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著急想要從冰箱裏出來,而留給林異的時間並不多了,再加上缺氧的情況,林異沒辦法把線索重新捋一遍,他隻能通過結果來倒推過程。

大腦一片混沌,林異也是想到什麽推什麽。

秦洲唯一能對照片動手腳的地方就是更換照片本身存在的位置,照片如果存放在床頭櫃上,很容易就誤導他們,紅衣女人珍惜朋友。

那麽與‘珍惜’相反的角度出發的話,照片應該就是被鎖起來或者幹脆被扔進了垃圾桶裏。

這一點證明,紅衣女人對朋友們有憎恨怨恨,以至於哪怕朋友們死後仍舊難以釋懷。

紅衣女人是孤僻的,照片的鏡頭很清楚地記錄了這一點。一個孤僻的人能夠在短時間和別人成為關係的親密的朋友,大概率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誌同道合。

十二個人死亡的地點是這棟別墅,但別墅是紅衣女人的家,必定是紅衣女人的邀請或者有紅衣女人的同意,他們才能夠到達這裏。

無論是紅衣女人的主動邀請還是被動接受,都會存在一個相約的理由。這個理由可能是‘來我家玩/去你家玩’,‘來我家吃飯/去你家吃飯’。

因為紅衣女人性格孤僻的原因,‘吃飯’這個理由顯然沒有‘玩’這個理由更令紅衣女人心動。

那麽‘玩’這個理由,必然是圍繞紅衣女人和朋友們的愛好。

確實是紅衣女人殺了朋友們,從第二次的安科遊戲中可以推算,朋友們都是死在這棟別墅裏,隻有紅衣女人一個人活著。林異也在這棟別墅裏待了好幾天,別墅雖然充斥著破敗荒廢的氣息,但並沒有任何‘真正意外’的痕跡。

那麽是人類的紅衣女人是如何一殺十二呢?

朋友們難道不會反抗嗎?就算是逐個擊破,在一天內一殺十二的難度不低,他們不知道逃跑或者大叫嗎?隻要呼救就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非,他們是看見紅衣女人後就嚇得腿軟,既沒辦法逃跑也嚇得哼不出聲。

十二個人相約在紅衣女人的別墅玩遊戲,這個時候紅衣女人必定還沒有憎惡朋友,一來如果憎惡紅衣女人或許不會招待他們,二來紅衣女人不是一個會掩藏情緒的人,她對於安科遊戲骰子的點數的反應這一點就足以證明。

如果紅衣女人當時就想著要殺朋友們,朋友們一定會有所察覺。察覺後,必然也會有防備,紅衣女人想要一殺十二幾乎不可能完成。

所以證明,是遊戲的途中發生了意外,這個意外導致紅衣女人對朋友們起了殺心。

紅衣女人在安科遊戲中曾經提到過一個選擇,她說別墅裏還存在一個更凶猛的厲鬼。

她對於十二個朋友的召喚是骰子的十二個麵,這一點她在擲‘混入你們之中’的鬼的數量時可證,但是卻單獨給這隻厲鬼了一個選擇。

別墅裏,除了紅衣女人和十二個朋友,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死後的這十二個人已然成為了紅衣女人安科遊戲中的鬼,但他們的死亡規則卻是,相信世界上有鬼。

這說明被紅衣女人殺死的十二個人其實並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他們的存在已經和死亡規則成為了悖論,與其說這十二個人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不如說他們不敢相信。

為什麽朋友會死去,為什麽紅衣女人最終被‘惡’迷失變成2-6怪物……

林異把這些由已出現的結果而推出來的過程相連,就是:紅衣女人是靈異愛好者,因為這個愛好的特殊性導致紅衣女人沒有什麽朋友。直到紅衣女人遇到了這十二個人,因為‘誌同道合’他們成為了關係親密的朋友。

親密到合照時紅衣女人不會抵觸別人的肢體接觸,也會邀請朋友們到自己的別墅玩遊戲。

遊戲必然就是與靈異相關的遊戲,為此紅衣女人特意把別墅改造了一番,製造出恐怖懸疑的氣氛給靈異遊戲增加氛圍。

照片是久遠的,合照的那一年安科遊戲還沒有興起甚至根本還不存在。而比較熱門的靈異遊戲就是筆仙、四角遊戲、碟仙、血腥瑪麗、鏡仙、台仙、浴缸遊戲、進門鬼、查立查立你在嗎、吃糧①。

這十款靈異遊戲稱之為‘十大恐怖靈異遊戲’,因為熱門網絡上有很多具體的遊戲教程。

林異沒有親眼所見,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當年在別墅中,紅衣女人和朋友們選擇了哪一款遊戲。但這些遊戲就算玩法再不一樣,它們彼此間有一個共同的點——召喚鬼……

“要不……別玩了。”琳琳說:“我有點害怕。”

別墅的燈驟然熄滅,那是他們十三個人專門留下的一盞小燈,這盞燈的熄滅讓本來就緊張的氣氛驟然變成驚恐。

現在唯一亮著隻有腳邊相連的白色蠟燭,琳琳抱住身邊阮依依,“衣衣,我害怕。”

琳琳的聲音都在發抖,手裏抽到的數字簽被她捏得皺巴巴的。

他們人多,所以選擇了比筆仙碟仙更刺激的遊戲——進門鬼。

進門鬼的遊戲玩法是,遊戲開始時每人會抽簽,簽上的數字就是自己遊戲時的號碼。

遊戲開始後,他們會待在一個房間內。

抽到1號的人第一個開門從房間出去,再關上門。關門後,1號需要麵對門默數十個數,默數之後敲三下門。按著順序會由抽到2號的人開門,讓門外的1號進來。等門外的1號進來後,2號再出去,繼續默數十個數,數過之後再敲三下門。

依次類推。

本來他們是不害怕的,但燈光的熄滅讓他們的心髒都擰緊了。

阮依依小心地摸了摸兜裏的遙控器,奇怪,她明明還沒有操作,燈光怎麽就熄滅了呢?

阮依依雖然很不習慣琳琳的靠近,但還是仍由她抱著自己。應該是琳琳挽住自己的動作而碰到了她藏在兜裏的遙控器吧。

這麽想著,阮依依說:“遊戲開始了,就不能停止。”

除非他們的號碼都進行了遊戲。

琳琳害怕地說:“可我們已經都玩了兩輪了。”

阮依依不是很喜歡琳琳用‘玩’這個字,這樣是對鬼怪的不尊重。但琳琳是朋友,阮依依沒有生她的氣,隻糾正道:“是‘請’。”

糾正之後,阮依依還是說:“這一輪還沒有結束,這一輪結束後,我們再停止,好嗎?”

這是阮依依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她知道琳琳害怕了,但遊戲戛然而止,是對鬼神的不敬。

琳琳有些無語,她覺得阮依依有些魔怔了,對靈異這方麵也有著她們不理解的極端。

她們雖然也挺喜歡追求感官上的刺激,但不至於像阮依依這樣。

琳琳不情不願地:“嗯……”

阮依依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號碼,8號。

這個時候,房間門被敲響了,咚、咚、咚,三聲。

但房間裏保持著沉默,並沒有人上前。阮依依對琳琳說:“琳琳,你是7號。”

現在正在敲門的是6號,該輪到拿到7號數字的琳琳去給6號的小夥伴開門了。

琳琳吸了口氣,“依依,我不敢,你能陪我嗎?”

阮依依搖頭,抱歉地說:“隻能你一個人去開門。”

但她還是安慰道:“我們都在房間裏,你不要害怕。”

琳琳嘟囔了一聲,但看著其他小夥伴還想繼續遊戲的樣子,她忍了阮依依的神神叨叨。

她小心地走上前,慢慢地拉開門。

6號皺眉看著琳琳:“怎麽這麽久?”

琳琳還沒回答,阮依依抬高音量強調道:“這個時候不要說話!”

進門鬼遊戲的切忌:當某一號給某一號開門的時候,如果看到門外的某一號身後有什麽,切不可關門,也不能交流,否則門外的人有性命之危。門外人切不可回頭,開門人切不可離開門,房間內的人切不可四散逃跑,這樣站在門外人身後的鬼就會走進來。他們要做的就是一起向門外吹氣,直到吹跑鬼為止。②

雖然6號身後並沒有出什麽東西,隻是黑乎乎的一片,但他被阮依依這一聲嚇到了。

嘟囔了句:“神經病。”

玩遊戲,玩得這麽緊張兮兮。

6號快步走了進來,7號的琳琳搓了下手心的汗,抬腳走出了房間。她不敢看房間外邊的黑暗,於是立馬轉身過來。她看見拿到8號數字的阮依依走過來,把門關上了。

門關上後,屋裏提供照片的蠟燭的微弱光線也被隔絕了,琳琳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她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無聊到來別墅找阮依依玩這個遊戲,更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去和阮依依打交道。

很明顯,阮依依就是個瘋子,別人不跟阮依依打交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她幹什麽非湊上去,還要浪費一個周末的夜晚來別墅玩這個狗屁恐怖遊戲。

去看場電影不好嗎?!

因為心裏的不舒服,反而降低了琳琳心中的恐懼。

她閉上眼,默數十聲。

一、二、三、四、……

砰——

琳琳倏地睜眼,她好像聽到有什麽東西被不小心踢倒的聲音,好像是多餘地被他們扔在房間外邊的蠟燭。

但這一聲細微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黑暗之中了。

琳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是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恐懼又重新攀回了心頭,她更加快速地默數。

五、六、七、八……

沙沙——

琳琳的心髒要爆開了,她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她聽到了腳步聲,從連著樓梯的走廊那邊緩緩傳過來。

但是琳琳根本就不敢回頭看,她也不管自己數到幾了,抬手就敲門。

咚咚咚——

琳琳也不知道自己敲了幾下,或許是湊巧地剛好三下吧。因為8號的阮依依把房間門打開了,如果她敲門的次數不對的話,阮依依一定會糾正她,而不是給她打開門。

門打開的那刻,腳步聲停止了。

阮依依看著門口一臉煞白的琳琳,她朝琳琳身後看了看,琳琳的身後並沒有出現鬼。

什麽都沒有出現,有必要這麽害怕嗎?

阮依依不理解,既然要請鬼,為什麽要害怕鬼呢?大家都是靈異愛好者,為什麽她就不害怕呢?

阮依依第一次懷疑起琳琳,琳琳到底是不是靈異愛好者?他們這些人接近自己是真的和她一樣喜歡靈異嗎?還是說隻是為了讓她請客,自從阮依依認識他們後,阮依依就在請客和準備請客的路上。

不等阮依依思考出什麽答案,琳琳猛地拽了她一把,把她拽出了門外。阮依依一時沒有防備,被拽倒在地上,身後傳來了毫不猶豫的關門聲。

阮依依膝蓋磕在了地板上,痛感讓阮依依放棄了思考琳琳接近自己的初衷。她緩了好一會兒,等受傷的位置不那麽痛後才要站起來。

大概三、四分鍾後,這陣痛感終於過去了,阮依依撐著地板正要起來,但是她頓住了。

雖然別墅二樓的走廊是背光的,在沒有燈光下視野完全是模糊的。但阮依依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靠近了自己,這東西也蹲了下來,嘴裏還發著咀嚼聲,像是在啃一個蘋果。

朋友到來前,阮依依親自洗過蘋果,用來招待她的朋友們,這些蘋果就放在別墅一樓客廳的茶幾上,用一個漂亮的水果籃裝著。

鬼會吃蘋果嗎?

阮依依聞所未聞,那蹲在身邊看著自己的東西是什麽?

電光火石間,阮依依掏出兜裏的遙控器,快速地摁下一個按鈕。別墅的燈光在下一秒盡都亮起,於是蹲在她身邊的那東西也顯出了全貌。

阮依依腦子‘嗡’了一下,她立刻大叫:“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