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一生愛梅,隱居會稽九裏山時,曾經種了千棵梅花樹,並在樹間建了三間茅廬,取名為“梅花屋”,自號“梅花屋主”,以賣畫為生。

他尤為擅長以胭脂畫墨骨梅,開創了寫意派花鳥畫新風,對後世畫家影響頗大。

向南看完了王冕困苦而又孤傲的一生,也完成了這幅《墨梅圖》的拚對粘接工作。

修複這幅《墨梅圖》最難的一步,就是拚對粘接,這一步完成了,接下來的工藝就要簡單得多了。

向南深吸了一口氣,摒棄了腦海中的雜念,開始認真修複起這幅畫來。

……

同一時間,京城國家文物局會議室。

副局長周彤坐在上首,敲了敲會議桌,說道:

“可能大家都知道了,這兩天局裏接到了好幾份推舉向南為青銅器修複國家級專家的推舉信,召開這次會議的目的,就是商量一下,是不是要直接授予向南青銅器修複國家級專家稱號?”

說這些話的時候,周彤有些感慨,他跟向南是見過兩麵的,那時候對方剛剛因為修複了國寶級文物《千裏江山圖》,而被授予古書畫修複國家級專家的稱號。

對於這個年輕人,他是很有好感的,年輕有天賦,最主要的是看上去很穩重,不像一些所謂的天才那樣,趾高氣揚的,誰也不放在眼裏。

那個時候,他就斷定了向南的未來必定不可限量。

但那指的是未來,誰也沒有想到,短短的一兩年時間裏,向南就成長到了這樣的地步,如今他在文博界裏的地位,儼然比一些老牌的老專家還要高出那麽一些。

實在是後生可畏啊。

難道,這就是文物修複界裏的後浪?

可這後浪也未免太凶猛了一些。

“這有什麽可討論的?”

一位專門負責修複師等級考核的老專家笑嗬嗬地說道,

“晉升文物修複國家級專家有兩個渠道,一個是參加國家文物局的考核,另一個就是有五位專家級修複師聯名推薦,現在向南已經獲得了多位文物修複專家的推舉,當然可以直接獲得青銅器修複國家級專家的稱號。”

“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彤笑嗬嗬地伸出一隻手來搖了搖,說道,

“我是覺得向南年紀輕輕的,頭上就頂著三個文物修複國家級專家稱號,會不會對他的成長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那倒不至於。”

國家文物局文物保護與考古司司長江嵐霖笑著說道,

“向南為人比較穩重,之前他被授予了古書畫修複和古陶瓷修複雙料專家時,也沒見他有多高調,我覺得他對這些虛名看得比較淡,他要的隻是一個修複文物的資格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授予他青銅器修複國家級專家稱號好了,反正他的技術擺在那裏,按照規矩也夠資格了。”

看到大家都沒什麽反對意見,周彤點了點頭,當即拍板道,

“向南是咱們華夏文物修複界裏的一麵旗幟,也許文物修複這門古老行業的振興,就要著落在他的身上了,我們提供不了太大的幫助,但也不能拖他的後腿。”

“有周局給他撐腰,誰還敢給向南拖後腿啊?”

文物保護與考古司副司長歐陽春開了個玩笑,他打趣道,

“我們這邊可是接到了不少海外博物館邀請向南去修複文物的函件,要不是擔心那些外國佬把向南給騙走,我們還真想讓向南去接受一下考驗呢。”

“這種考驗還是算了。”

周彤連忙擺了擺手,說道,“這要是真把向南給騙走了,文物修複界的那些老前輩非把你的辦公室給砸了不可。”

“砸辦公室還是好的,我就擔心出門會被打一頓。”

歐陽春笑著說道,“這要真是被人打了,我找誰哭去?”

一群人聽到他這麽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看啊,你們也別把海外博物館的那些邀請函給壓下來了,這種事,還是要看向南自己的意思。”

之前說話的那位老專家想了想,還是說道,

“而且,我看向南也沒有出國定居的意向,要不然,他也不會每次出國都要帶一批咱們華夏的國寶級文物回來,讓那些流落海外的華夏文物回到祖國,是每一位文物修複師的願望,但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大概也就隻有向南了。”

“嗯,那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

周彤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麵,對歐陽春說道,“以後你這邊還是要加強和向南的聯係,別讓他覺得我們對他關心不夠似的。”

歐陽春點了點頭,應道:“好的,周局放心,我會的。”

……

國家文物局內部的這場小型會議,向南自然無從得知。

此刻,他已經修複好了王冕的那幅價值連城的《墨梅圖》,正將它貼在紙牆上,等著畫芯晾幹之後,再重新裝裱起來。

如今的向南不需要靠修複數量來提升自己的修複技藝了,因此,今天修複完這幅《墨梅圖》後,他就沒打算再繼續修複文物了。

洗幹淨了手,向南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漬,然後走出修複室,回到辦公室裏喝了兩口已經冷掉的茶水。

剛剛歇了一會兒,許弋澄又找上門來了。

一進門,他就對向南說道:

“那家建築規劃公司的老板說,如果你這邊不忙的話,他打算明天上午親自上門來一趟。”

“明天上午?”

向南想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行,那就明天上午見一見好了,正好我明天也休息一天。”

這段時間以來,他整天都躲在修複室裏修複文物,再不出去曬曬太陽,人都快要發黴了。

頓了頓,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又問道,

“他不會是想要我幫他修複文物吧?如果是這樣,也不用那麽麻煩啊。”

“具體的情況我不清楚,應該不至於吧?”

許弋澄撓了撓頭,也有些迷惑,“如今要找文物修複師修複文物,又不是什麽太難的事,隻要願意出錢,有的是修複師願意接任務。”

想了想,他又開玩笑似地說道,

“再說了,你又不是RMB,真以為你在古董收藏圈裏人見人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