了,運球三步再起個三步,最快的1號剛剛殺到他身後,他已經打板得分了。

譚天洛惡狠狠的指向場上五個人:“你們啊你們!你們啊你們!”

“兵法怎麽說?以正合、以奇勝!奇是什麽?奇兵啊!”

“媽個巴子,天天唱《四渡赤水出奇兵》,結果就不知道敵人啊不,對手也能出奇兵?不知道要防奇兵嗎?!”

五個士子弟兵被罵的裂開。

但他們心裏很不服氣,自己一方的兩個球可都是正經拿下的,得分很紮實,就像行軍打仗一樣,步步為營。

而對手呢?

對手兩次攻擊得手都是玩了陰招,兩次他們都沒有布置防線讓人給幹了!

於是1號直接指著王憶叫道:“同誌,有本事來個單挑!”

王憶不用說話,譚天洛這邊咆哮了起來:“等以後解放海對麵的時候,你直接去找尼古拉-蔣去單挑好不好?你看看人家跟你單挑不單挑!”

“什麽年代了你還給我玩單挑?團結、團結、團結!團結就是力量!”

1號持球到三分線,陳偉上去張開手臂盯防。

麵對如此防守,1號沒有轉身、沒有什麽動作,直接屁股往後就開始一下子一下子撞。

陳偉沒頂兩下子捂著肚子狼狽的讓開了,1號順勢轉身直下禁區。

王憶早有防備,立馬上去協防,但他的人被放空,1號立馬傳球不過慣性之下還是跟王憶對撞。

然後王憶就感覺自己讓車頭、牛角之類的東西給撞了一下子,腳步沒站穩,頓時趔趄兩步。

籃下有子弟兵起跳投籃得分。

大前鋒去發球同時幸災樂禍:“老陳,你捂著肚子幹什麽?你吃壞肚子啦?拉肚子啦?懶驢上磨屎尿多啊!”

陳偉要反唇相譏,可張開嘴沒話說。

最後還是王憶感歎一句:“這同誌是鋼筋鐵骨啊?他簡直就是一名鋼鐵戰士,身體太硬了!”

1號不光力氣大,而且身體肌肉堅硬,撞在身上很疼。

操蛋的是,1號盯上他了,就在他身邊虎視眈眈,讓他沒有再次當老六的機會。

大前鋒發球給王憶,1號上來便要對抗、拚搶。

可王憶的球技是下功夫練過的,他控球像喬丹,樸實無華,但實戰性很強。

沒有什麽花哨動作、沒有什麽多餘表現,對方拚搶立馬帶球轉身,1號回追他又是一個體前變向——

球在地上一彈飛快從他右手到左手,而在球落下瞬間王憶已經拔腳向前,這樣左手接球的時候一步已經邁過,成功變向甩掉1號過了半場。

見此觀戰的不少人開始鼓掌,戰士們紛紛讚歎:“這球耍的真漂亮。”

“嗯,這個過人好看,跟黃頻捷似的,一個變向過去了。”

“他肯定練過,咱這邊誰能有這麽順的變向?跟俺們老家的冰棱子一樣滑溜!”

王憶過1號想組織一下,結果一看四個隊友都站定了,就跟四個木頭樁子似的……

好嘛。

這禁區沒有三秒規則啊。

他帶球到三分線,四個人一起張手要球。

這時候怎麽給?

王憶隻能把球給最內線的中鋒了。

中鋒拿到球後雙手持球護在胸前,他雙臂夾緊往左右晃了晃,注意到身後隻有一個戰士沒人來協防自己,他便微微一笑轉身沉肩準備強吃對手。

然後‘砰砰砰’的運球聲響起來。

很急促、很沉重!

再然後——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位置原地杵!

他撞不動後麵那戰士。

反而是旁邊戰士抓住機會撲上來將球給捅掉了,這樣後麵戰士配合上前接住球扔給後衛。

剩下三個戰士嗖嗖嗖就下到了三分線。

王憶拔腳追,目送人家進禁區將球送入籃筐……

追在後麵的莊滿倉終究年紀大了,跑了仨回合已經喘粗氣了。

他忍不住說道:“王老師你剛才給我球啊,我是神射手,你別亂給——算了,打球期間不能抱怨,這些事咱們後麵再說。”

王憶發現了,他們要想得分還真得在外麵投籃,要突破、要對抗都不行。

對麵的子弟兵們就是五個銅人,往內線一站自然而然的成了個少林銅人陣。

就他們這五個人,壓根進不去禁區、得不到EAZY-BALL的機會。

而進攻端子弟兵們則猛往裏鑽,他們不怎麽投籃,主要靠突破和對抗來得分。

這招很有用。

他們這邊除了莊滿倉其他四個人包括王憶都害怕對抗,畢竟今天是來勞軍的,不是來上刑的。

跟戰士們要是正經對抗一場下來,肋骨都得鬆動兩個,皮膚也得青紫不少。

這知道的明白他們是打了場對抗賽,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讓人打了一頓。

但莊滿倉這邊還想贏呢,他不想輸!

王憶一琢磨。

行了,進攻拚手感,防守搞聯防吧。

他看出來了,戰士們打籃球主要靠對抗和近距離上籃,他們投籃水準不怎麽樣,估計是平日裏打球強調對抗的原因。

這點跟23年時代不一樣,他上大學時候跟教官打過比賽,當時教官們展現出來的技能可就全麵了,能跑能跳能突能投。

他的戰術選擇是對的。

聯防一圍,戰士們這邊的進攻效率銳減。

不管誰殺進禁區都有兩三個人在等著他。

戰士們也不好意思總是靠身體去橫衝直撞,畢竟這是友誼賽,他們衝撞了幾下子富生產這位主裁判就開始操盤,連續吹了他們好幾個犯規。

而慰問團這邊的進攻效率反而提升了。

莊滿倉不是吹牛,他投籃還真是挺準的,另外三個人也很擅長投籃,他們平時在單位打球主要就是靠投籃得分。

王憶負責帶球過半場,找個掩護把防守打亂就能出來空位,他傳球過去投籃即可。

這樣一場比賽打完,戰士們沒怎麽放水的情況下,慰問團竟然緊緊咬住了比分。

最後有意思的是,打了半個鍾頭,比分到了40-45,慰問團落後5分。

比賽馬上要結束了,戰士們忽然收刀入鞘,讓慰問團這邊進了一個2分和一個3分,最終以45-45結束了比賽……

王憶覺得有意思的是,他投了一個長2分竟然蒙中了,富生產愣是給他吹成了三分,說他命中的是個三分球……

就這樣。

比賽以平局結束。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場麵,這場麵一直保持到了吃午飯。

中午頭吃過飯,慰問團要離開了。

譚天洛帶幹部們給他們送行,最後在操場做了個送行報告,說了些類似‘沒有一個人民的軍隊便沒有人民的一切’、‘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之類的話。

莊滿倉也配合了幾句,說了點什麽‘擁軍的方法和形式可以改革創新、多種多樣,但擁軍優屬、擁政愛民的光榮傳統萬萬不能丟’之類的話。

反正場麵很和諧。

回程到市裏,王憶還是跟著莊滿倉的快艇回家,直接送到家門口。

有在海邊玩的學生看見他後很高興,紛紛上來問他部隊營地什麽樣子,有沒有打槍、有沒有打炮、有沒有發射導彈、有沒有開飛機扔炸彈……

王憶親昵的給了他們一記飛踹,讓他們趕緊滾犢子。

他想找王向紅說一下罐頭生產線已經送到的事,結果王向紅沒在島上,秀芳說他去紅樹島了。

一聽這話王憶反應過來。

常太陽的施工隊今天要在紅樹島開建碼頭,王向紅肯定是為這個事過去了。

果然。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了,不多會王向紅也回來了,看到他在家裏便直接跟他聊起了紅樹島建設碼頭的事。

王向紅叼著煙袋杆情緒不太高,王憶奇怪:“紅樹島要開工建設碼頭了,你怎麽不開心?”

“要花錢啊。”王向紅臉上表情複雜,“說起來紅樹島又不是咱天涯島,隻是咱承包了而已,結果這樣咱們要給它投建碼頭——”

“不少錢呢!”

顯然是常太陽給他說過報價了,這個價格讓他心疼。

王憶笑了,問道:“修碼頭多少錢?”

王向紅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萬!”

“一萬啊?”王憶感歎一聲。

這錢確實不少。

王向紅斜睨他:“知道厲害了?這個錢能給咱生產隊修葺三座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