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陶瓷殘片的拚對處理,向南是有優勢的。因為,向南除了擁有極其豐富的古陶瓷修複經驗外,他還有右眼裏的時光回溯的外掛。

在腦海裏,向南一邊回想著清乾隆刻瓷填金彩山水人物膽瓶的原狀,一邊按照這件瓷器器身上的紋飾再結合殘片斷口的契合度,飛快地將一片片殘片拚對在一起。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找蘇世邦拍賣公司的總監齊愛德要來一支鉛筆,逐一在拚對的瓷片上的進行編號。這樣一來,等明天正式開始修複的時候,隻需要按照編好順序的殘片一一用黏合劑粘接起來就可以了,也可以省下一些修複時間來。

向南在這邊飛快地拚對著古陶瓷殘片,另一邊,齊愛德則和夏振宇、閆君豪等人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聊著天。

“小閆,你父親的身體最近怎麽樣?”

夏振宇和閆思遠是相交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兩個人都是國內外都有些名聲的收藏大家,又都在商界裏有著不小的威名,關係一直都很不錯,頗有點英雄惺惺相惜的意味。

相對於閆思遠這個“宅男”來說,夏振宇這個人比較愛動,經常全國各地奔走,時不時地收一些珍寶古董,每次路過魔都時,都會到閆思遠的家裏逗留一段時間,和閆君豪也是早就認識了。

頓了頓,他又歎了一口氣,說道,“最近這一兩年,我也變得不怎麽愛動了,都很久沒去看望過老閆了。”

“多謝夏叔的掛念,父親的身體還好。”

閆君豪想了想,一臉恭敬地說道,“不過比起前幾年,父親的身體確實差了許多,以前還能夠在附近走一走,逛一逛,去年以來,就一直不怎麽愛出門了。”

“都已經這個歲數了,身體肯定是越來越差的。”

夏振宇擺了擺手,有些感慨地說道,“等這次香江這邊的拍賣會結束了,我也順道到魔都去看看他,到了我們這個年紀,真是見一次少一次了。”

閆君豪笑道:“夏叔願意去陪他聊聊天,父親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

“開心?他不怪我去氣他就好了。”夏振宇笑嗬嗬地搖了搖頭。

老朋友就是這樣,沒見麵時會很想念,見了麵之後,等高興勁一過,就得互相懟起來了。

不過,就算是懟起來了,心裏麵還是開心的。

等到這叔侄倆閑話說完了,喬愛德這才“適時”地湊了過來,看了看閆君豪,笑著問道:“閆總,您這次過來,是看中哪件古董了?”

“一件是清乾隆黃地青花折枝花果紋天球瓶,另一件是清乾隆料彩蘆雁圖杯。”

閆君豪雖然不知道喬愛德有什麽想法,不過他也沒有隱瞞,直接說了出來,“我其實才剛剛接觸古董收藏,對這一塊幾乎是一竅不通,主要是老爺子比較中意這兩件古陶瓷器。”

“哦,閆老爺子眼光的確不錯。”

喬愛德笑著點了點頭,“‘清三代’的瓷器,一直是收藏熱點,近些年來價值居高不下,漲幅驚人,尤其是這兩件,更是乾隆時期的精品官窯瓷器。”

他問閆君豪看中了哪兩件古陶瓷器,自然是有目的的,不過這些事情到時候私底下商議就好了,沒必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

閆君豪是收藏大家閆思遠的公子,最重要的是,他跟向南的關係看起來十分要好,光是這兩點,就值得絕大部分的拍賣行趨之若鶩了。

當然,作為全球十大藝術品拍賣行之一,蘇世邦拍賣公司自然是不缺文物修複師的,隻要開出高價,基本上不會有人拒絕。

但向南是個例外。

且不說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古書畫和古陶瓷雙料專家,光是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位完美修複了南宋曜變天目盞的修複師,憑此一點,就足以載入文物修複的史冊了。

更何況,他還有著幾十年的大好光陰,誰知道向南的未來會發展到什麽樣的地步呢?

和這樣一個地位獨特又潛力無窮的修複專家交好,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幾個人在談話間,向南這邊已經將這件刻瓷膽瓶的最後一塊殘片也都拚對完畢了,拚完之後,他歪著腦袋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對坐在一旁的喬愛德說道:

“喬總監,少了兩塊殘片,這兩塊殘片都不大,隻有硬幣大小,你讓人擴大尋找範圍,最好把前排嘉賓席的座椅夾縫也都找找,沒準碎片從地上濺起來了。”

“少了兩塊殘片?”

喬愛德一聽,心裏都大感慶幸,幸好讓向南先拚對看一看,否則的話,等過一會兒賓館的清潔人員將會場清理一遍之後,那這兩塊殘片就別想找回來了。

他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向南說道,“我馬上安排人去找,謝謝向先生了。”

向南擺了擺手,眼睛依舊盯著茶幾上拚對好的殘片在看,他說道:

“以後還是喊我向南好了,向先生聽著別扭。”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喬愛德從善如流,當然,他也知道這些有技術的人一般都不怎麽喜歡客套,他說別扭就肯定是別扭,絕對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古董商那樣,明明心裏恨對方恨得要死,臉上卻偏偏還要掛著假笑,也不知道他們這樣活著到底累不累?

過了半個多小時,喬愛德就回來了,他將手裏拽著的兩塊一元硬幣大小的古陶瓷殘片放到了茶幾一邊,笑著說道:“十幾個人都差點將舞台四周翻過來了,總算是找到了,向南,你看看是不是這兩塊?如果不是,我再去找找。”

“嗯。”

向南點了點頭,伸手拿過這兩塊古陶瓷殘片,往茶幾上的那一堆排列雖然不齊整,但看起來絲毫不亂的古陶瓷殘片中放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向南才點了點頭,笑道,“行了,齊全了,總共37塊殘片。”

“那就好,那就好。”

喬愛德長舒了一口氣,他還真擔心不是這兩塊殘片,要是再去找一遍,估計還真得將拍賣會場的各個角落都翻一遍了。